以前总是梦到我家的老房子,老房子有着历史的凝重,屋檐下的墙上都是层层东方色彩的斑斓。院子东方是夏天做饭的灶台,几方见大,那些年的家乡味道又回来了。灶台的西方有两棵柿子树,每年秋收,真的像富贵人家的灯笼挂满枝头。大门不远处有一棵香椿树,我始终记得树表面年年流结的凝脂,还有自己不太爱吃的香椿拌菜。院子里处处都是母亲的身影,满满的母爱的气息。
夏天最让人喜欢的凉面,既然饱腹又能解暑,我家的凉面不像是哈尔滨冷面那样细,是属于母亲纯手工的杰作;也不像传统北方凉面那样滴满麻酱。每次我见母亲做夏天的凉面都像是看一集电视里面的没事节目,方法很简单,但是她却供养我每个夏天的成长。我见母亲都是亲手和面切成手擀面,我之前问过为何不用现成的挂面直接一煮就好了,母亲回来我的是只有手工的才是最原生最有营养的。每次煮完面都是要过凉水的,有的时候会让我做我可以帮忙的,比如我可以帮着杵蒜泥,也可以调麻酱,别的准备母亲一般是不让我动的。她顺带着就把要用的黄瓜切成丝,将花椒油熬热,最后就是直接一股脑的全部倒在带有凉水的汤面里就成了。严格来说我家的凉面做的方式不正统,甚至略显简陋,但是我吃着确实最美好的味道,母亲总是说自己不会做饭,而且她知道我家里的人都是比较能吃,所有我们加的盛饭器具除了大碗就是大盆,每次看我们吃的那么开心,她就异常的满足。现在想吃母亲做的凉面是吃不到了,有的时候自己会试着她之前做的方式做一遍,味道还是可以算是有八成相似,但是那种吃着的感觉没有了。
秋天的丰收伴随着惬意的风,田间收金,树梢收红,满眼的收获的秋,是喜悦。每年我和姐姐都是协助爸妈一起摘柿子,父亲会制作一个可以勾住树枝的竹竿,母亲会准备一个接柿子的布包,我和姐姐一人拿着布包的一角,准备迎接父亲用竹竿勾下来的秋天的果实。家里的柿子树长得是拳头大小品种的大柿子,如果不慎脱落掉下来就算是软的砸一下也是比较疼的。母亲负责将弄下来的柿子的枝叶择去,分软硬程度放在不同的框里。有两次柿子自然脱落,母亲都是挡在我们面前,柿子正好砸在她的背部和肩上,我们问母亲疼不疼,母亲说柿子都软了哪里疼。后来自己被砸过一次后才知道真的生疼,父母在儿女面前喊疼的时候,大都是承受不了的时候了。现在很少吃柿子了,偶尔看到柿子挂满枝头,或是超市有摆卖的时候,回想起与母亲一起摘柿子的日子,无限的怀念。
还有那棵高的发耸的香椿树,可以遮蔽半个院子,我上学前的夏天都是在这棵树的绿荫下乘凉的。我问过母亲树上流的那些黄色的汁液是什么东西,到了一定程度还会定型,母亲说这是老树流泪了,不要去碰这些。到了上学学到琥珀的时候,我拿着课本告诉母亲我家树上的那个是琥珀,我认真的讲母亲就是认真的听,母亲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感叹原来是这么回事,如今想起那个时光,画面已经泛旧。
现在我常常在想,母亲如果可以再给我做一顿凉面,哪怕是我做给她;母亲如果可以再和我在一起柿子,哪怕她就静静地看着我姐儿俩摘;母亲如果再和我一块看香椿树的树脂,哪怕是在树下一起乘一会儿凉,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