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爱之此情莫待

第一章


宋希芮第一次遇见余寒生,是在一家叫“初见”的酒吧里,那时她15岁,刚升高一。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学生,所以在某个礼拜一的下午便怂恿了几个平时玩的比较好的朋友翘了晚自习来到了酒吧。

酒吧这些地方,宋希芮没少来,从初一开始,大大小小的酒吧她也去了不少,所以酒量还是不错的。

这不今天一来就叫了二十来瓶洋酒,叫酒的是宋希芮,可她那些朋友就叫苦连天了,尤其她的好朋友秦南非。

“宋希芮,你今天这又是搭错哪根筋了,叫那么多酒干嘛?”

“闭嘴,今天你们要不把这些酒喝完,出去别再说认识我宋希芮。”

“宋希芮你这是想谋杀啊,这么多酒喝下去不酒精中毒才怪。”原本只是在一旁玩手机的徐敬泽也不由抱怨起来。二十瓶洋酒全喝,就他们五个人,开玩笑呢吧。

席瑞和季诚也附和劝宋希芮把酒退了,这么多酒喝下去,不进医院才怪。

“芮芮啊,你这是又跟你爸吵架了?”

相对于他们三个,席瑞和宋希芮是最熟的,熟到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那种。听他们的名字就知道。

“你再提宋宗洋信不信我跟绝交。”

宋希芮和她爸,一个是水,一个是火,每次只要宋希芮心情不好,铁定是因为和她爸吵架。

“不就吵架吗,大不了我们陪你去网吧通宵杀一晚上,何必来这里买醉折磨自己的胃呢。搞不好还得进医院。”说话的是秦南非,他拍了拍玩手机的徐敬泽,“你说是吧,阿泽?”

“对啊。”徐敬泽朝季诚送了一个眼神过去。

“嗯嗯,这个可以有.”

宋希芮不理,她招了服务生过来先开了两瓶,各兑了红茶,把桌子上的空杯子全部倒满了。她先拿了一杯喝了起来,他们四个看劝不了没办法只能一人一杯拿起来开始喝。宋希芮看开的酒快喝完了就想招手叫服务生,不曾想一抬手就打到了人。

“不好意思。”

她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白净的脸,宋希芮最先注意到是那张脸上左眼角下的泪痣,接着便是眼睛,宋希芮突然想起席瑞总是说她的眼睛最好看,眼珠像墨一般黑,尤其眨眼的时候,仿佛里面有一条银河,一闪一闪的格外亮。

如今她想告诉席瑞,她看到了更好看的眼睛,比太阳还耀眼的眼睛。

“没关系。”余寒生礼貌的回应,但看到宋希芮一直盯着他看,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越过宋希芮朝前走去,可没走几步就被叫住了。

“喂,你叫什么名字?”

余寒生只是停顿了一下,没理会宋希芮继续朝里面的包厢走去。

宋希芮想,之前都是她不理别人的搭讪,如今她主动搭讪别人居然被无视了。

因为被余寒生无视,原本心情不好的宋希芮更加的心情不好了,所以也就可怜了她的几个好朋友硬被逼着喝了几瓶洋酒,最后是席瑞撑着最后一点清醒给宋时臣打了电话把宋希芮接回了家。

宿醉之后,第二天宋希芮免不了又被她老爸训了一顿,所以在餐桌上,宋希芮再一次甩了碗筷摔门就走。

“这兔崽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一点都不把我这老子放在眼里,气死我了!”宋宗洋气的吹胡子瞪眼,把碗筷也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气呼呼的上楼了。

此刻餐桌上只剩宋时臣一个人安静的用着早餐,这样的早晨,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回,早就习以为常了。包括他昨天去酒吧把喝的烂醉的妹妹扛回家一样,这样的闹剧,在他家不知道要上演多少回。

宋希芮跑出家门的时候就一直走,书包也没拿,手机也被她扔在了沙发上,她本想回去拿手机的,却没想到在路上碰见了骑着自行车去学校的余寒生。她看到他身上穿的校服居然和她是一个学校的,二话不说就拦在了路中间。

“载我去学校。”

被强行拦截的余寒生本来就有些不悦,听到宋希芮的话就更加的不悦了,语气也有些冰冷。

“你确定是在跟我说话?”

宋希芮下巴一抬算是回应,然后迅速的坐在了余寒生的后座,又拍了拍他的后背,“我坐好了,出发吧。”

余寒生第一次觉得有人居然这么不要脸,他强忍着打人的冲动,“下来!”

“再不走就迟到了。”

“下来!”

“别这么小气,又不用油钱。”

“你下不下来?”

“不下!”

余寒生气的深呼吸好几次才忍住打人的冲动,他抬手看了看时间,无奈的只能脚一蹬朝学校的方向骑去。可偏偏宋希芮就没那么安分。

“手机借我一下。”

余寒生选择无视。

“手机借我一下。”

继续无视。

“你聋啊,手机借我用一下会死啊!”

“你瞎啊,没看到我在骑车吗?”余寒生忍无可忍的用力摇晃了一下龙头,吓得宋希芮尖叫得抱住了余寒生的腰。余寒生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别扭的扭了一下身子。

“有病啊你!”

“……”余寒生喉咙里咕哝了一声,宋希芮没听清。

“你说啥?”

“我说手机在我兜里。”.

宋希芮左摸右摸半天才摸到余寒生的手机,她倒是二话不说的就打起了电话,余寒生却被她摸得一脸通红。

她可真会摸,该摸的都摸了个遍,就差不该摸的没摸。

宋希芮是给宋时臣打电话,叫他把她书包和手机给她带到学校,打完电话她没有马上把手机还给余寒生,而是给她自己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打开通讯录把自己的号码给存了进去。

“你叫什么名字?”

“余寒生。”

“哦。”宋希芮打开短信给自己发了个信息,内容就是余寒生的名字。“我叫宋希芮。”

余寒生没有回应,但他感觉到宋希芮的手伸进了他的外套口袋,不一会儿,口袋一沉,手机和宋希芮的手一起待在了他的口袋里。

早秋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因为迎着风,所以他半眯着眼,左眼下的泪痣在他白皙的脸上也格外显眼。没多久,他感觉自己的后背上一片温热,有稍微的重量靠在了他的身上。他别扭的想扭动一下身子,但他又担心宋希芮掉下去,所以只是轻轻的动了一下肩膀。

早晨路上的车还不是很多,行人一般也都是一些阿婆阿公出来散步的,买菜的,所以一路上很安静,没多久的就到了学校。

宋希芮揉着眼睛站在一旁,睡眼惺忪的看着在车棚里停车的少年,待余寒生锁好车,她边打哈欠边伸懒腰的就跟在了他后面。

走了一段路后,余寒生才发现宋希芮一直跟着他,他转过身,眯起眼看向还半梦半醒在梦游一般的女孩。

“到学校了还跟着我干嘛?”

“想看看你在哪个班。”宋希芮四处看了一下,才发现她在高三的教学楼这边,她越过余寒生,驾轻就熟的走在了前面,顺便还朝后面的余寒生招了招手,“走吧,几楼啊?”

余寒生想,从他记事起到现在,他还真的是没碰到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对方还是个女生。而且,今天这是他第二次有打人的冲动,从来没有谁能把他逼得想打人,他对任何人都是客客气气的,但也很疏远客套。可是现在他真的很想爆粗口,很想发火。

在他追上去想把宋希芮骂回去的时候,宋希芮已经上到了二楼,正站在和三楼之间的楼梯口和一个男生说话。

他知道那个男生,是他隔壁班的,之前还一起打过篮球。可是,这里是高三,宋希芮一看就是新生,她在高三居然也有认识的人?

也对,像她那样不懂矜持两个字怎么写的女生,认识谁谁都不奇怪。今天她都可以随便拦他,明天说不定就拦其他人。

奇怪,他管她拦谁,和他有什么关系。

余寒生踏上二楼最后一节台阶,宋希芮和那个男生说的话就闯入了他的耳朵。

“没问题,下礼拜我去你家找你。”他们似乎约定了什么事,男生笑的挺开心。

“嗯,说话算数。”宋希芮说完,男生还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他就看到她还冲着男生笑了一下。

余寒生一声不吭的绕过两人直接冲着四楼去,经过两人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撞了宋希芮一下,宋希芮轻呼了一声,然后他就听到了男生充满关怀的声音。

“没事吧芮芮?”

“没事。”

哼,芮芮?叫的那么亲热。

余寒生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原本躁动的情绪更加的暴躁。他想发火,他想把宋希芮抓到跟前好好的教训一顿,他想告诉她什么叫男女有别,他想告诉她什么叫矜持。

他刚上到四楼,宋希芮就追了上来。他不知道她是怎么跟那个男生说的,但是一想到那个男生他就想发火。索性他猛地转身,趁宋希芮开口的瞬间就把她吼的一愣一愣的。

“你再跟着我试试!”

“(⊙o⊙)…”宋希芮一头雾水,她眨了眨眼,“没毛病?”

“宋希芮,你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有别啊?随便就跟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跑,有没有一点安全意识?”

“你都知道我叫啥,怎么就素不相识了。”

“宋希芮!”余寒生咬牙切齿,狠狠的瞪着才到他肩膀的女孩,“你知不知道重点在哪?”

“什么重点?我只是想去看看你在哪个班而已。”

余寒生着实被宋希芮气得不轻,要不然他怎么会把她带到自己班门口。

刚到,宋希芮就像进自己班一样熟练,也不管周围一群人诧异的眼光,在里面转了一圈后又跑到他面前问他坐哪。

他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和她身上,他不喜欢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虽然经常被女孩子盯着看,但是现在他十分反感,因为多了个宋希芮。

“够了吧,可以回去了吗?”

“你这么讨厌我?”宋希芮走到一个靠窗的桌子旁,然后伸头朝外看了眼,“嗯,这位置挺不错的。”

“宋希芮……”

余寒生的话被宋希芮突如其来的吻硬生生的堵住了,他睁大了眼睛忘了反应,直到班里男生的口哨声和女生的尖叫声一下子充满整个教室,他才慌乱的推开了宋希芮。

他刚想开口,宋希芮就一个转身跑出了教室,边跑还边说话。

“余寒生,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男朋友了,你要对我负责的。”

余寒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哪天比现在难堪,他居然被一个小丫头强吻了?!而且还是当着全班人的面! !

“哇哦!余寒生,你这女朋友挺个性的嘛。”

“对啊对啊,看不出来嘛,我们的余大校草魅力不减当年啊。”

“诶,我说余寒生,你说你吃斋念佛都两年了,怎么在这关键时刻就打算还俗了?”

“谁说是寒生的女朋友,我们寒生都没承认好吧。”

“就是就是,明显就是那女孩缠着寒生的。”

“你们跟我们争什么,人家余寒生都没表态呢,你们就知道不是。”

“你没看到寒生的脸都僵了吗?”

班里的男生女生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而当事人却冷着一张脸一声不吭。余寒生默默的坐到窗边那个位置,从书包里拿出习题开始做起来,写着写着笔就停顿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停留之处是东南方向高一的教学楼。

宋希芮,她在几班呢?

真是奇怪,他为什么要想她在几班呢?一点都不知道矜持,居然在全班人面前强吻他,懂不懂什么叫害羞啊。

莫非她不止一次干这样的事了?

一想到她可能对别人也做过同样的事,余寒生刚刚才缓和的脸色瞬间又冷了下来,似乎跟刚刚比还多了一股不明的愤怒。

他愤愤转过头不再往那个方向看,拿起笔继续做他的习题。

第二章


一天的课程结束,余寒生才在校门口看到了坐进一辆豪车离开的宋希芮,原本一天都因为那个吻而飘忽不定的心情一瞬间似乎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底。

他低低的冷笑一声,推着自行车往后门的方向走去。

而那辆所谓的豪车,其实是宋宗洋安排每天接送宋家兄妹上下学的,车里坐着的也正是宋时臣和宋希芮。

“阿泽说你今天去高三那边了。”宋时臣低头玩着手机,淡淡的开口,“跟着一个男生。”

“嗯,他叫余寒生,我男朋友。”宋希芮随意的摆弄着手机,提起余寒生的名字时嘴角不由上扬了半个弧度。

“男朋友?”宋时臣的手轻微的抖了一下,随即假装镇定的继续开口,“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昨天在酒吧……对了,他就在你隔壁,我今天特意去打听了一下,原来当年和你并列第一的就是他。哼哼,我就知道我看上的人不会太差。”

“你很喜欢他?”

“嗯哼,起码现在很喜欢吧。”

如果只是现在很喜欢的话,也许只是玩玩而已吧。

宋时臣这样想着,宋希芮的性格他很清楚,从小到大她喜欢的东西有很多,但是一直喜欢的却没有,都是三分钟热度。

也许过了这个劲儿她连余寒生是谁都不知道。

想到这个可能,宋时臣紧皱的眉瞬间舒展了开来,整张脸如沐春风。

他没有恋妹情结,只是他和宋希芮本来就不是亲生兄妹。他本姓时名臣,他的父母和宋希芮的爸爸是好朋友,但是在他十岁的时候就因为飞机失事而双双离开了他。宋宗洋念着往日的情分收养了他,把他当亲生儿子般对待,给他改名宋时臣。

他和宋希芮从小就认识,所以他去到她家的时候并没有多害怕,只是终究是外人,在那个家他并不能像宋希芮那样任性,所以从小他就学会了如何察言观色,能少说几句他尽量的都不开口。

尽管那个家里的人都把他当做宋家少爷,但他除了对宋希芮稍微特别点外,对其他人都是客客气气的。

他喜欢宋希芮,这是他唯一的秘密。

宋希芮还在喜滋滋的拿着手机拍照,而余寒生却一脸冰冷的回到家一声不吭的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

他狠狠的把书包甩在了床上,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拿出一看,是一条短信:微信通过一下

他皱了皱眉没有理会,接着又来了一条:我是你女朋友

他“呵”了一声,把手机往桌上一放不再理会。有没有女朋友他自己不知道?一定又是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他号码的小学妹想借机接近他,这样的事他都碰到无数次了。+

显然不是他不理就可以的,那人似乎他不回应就不罢休,没一会铃声就响了起来。滑动接听,刚放到耳边,话没出口就被抢先了。

“余寒生你干嘛不回我信息?”

“你是……”等等,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不会是……

“我是你女朋友,宋希芮!”

“我不记得我答应过你。”余寒生皱着眉,语气冰冷,她进豪车的那幕还尤在眼前。

“难不成你还想赖账?我的初吻都给你了,你不用负责吗?”

“……”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想到这,他忍不住嘴角轻扬,“明明是你强吻我的好吧,我的初吻我还没找你要呢。”

“反正我不管,你是我男朋友。”

“做你男朋友我岂不是吃亏了?”

“我也不难看啊……唔,那你想怎样?”

“我还没想好。”他还不了解她,而且他现在还有学业,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和她探讨儿女情长。还有,他和她,也许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想耍赖吗?”

“……微信聊吧,话费不便宜。”他的家境并不富裕,他不想因为一些不必要的花费而再增加母亲的负担,父亲重病住院已经让原本就拮据的家如今更加拮据。之前他还能趁放学几个小时打份零工帮一帮母亲,现在高三学业本就紧张,母亲说什么也不让他再出去。

想到母亲,他的脑海便是母亲那每天越来越花白的鬓角,他恨自己无能为力不能替母亲分担,所以他必须努力学习,尽快的让母亲不再那么累。

第二天,余寒生再次在昨天的位置被宋希芮“打劫”了,无奈他只能再次载着她一起去学校,只是这一次没有找他要手机给谁打电话帮她拿书包,因为她自己带了。

他不知道她昨天为什么什么都没带,不过他也没问。

到了学校后,宋希芮也没有再跟着他去教室,而是跟他打完招呼就去了自己的教室。他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有种跟过去看她在哪个班的冲动,但终究理智胜了冲动。

第三天,他以为宋希芮不会再突然冒出挡在路中间,但是他错了。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对于宋希芮的不要脸,他是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什么叫“炉火纯青”。

“宋希芮,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跟个鬼一样突然窜出来?你知不知道这是大马路上,随便一辆车都能把你撞飞。”

在某个同样的早晨,余寒生再次被宋希芮“打劫”,这次的余寒生没有像往常一样不说话的停下车等宋希芮坐好就出发,而是待宋希芮一跳出来就朝她劈头盖脸的一顿训。

“你以为你是孙悟空有七十二条命吗?你就不能乖乖的站在一旁吗?你非得跟个猴子一样跳来跳去,这不是你家,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余寒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反正只要看到宋希芮每次都顶着那张不谙世事的脸突然从旁边窜出来拦在路中间他就格外的恼火。

万一哪天不是他骑着自行车过来,而是别的小车,她还能坐在他的后座给他讲笑话吗?

他不敢想,一想全身就冷汗直冒。

“看到你过来我才跳出来的……”宋希芮被余寒生吼的一愣一愣的,嘟起个嘴,语气好不委屈。

余寒生看到她那个样子,原本还腾腾直冒的火气一瞬间就熄灭了,他叹了口气,别扭的把她拉到后座旁,闷声闷气的嘱咐她坐好才稳当的出发。

之前一路上宋希芮还会讲几句笑话,今天某人却突然安静的不像话,难道是刚刚他说的话太过分生气了?可他也没说错啊,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但是,他真的很不习惯这样的安静……

“宋希芮?”

“嗯。”

果然是生气了!

“明天开始你就到前面的公交站等我,不要再半路拦截了。”那样真的很危险。

“……你确定不会偷偷走掉?”.

“如果我真心想甩掉你,你以为除了那条路我就去不了学校了?”余寒生想扶额,他开始怀疑宋希芮的智商,“放心,以后你就在那乖乖的等着,我不会丢下你先走的。”

“余寒生。”宋希芮嘴角上扬。

“嗯?”

“余寒生。”继续上扬。

“说。”

“余寒生。”笑容慢慢放大。

“干嘛?”

“余寒生。”宋希芮一把抱住余寒生,嘴角的笑容明媚耀眼。

“早上没吃药?”余寒生身体一僵,一边说着违心的话,一边唇角轻扬,连眼底都是笑意。

到了学校,一下车,宋希芮就捧着余寒生的脸就猛地朝人家嘴上吧唧了一口,然后趁着他发愣幸灾乐祸的跑掉了。

等余寒生反应过来的时候,宋希芮早已不见踪影。

“不知羞。”他低低的嘀咕了一句,但看向宋希芮离开的方向的目光却满是宠溺。

离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还有十分钟的时候,正在做习题的余寒生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看向窗外东南方向的教学楼.

也许,他应该去看看……

余寒生本来就是一个行动派,下课铃一响,他就收拾好东西直接往他想去的地方去了.

不知道她看到他会不会很惊喜?

“宋希芮,听说你和席瑞是青梅竹马?”

余寒生刚踏进高一教学楼就听见了在二楼和一楼的楼梯间有“宋希芮”三个字的一句话,他微皱了下眉,接着又听见了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依然是那般桀骜不驯的语气。

“怎么?学姐听力有问题听不出来吗?我和席瑞的名字发音那么像,一听也知道关系没那么简单啊。”

“你……呵呵,小学妹初来乍到是不知道我们学校的规矩,没关系,学姐好好教教你。”

听到这里,余寒生眉头一跳,三步作两步的跑了上去,一把抓住即将打在宋希芮脸上的手,接着出口的话冰冷至极,毫不留情面,“公然欺负学妹,崇川居然还有你这样的败类。”

“你算什……”打人的女孩在看到余寒生的脸时瞬间闭嘴,满脸涨得通红,被抓住的手也被余寒生狠狠的甩开。

“天哪,是余寒生?!”

“啊,真的好帅啊!”

“崇川的天才校草!”

“近看真的好帅!”跟在打人的女孩的后面的几个女生在看到余寒生的时候瞬间一副花痴脸。

“余寒生?你怎么来了?”宋希芮疑惑的看向余寒生,可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拉着她的手就往楼顶上走去。

“余寒生?”到了楼顶,余寒生也不发一语,他直直盯着宋希芮的眼睛。宋希芮被他盯的发毛,然后回想他刚刚那么及时的出现在她面前,猜测他可能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我和席瑞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把我当哥们,我把他当姐妹的那种,因为我们的妈妈是好姐妹,所以才给我们取了发音几乎相同的名字。”

宋希芮说完半天后余寒生才蠕动了一下嘴角,他轻叹,语气里是隐藏不住的无奈。

“你刚刚为什么不跟她们也这样解释?”非要说的那么暧昧,如果他没去找她,那巴掌一定早就落在了她的脸上,那么重的力道。她怎么那么傻,每次都不知道保护自己。

“席瑞不喜欢被那样的女生纠缠,作为他的好哥们,我定是要帮他解决麻烦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会受伤?”

“你在担心我?”宋希芮突然凑近余寒生,狡黠的冲他一笑。

“宋希芮!”余寒生瞪她。

“你傻吗?我是谁,怎么可能会让别人占便宜,就算你没来,她也打不到我,我可是练过的。”说着便装模作样的摆了几下子,“从小我就没挨过谁的巴掌,她想打我?还早呢,你觉得我宋希芮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别贫,迟早会让你吃一次亏。”

“你舍得?”又是一个狡黠的笑。

这次余寒生没有瞪她,而是深深的看着她,接着一个上前,俯下身朝着宋希芮的唇吻了下去。

宋希芮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双手环上余寒生的腰,努力的仰着头回应着余寒生的吻。

半晌过后,余寒生离开宋希芮的唇,把她抱在了怀里。

“宋希芮,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如果以后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不要生我的气。”

“没事,我会用一生去教你怎么爱我。”

“等我,我一定会让你幸福。”

“跟你在一起我就很满足了。”

“这么容易满足?”

“因为宋希芮这个罐子只要余寒生一个就装的满满的了。”

“小丫头挺会调情的。嗯?是不是经常这样和你那些“姐妹”聊天?”

“宋希芮才不屑对余寒生以外的人说这样的话呢。”

“余寒生是谁?”

“我喜欢的人。”

“那我呢?”

“你是余寒生。”

“宋希芮,我好像越来越来喜欢你了。”

“那就一直喜欢下去,至死方休好不好?”

“这么霸道?”

“嗯哼,所以你千万不能对不起我哦。”

“我觉得最应该说这句话的是我。”她就像太阳,那么多人喜欢,在她身边的也都是被她的温暖所吸引。

他也想过,或许她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热度过了她就不会再缠着他了,但是越相处下来最后却是他越来越喜欢她。他本来不想这么快的,起码也要等到高考过后,到时就算被她拒绝也不会影响成绩。

直到发生刚刚那幕,他才决定,赌一把吧。不管最后是输是赢,他都认了。

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他不想留下遗憾,趁着她还喜欢他。

第三章


高考日子越来越近,余寒生除了每天忙的要做大把习题,还要每天接宋希芮一起去学校,虽然辛苦,但他甘之如此。

“余寒生,你去了大学后会不会遇见别的漂亮的女孩就不要我了?”

“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啊,崇川都有半个学校的女孩对你虎视眈眈,到了大学美女更多。我又不在你身边,万一你没经受住诱惑怎么办?”

“小脑瓜里想法那么多,不如多看点书,争取和我考同一个大学。”

“我可没有你那样的头脑,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喜欢上别人,你要等我,上了大学后我就自由了。”

“嗯,我会等你。”相处那么久,余寒生也知道了宋希芮是生活在怎样的一个和自己天差地别的环境里。

每次面对她的时候,他心里强烈的自卑感便翻江倒海的让他难受不已。所以他必须更加的努力考上最好的学校,更加努力的让自己成为能配得上她的人。

高考结束的那天,宋宗洋在“京城饭店”为宋时臣摆了个庆祝会,除了徐敬泽,秦南非,季诚和席瑞他们几家有名的大家族外,请的基本都是崇川的老师和学生,其中也包括了余寒生。

“余寒生。”

宋希芮穿着一身淡紫色的晚礼服朝最角落的余寒生跑去,在离他还有一步的时候猛地一跳,余寒生一个伸手就稳稳的接住了跳到他身上的宋希芮。

“穿着高跟鞋跑那么快不怕崴脚啊?”余寒生宠溺的看向挂在他身上的女孩。

“没事,不是很高的跟,就三公分,小意思,我能征服得了。”宋希芮笑嘻嘻的赖着余寒生身上不下来,她嘟起嘴,朝余寒生索吻。

“人太多了。”他刮了下她的鼻头。

“不管。”宋希芮摇头,“你不亲我就不下来。”

余寒生笑着摇了摇头,刚想亲下去,一道洪亮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吓得他手一抖差点把宋希芮摔下去。

“宋希芮,有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你给我下来!”

“我就不下。”

来人是宋希芮的爸爸,宋宗洋,看起来很年轻,不知道的根本看不出来他已经快五十岁了。

“伯父你好,我是余寒生。”余寒生礼貌的朝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劝着宋希芮从自己身上下来。

“嗯,你就是芮芮的男朋友?”宋宗洋上下的打量着余寒生,随后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接着便是朝着宋希芮开口,“大庭广众,能不能像个女孩子,穿着裙子像只八爪鱼一样挂在人家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宋宗洋的女儿是一只猴子呢。”

“我喜欢,我就喜欢,你管我。”宋希芮朝宋宗洋做了个鬼脸,然后拉着余寒生就走向了其他地方,边走边说,“你不用管他,他现在看起来正正经经,回到家里还不是一个糟老头的样子。”

余寒生被宋希芮拉着,无奈他只能对宋宗洋鞠了下躬表示抱歉,接着便由着她把他拉出了包厢。

“我如果不管未来丈人,到时候不把你嫁给我怎么办?”

“你想娶我吗?余寒生?”

“难道你不想嫁给我吗?”余寒生猛地绷紧了神经。

“我没想过结婚的事。”

“是吗?”还是输了吗?

“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行,结不结婚对我来说真的没那么重要,只要你在我身边,一直喜欢我,没有吵架,没有矛盾,我们就这样一辈子就行。”

“你甘愿无名无分的跟着我?如果哪天我……我像有的男人一样出轨了,那你怎么办?”

“那你就不要出轨啊,那你就一直这样喜欢着我。”

“你太傻了!”

“我只是想要我们的感情永远这样纯粹下去,我不想我们以后的生活会因为柴米油盐争吵。”

“不会的。”余寒生一把抱住宋希芮,身子靠在了墙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一定不会的,他不会让他们因为柴米油盐而争吵,他会努力让自己有能力给她更好的生活。

整个宴会,宋希芮就一直和余寒生腻歪在一起,而余寒生也只是满脸宠溺的听着她给他说笑话没有丝毫不耐烦。

不远处的宋时臣看着那样甜蜜的两人,眼底一片忧伤,他垂下眸,仰头一口喝掉了手中的酒,因为喝的太急又被呛到了。他剧烈的咳嗽,眼尾有些湿润,不知是因为酒呛到喉咙太辣还是因为什么。

他落寞的走出包厢,刚打开门就看见了在走廊上抽烟的席瑞,他微微错愕,抬步走过去。

“有心事?”

“没有。”席瑞看到是宋时臣,拿出烟,对方摆摆手不抽,他放回口袋,“里面闷得慌,出来透透气。”

“是挺闷的。”

“嗯。”席瑞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一个烟圈,把烟头扔进了旁边装着水的垃圾桶里,“去趟洗手间。”

“嗯。”

席瑞刚走不久宋时臣就进了包厢,另一边男士洗手间里,席瑞慢条斯理的洗着手,他抬头看向镜子里,漂亮的脸上满是失落。

他以为他的陪伴终有一天会打动她的心,他以为他们的名字那么像是注定了要在一起的,他以为他只要默默等她长大就好……

他都还没开始准备,她的人生就多了一个叫“余寒生”的人。

“芮芮……”叫了上千遍的两个字,如今再出口却显得格外悲伤。

自记事起,他便知道了有一个女孩同自己取了发音相同的名字,没见到宋希芮之前,他是排斥的,听起来相同的名字,以后叫起来多尴尬啊。

所以他不少缠着父母给他改名字,他爸爸那段时间被他闹的有点动容,险些就要改了,但他妈妈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说什么都不愿意,还为了一个名字第一次对他动了手,那时候的他别提多讨厌宋希芮了。

他发誓,哪天见到了宋希芮,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她。

后来没过几天,他如愿的见到了那个他心心念念要教训的女孩。

那天礼拜天,他正在客厅趴着沙发上做家庭作业,而他的妈妈却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一个小女孩,很可爱,像洋娃娃一样。

“瑞瑞,带妹妹去你房间找些玩具玩玩。”

可能是家里从来没来过别的小朋友,席瑞看到那么可爱的小妹妹二话不说的就拉着宋希芮往楼上自己房间去了。

“妹妹你要玩什么?我妈妈给我买了好多玩具哦。”席瑞忙活着从柜子里抱了一堆玩具出来,他一个一个的摆在了地毯上,半天没见宋希芮动作,他不由抬头疑惑的看着她,“妹妹你不喜欢这些玩具吗?”

宋希芮从进门开始一直就没出过声,此刻她像个女王一样俯视着坐在地毯上的席瑞,表情是不符合年龄的孤傲,眼底有淡淡的不屑,随后勾唇一笑。

“妈妈说有一个漂亮哥哥和我名字一样,原来就是你啊,也没有多漂亮嘛。”

席瑞第一次被人看低了长相,而且还是他发誓要教训的宋希芮。小小的脸上一阵委屈,从小他就被人夸着长大的,没想到如今被宋希芮嫌弃了。

“喂,你不会要哭吧?我又没说什么,至于吗?”

宋希芮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原本只是难过的席瑞瞬间就哭了出来。哭声引来了席瑞妈妈,然后他再次被嫌弃了。

也许他不是亲生的。

从那以后,席瑞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明明老是被宋希芮欺负,但是他却巴不得每天都看到她。

他喜欢她的笑,像冬日里的太阳,暖暖的,不刺眼。他喜欢跟在她的身边,虽然她有时特别毒舌,但他知道,她从来没有什么恶意。

她看似孤傲不可一世,但她对朋友都是倾心相待。从小到大,能走进宋希芮心里的人很少很少,但她也都是当做朋友,而能让她以爱情名义放在心里的人,除了余寒生没有一个。

他知道,对于宋希芮来讲,余寒生是特殊的。

搁在洗手台上的手蓦然握成拳,他苦涩的笑了两声,然后走出洗手间,他没有再回包厢,而是一个人开着车回了家。

宋希芮,他会继续等,他不信她会一直对余寒生这么感兴趣。

总有一天,余寒生会成为宋希芮往日里突发奇想喜欢的东西一样,不用过多久,只要余寒生去了大学,宋希芮连余寒生是谁可能都不知道吧。

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等。

这边席瑞这样想,那边宋时臣和他也是一样的想法。他们都了解宋希芮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觉得余寒生之于宋希芮只是暂时的好感而已。

而到底是不是好感,只有宋希芮自己知道。

宴会结束没几天,录取通知书下来,宋时臣的第一志愿因为写的是本市,所以他还是留在了崇川大学部。

而余寒生,为了自己的梦想,为了母亲,更是为了和宋希芮的未来,他则选择了距离本市千里之外的有名的重点大学。

知道余寒生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大学的宋希芮,连夜去了余寒生家,在他家门口抱着他哭了好久好久,那天晚上他们第一次吵架。

其实也算不上吵架,因为余寒生从头到尾都没有重语气说过宋希芮一句,他只是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安慰。

“别哭了好不好,我有空就会回来的啊。”她的眼泪让他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但是他没办法,他和她从一开始就拉大了差距,所以他必须要比常人付出更多的东西才有资格和她站在一起。

“你说的简单,以后想你了都不能马上见到你了。”宋希芮抽抽鼻子,“余寒生你太冷血了,呜呜~~”

“不哭了好不好?”他不知道该如何像她解释,他不想让她知道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他只能一遍一遍的轻抚着她的背,可怀里的人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无奈的叹气,“再哭我吻你了……”

尾音还来不及收回,宋希芮比他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唇,他反客为主,好一会才放开彼此。

宋希芮抬头,眼底还有雾气,但说的话格外霸道,“以后这种事你只能和我做,不能多看别的女孩一眼,不准和别的女孩多说一句话,有男生和你搭讪也不要搭理,现在同志有很多,专门喜欢你这种白白净净的男孩子。我给你发的信息要及时回,不准让我担心……哎呀,反正以你的聪明才智,我要说什么你也都应该知道。余寒生,我会在这里等你,你也要等我。”

“我都知道,而刚好,那些话也是我要对你说的,余寒生这辈子只会喜欢宋希芮,所以,宋希芮,你不要让我失望。”

他的未来只给她留了位置,他规划的蓝图也是为了她存在。他希望他没有赌输,用他的一辈子,他希望以后他的户口本上会写下“宋希芮”三个字。

他把他所有的感情都给她,如果她离开了他,他想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去喜欢别人了。

如果未来陪他看尽世界繁华的人不是她,他想自己就算孤独终老也没办法把给过她的感情再给别人了。

这世上有一种人,如果曾经遇到过认为世界上最好的人,再看其他人也只是把他们当做火柴人,也就不会再有和别人过一辈子的想法了。

余寒生就是这样的人,要么爱,要么不爱。

如果他决定爱了,那便是一辈子。

除非到死,他绝不会放开她,就算宋希芮最终离开他,他也不会再有多余的感情,爱就爱了,怎么能收得回来?

第四章


时间飞逝,余寒生去大学已经过了两个月,宋希芮也升了高二。

那天的阳光正好,风和日丽,是个挺好的日子,但是,在崇川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有一个高一的新生要跳楼,原因是她喜欢宋时臣被拒绝了。

宋希芮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刚从那栋楼出来,外面早已人山人海,宋时臣也刚好从大学部赶过来。

“宋时臣,你干嘛去?”

“我去劝劝。”

“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嘛?别捣乱。”

“小看我。”说完就朝楼顶跑去。

看着宋希芮的背影,宋时臣眼底的光闪了闪,随后跟上。

每个人都有后悔的时候,巴不得时光倒流,之后不久的宋时臣也不止一次希望时光可以倒流,他恨自己把她牵扯进来。如果他知道宋希芮那一去会差点害了她,他就算那女生真的跳楼他也不会让宋希芮靠近那栋楼半步。

宋时臣和宋希芮跑到楼顶的时候,还有几个老师,那女生正在哭哭啼啼的抹眼泪,一边说着“我不活了”一边拿着给宋时臣的情书看。

也许是女孩并不是真的想跳楼,他们劝了两个多小时后女孩开始有点动容,就在女孩准备从围栏上下来的时候,突然一个脚滑,身子不稳的朝后仰去,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千钧一发之际,离她最近的宋希芮眼疾手快的跳上围栏反手有一个使力……最终女孩因为惯力被推回了地上,而宋希芮却没掌握好自己的力道,左脚绊了一下围栏上的铁杠,然后身子悬空的坠了下去……

“宋希芮!”

“啊~~~”

那一瞬间楼顶上的所有人都忘了反应,只有宋时臣撕心裂肺的叫喊和楼底下一片学生的尖叫响彻整栋教学楼。

几乎是下一秒,宋时臣便如疯了的狮子般匆忙的跑向楼下。六楼的高度,宋时臣仅用了40秒,一路上他的心几乎就要蹦出胸膛,可是在看到宋希芮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刺目的红冲击着他的大脑,他颤抖着双手想去碰碰躺着的人,可是又怕弄疼她,反反复复的几次终究也没忍心下手。他跪坐在宋希芮身旁无声的流着泪,周围嘈杂的厉害,有的老师打120电话的声音,有的是老师安抚学生的声音,可是这一切都被宋时臣屏蔽掉了。

他的眼里只有躺着的那个女孩,安静的面容如睡着了一般。

因为他们之前劝女孩的时候花了两个小时,楼下老师怕调节失败所以早就安排好人在下面铺了两层棉被。可是因为宋希芮是自己使力救人不小心摔出了围栏,所以她坠下来的时候头刚巧不巧的就撞在了水泥地上,一瞬间一片殷红。

“病人头部受到严重撞击,头骨有轻微碎裂……”

“这样的手术我们没有十全的把握……”

“我们尽力吧……”

“手术还算成功,醒不醒的过来还得看后续的情况……”

“也许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希望家属做好准备吧……”

手术室外,医生的话让宋宗洋一瞬间瘫倒在地,宋时臣也脑袋嗡嗡作响。他无力的靠在长椅上,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时臣啊,你回家收拾芮芮的东西,我们……”缓过来的宋宗洋像一瞬间老了十岁,有气无力的开口。

“爸,芮芮不会有事的对吗?她不会……”宋时臣一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他抖着唇极力的假装冷静。

“国外我认识一位脑科的权威,我想把芮芮送去那边治疗。”

……

宋希芮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坐在一辆自行车的后座,在她眼前的是一个男生宽厚又有点单薄的背影。微风轻轻拂过她的脸,带过来男生身上好闻的香皂的味道,男生似乎说了句什么,然后她笑的特别开心。

她看不到男生的样子,但她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他对于她是重要的存在。

有多重要呢?

嗯,希望跟他生同衾死同穴,一生一世一双人……


十年后


“余总,盛耀国际的负责人今天约您去打高尔夫,您看您今天刚下飞机,要不我给您推了吧?”黑色的商务车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手拿着平板对着后座阴影里处毕恭毕敬的说着话。

“不用。”大概过了半分钟,一个慵懒的声音慢悠悠的开口。

“好的,我现在就给盛耀负责人打电话。”

余寒生眯着眸,看向窗外渐变渐远的建筑,心底一片思绪翻涌,直到车子在一个偌大的休闲场所门口停下。

余寒生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宋希芮,那个十年前一声不吭消失的人,那个他赌上一辈子爱情的人,最后让他满盘皆输的人。

他以为他这辈子就这样了,他不恨她,因为是他心甘情愿的。但是如今,莫大的激动充斥在心口,那坐在不远处的人除了是宋希芮还能是谁。

是了,十年了,她也该回来了不是吗?

她还记得他吗?

应该早就忘了吧,因为她是宋希芮啊!

可是,他多希望她能记得他!

不知不觉,他已走到了宋希芮面前,他还没开口,就被刚赶过来的盛耀负责人截了话。

“余总,好久不见,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宋希芮,京九集团宋总的女儿,前两天刚从国外回来。”

她叫宋希芮,他知道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好,余寒生。”他伸手,眼底充满期待的看着她。

“余先生长得不赖嘛。”充满戏谑的语气,宋希芮慢悠悠的伸出手,极为客套的称呼着对面的男人。

余寒生眼底闪过失落,她果然已经不记得他了吗?

但是还好,她还是他记忆里的样子。

……

从那天一会之后,余寒生再见到宋希芮已是三天以后,在“初见”酒吧,那天他的客户刚好约他在那里谈合同。

“余先生,好巧啊。”

余寒生借口出来透气的时候,刚好碰见从洗手间出来返回包厢的宋希芮,一刹那,他微微有点晃神。

“好巧……你怎么在这?”

“几个朋友聚聚。”

“席瑞和徐敬泽他们吗?”

“余先生怎么知道?余先生和他们也认识吗?”

“你……真的不记得了?”余寒生蓦然攥紧拳头,开口时声音有点颤抖。

“余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宋希芮一脸疑惑。

宋希芮,我是余寒生,难道你真的忘了吗?还是说,一开始你就没打算记得我?你真的只是把我当作过客是吗?

他多想把这些话说出来,但是他没有,他只是摇了摇头,“没事,我去趟洗手间,有空再聊。”

看着余寒生失落离去的背影,宋希芮心口突然一阵刺痛,原本朝向包厢的身体蓦然的一个旋转便再次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余寒生?”

刚走到洗手间门口的余寒生身体一僵,他不可置信的转头,眼神充满着复杂的情绪看向宋希芮,更多的还夹杂着一份期待。

“我们……”

宋希芮盯着余寒生的脸,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刚刚脱口而出就是他的名字,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她明明前不久才认识他,可是刚刚那一声就像叫了无数遍一样。

就好像在心口盘旋了好久,那么的熟悉,那么的顺口。

看着宋希芮一脸的茫然,余寒生眼底的光一点一点的散去,就在他转身之际,宋希芮一句话把他从地狱拉上了云端。

“余寒生,要不我们在一起吧。”

就像十一年前的影像重播,宋希芮挡在他的车前,二话不说的就霸占了他的后座,而且一霸占就是一年。

她还是那个霸道的宋希芮,还是每天堵他车的宋希芮,还是他最爱的宋希芮。

十年来,余寒生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要开心,好久不曾笑过的脸上久违的展现了十年不见的笑容。

宋希芮,就算你忘了也没有关系,就算你不记得余寒生这个人也没事,只要你记得余寒生这三个字就行。

十年前,他把所有的爱押在了她的身上,为了更努力的爱她,现在,他收拾好被她搁置了是十年的爱情,同样是为了爱她。

他爱她,没有底线,只要她回来。

……

安静的办公室,余寒生翻看着文件,而宋希芮却窝在他的怀里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摆弄着他的手机。

“余寒生。”

“嗯?”

“余寒生。”

“嗯。”

“余寒生。”

“怎么了?”余寒生停下手中的动作,宠溺的看向怀里的人,手轻抚着她的脸。

“没事,叫叫你。”宋希芮打开相册,发现里面一张相片都没有,不由皱了一下眉,然后打开拍照功能,“咔嚓”一声,余寒生一脸温柔看着她的样子就定格在了手机里,她嘿嘿的笑了一下,“你是不是第一眼见到我就喜欢我了?”

“嗯。”十年前拦他车的那一刻,他就深深的喜欢上了她。

宋希芮抬了个头,迅速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我就知道,不然你怎么会毫不犹豫的跟我在一起……”

余寒生把宋希芮没说完的话吞进了肚子里,辗转反侧,许久,他放开她,眼底是无尽的情愫。

“余寒生,今晚我不想回家了。”宋希芮趴在余寒生胸膛上,手不安分的在上面悠悠的画着圈。

“好。”余寒生全身肌肉紧绷,喉咙上下滚动了两下,声音有点沙哑。

下午五点,余寒生第一次提前下班,他带着宋希芮去了一家餐厅吃饭,两个小时后,车子慢悠悠的驶入一处高档的小区地下室。

昏暗的卧室里,一片旖旎,男女衣服扔了一地。

“芮芮…”余寒生裸露着上身,整个头埋在了宋希芮的颈窝,声音含糊不清。

“嗯?”躺着的宋希芮脸色潮红,黑色的肩带松松垮垮的挂在肩上。

“我爱你…”

两人的喘息越来越重,室内的温度也越来越高,余寒生满身大汗的褪下宋希芮身上的最后一道屏障,他眼底满是情欲的看着躺在身下的人,雪白的肌肤冲击着他最后的理智。

“芮芮…可以吗?”

“嗯。”宋希芮一个伸手,拉着他的脖子重重的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余寒生感觉自己身体紧绷的厉害,他颤抖着手去抚摸宋希芮的身体,但半天下来……

“余寒生你…不会第一次吧?”

像是一道雷击,余寒生瞬间停止动作,他眼神复杂的看着身下的人,半天后,满脸通红,他别开脸。

“我……”

“没关系,我教你。”宋希芮一个翻身把余寒生压在了身下。

男人在这一方面还是无师自通的,有了第一次后,第二次余寒生便驾轻就熟了。宋希芮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三点多,她是被渴醒的。

她动了动身子,身旁的人便出了声,“怎么了?”

“渴。”

“我去给你倒水。”接着她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啪嗒”一声,整个卧室一片明亮。

余寒生套了一条休闲裤,赤着脚走向客厅,不多久端着一杯水进来,递到宋希芮面前,“温的,不烫。”

“嗯。”宋希芮坐起身,拉了拉被子,“你没睡吗?”

余寒生没开口,他紧紧的盯着喝水的宋希芮,脑海里是刚刚她熟练的在他身上动作的样子。他的心里有一团火,也有些痒,像一大片虫子在啃咬一样,难受至极。

虽然他知道,按照宋希芮的性格,这十年来她不可能没交过男朋友,但是只要一想到她躺在别人身下的样子,他就特别难受。

他等了她十年,他也不是介意她什么,他只是难过,宋希芮不仅仅是忘了他,而是把他们那一段情也忘得干干净净。

最终心里的难受折磨的他没忍住开了口,“你交过几个男朋友?”

“嗯?”宋希芮一脸疑惑,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你介意?”

“不是…我只是……”他只是难过她不爱他。

“要跟我分手吗?”

“不要。”几乎是下一秒,余寒生极速的开口,表情有点恐慌,“我没有介意…不要离开我…我不问了好不好?你…不要跟我分手。”

宋希芮错愕的看着余寒生,然后放下水杯,伸手抱住了他,“余寒生,我发现我总是拿你没办法,我从来不喜欢对别人提自己的过去。因为我觉得,过去的事后悔不了,做过了便做过了。但是遇见你之后,尤其是今晚之后,我发现自己后悔了,后悔没有早点遇上你……余寒生,我第一次觉得我配不上你。”

“怎么会,是我配不上你才对。”她其实早就遇到他了啊,她怎么就忘了呢。

她根本不知道,那时候的他面对她的时候有多自卑。

“余寒生,我只交过一个男朋友,在美国的时候,谈了一年,但是两年前的时候我就跟他分手了。”

“为什么分手?”一个男朋友?所以跟他的那一段他不是她的男朋友吗?这样想的余寒生又心狠狠的痛了一下。

“不知道,没有那么喜欢吧。”宋希芮早就忘了那个人的样子了,那时候会跟他上床好像是因为喝醉了,后来可能初尝禁果,有点好奇,便又做了几次。

“你高中的时候没谈过男朋友吗?”余寒生不死心。

“高中?”宋希芮眯起眼,一段不好的回忆涌入脑海,她皱着眉摇了摇头,“高中的事早就忘了,而且高中我也不可能谈恋爱,高二的时候我就去了美国,大三的时候交了第一个男朋友,前年大学毕业后我就跟他分了。”

“前年毕业?”余寒生抓住几个奇怪的字眼,他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宋希芮,“你不应该是四年前就毕业了吗?”

他明明比她大了两届而已,怎么会前年才毕业呢?

“怎么可能,我难道连自己什么时候毕业都不知道吗?”宋希芮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笑看着余寒生,“余先生,请问您今年贵庚?”

余寒生知道宋希芮说的只是一句玩笑话,他没有作答,而是一个吻夺了她所有的呼吸,接着又是一阵翻云覆雨。

宋希芮的话像是一枚肿瘤,一点一点滋长,最后膨胀余寒生整个脑袋。他迅速的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帮我查一件事…十年前…宋希芮…离开…好,我等你的消息。”

他真是傻,十年前宋希芮明明说等他回来的,她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呢?就算她真的是要跟他分手,按照她的性格她也不会不辞而别的。

她不喜欢不清不楚的关系,他是知道的,一如当年霸道的当着他全班人的面宣言他是她的男朋友。

如果她要跟他分手,一定会郑重的告诉他叫他不要去打扰她,那时候他也不会寒假回去发了疯的在她家门口徘徊一个月。

他怎么就忽略了呢,那时候她家里是闭门了一个月啊。如果她要跟他分手,她不会躲着他一个月不出门,因为她用不着做这样的事。

那一个月,他连她的爸爸和她哥宋时臣都没见到过。

是了,这么关键的怪异他怎么就……

宋希芮,他的芮芮……

接连几天,余寒生被一堆公事忙得焦头烂额,但是好在功夫不有心人,几天忙碌也终于为公司签下了一个大单。

余寒生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放下笔,拿出手机。

“芮芮,今晚来我家,我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啊?这么不巧,我约了人耶。”

“朋友?”

“嗯,对不起啊,改天吧。”

“嗯,没事。”挂了电话,余寒生脸上有点失落,既然芮芮没时间陪他,那他还是继续工作吧。

晚上九点,余寒生开着车离开了公司,在经过一个三岔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对面车里的一个画面如棒槌一样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身上,一瞬间,极致的痛蔓延四肢百骸。

那是一对男女正在深情的拥吻,男的他认识,是席家公子,席氏如今的总经理,未来的继承人,而女的,不就是下午刚拒了他的约会,前段时间还和他在床上翻云覆雨的宋希芮吗。

余寒生全身僵硬的坐在车里,眼底是极致的悲哀,绿灯早就亮起,后面一片喇叭声,接着有人来拍他的车窗,他充耳不闻。

可能是这边的喇叭声吵到了对面的两人,他看到宋希芮推开了那个男人,他看到她满脸通红,他看到男人得逞的笑……那么开心。

呵呵,他冷笑了一声,突然用力的按着喇叭,一瞬间,整个路口一片吵闹。然后他看到对面的女人看了过来,然后他看到她的脸色一瞬间白了,然后…她打开车门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看到她一边冲他摇着头一边说着什么,他还看到她哭了。

她为什么要哭呢?

她有什么好哭的啊?

该哭的人应该是他啊,他爱入骨髓的女人,他等了十年的女人,好不容易回到了他身边,可是,她却再也不是十一年前喜欢他的宋希芮了。

她不会再等在路口坐在他的后座了,她也不会再霸道宣言他余寒生是宋希芮的了,她更不会朝他撒娇冲他索吻了……

她的身边有了别的人,那他是不是就是多余的?

余寒生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喘不过气,他捂着胸口,整张脸疼的皱在了一起。绿灯换了又换,后面的车早已变换车道离开了,只有他的车还静静的停在路口。

宋希芮一下又一下的拍着他的车窗,半晌,他抬头看向女孩,然后按了开锁,女孩坐了进来。

“听我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芮芮,我想自己静静,你打车回去好不好?”打断女孩的话,开口的语气异常冷静。

“余寒生……”宋希芮试图去抓余寒生的手,却被他躲了开来。

“芮芮,求你了!”他抬头看着她,眼睛里一片碎裂,看的宋希芮心狠狠的揪在了一起,仿佛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要崩溃了一样。

宋希芮摇着头说不出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她现在心里很不安,她害怕这样的余寒生,她怕她走了他会彻底离开她的世界。

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样的余寒生,她的心很痛很痛,而且心底有一个声音很坚定的告诉她:她不能走!

“余寒生,除非你把我扔下去,否则我不会走的。”

是的,余寒生不会把她扔下去,他一直都对她狠不下心不是吗。

余寒生没有把宋希芮送回去,而是把她带回了自己家里。

那天晚上的余寒生像失去理智一般,一遍又一遍的折腾着宋希芮,要了一次又一次,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一般。

直到远处天空泛起鱼肚白,宋希芮早就被累的睡了过去,余寒生却一晚上没合过眼。他手撑着头,深情的看着躺在他怀里睡得正香的宋希芮,嘴角一片苦涩,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芮芮,如果你要走,我不会拦你的。”

他怎么舍得她为难呢,如果她不爱他,他会放她离开的。

像是听到了他的话,睡梦中的宋希芮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体,然后伸手紧紧的抱住了余寒生的腰,头还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

余寒生身体僵了一下,随着宋希芮的动作眸色渐深,他喉咙里咕哝了一句,然后一个翻身把宋希芮压在了身下……

宋希芮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五点多了,她拿起手机,发现好多未接电话,有宋时臣的,还有席瑞的。她点开席瑞的名字拨了过去,没多久便被接听。

“席瑞,从小我就一直把你当作哥们,相当于半个家人,但是不管你妈妈和我妈妈曾经是多好的朋友,我也不会对你产生除朋友之外的感情,我宋希芮这辈子除了余寒生谁也不要,昨晚你强吻我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以后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一通说完不等对方反应就挂了电话,她放下手机就光着身子去了浴室,直到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在门外的余寒生才慢悠悠渡着步子进来。

他看到床上乱的有点厉害,被子一边躺在床上一边躺在地上,有一个枕头还掉在了地上,他弯身捡起,嘴角钳着一抹说不出来多开心的笑。

“我宋希芮这辈子除了余寒生谁也不要。”

耳边又响起宋希芮刚刚说的话,余寒生嘴角的笑意更深,最后竟没忍住咧开嘴笑出了声。

从没有这一刻觉得自己的名字那么动听。

宋希芮,余寒生。

余寒生,宋希芮。

嗯,他喜欢这样,宋希芮的后面就是余寒生,余寒生的后面是宋希芮。

余寒生一个人在那喜滋滋的笑着,殊不知身后的浴室门已经打开。

“余寒生?你在笑什么?”

余寒生一个激灵,蓦然转身,入眼的是宋希芮一丝不挂的胴体,上面还有未擦干的水珠,顺着饱满的胸口一路往下…他想起昨晚手下的触感,吞了吞口水,眸色瞬间深了一个度。但他只是看了会就别开了脸,像个纯情的小男孩,耳朵通红。

看到余寒生的囧样,宋希芮失笑出声。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余寒生了,怎么会这么可爱呢,太好玩了,明明昨晚还像个发了情的狮子一样那么狠的折腾她,今天只是看到她的裸体就脸红害羞了。

她突然狡黠一笑,然后踩着猫步的走到余寒生面前,双手攀上他的肩,恶作剧似的在他身上乱蹭。她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然后喉咙滚动了几下,就在余寒生准备伸手一把抱住她的时候,她一个转身如泥鳅一样溜了开来。

“芮芮,过来。”

宋希芮摇头,笑的灿烂,“要节制。”

“你在怀疑我的能力吗?”余寒生咬牙,伸手去抓宋希芮的胳膊。

“怎么会,余先生这么厉害,小女子吃不消啊。”宋希芮一闪,白花花的身体晃得余寒生眼睛生疼。

“好了,我不碰你,赶紧穿好衣服,一天没吃饭,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余先生帮我可好?”

“小妖精。”

如果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多好,余寒生沉迷在这样的幸福中。如果能一直做这样的梦,就算要拿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去换,他也会义无反顾。

他等了她十年,尝过了无尽的思念,所以他真的不想再失去她了。

为了她,他真的什么都可以牺牲,哪怕哪天她要他死他都绝不犹豫。

这边余寒生和宋希芮其乐融融,另一边席瑞坐在车里,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手机还贴在耳边,但对方早已挂了电话。

许久,拿着手机的手颓然放下,嘴角苦涩的笑一声高过一声,最后变成撕心裂肺的嘶吼。他趴在方向盘上,用力的按着喇叭,嘶吼渐渐变成一声声低沉的抽泣。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

人的一生有几个二十年,可他为了宋希芮,整整守候了二十年。

十年前,余寒生从天而降,挡在了他和她中间,他以为他懂她的性格,所以他选择继续等待;十年后,她好不容易忘记余寒生,他以为他守得云开见终月明,却没想到,她为了余寒生第一次对他说了那么决绝的话。

二十年的相伴终抵不过余寒生一个眼神。

“宋希芮!”一声低吼伴随着引擎发动的车身呼啸而过,在空旷无人的江边留下阵阵回音。

如果说他这一辈子最后悔的是什么,那一定就是二十年前把他的一生交给了一个叫宋希芮的小女孩。

他明明也那么爱她,为什么她却非余寒生不可?

明明都已经忘了,为什么还是余寒生?

……

第五章


宋希芮接到季诚电话的时候正和余寒生从餐厅里出来,那一瞬间,寒意从脚底直窜,宋希芮整个人僵在原地,季诚还在说着话,但她脑袋里只剩下一句话:

席瑞出车祸,生死不明。

“芮芮,怎么了?”看到宋希芮突然停住,余寒生转头便看到她一脸呆滞。

“余寒生,送我去中心医院,快点!”宋希芮一把拉着余寒生快步的走到他的车前,打开车门便坐了进去。

“好。”

尽管不知道宋希芮去医院的原因,但是看到她那么着急的样子,余寒生还是极快的发动了车子往医院驶去。

一路上,他和她是从未有过的安静,好几次他都想开口问问她,但看到宋希芮出神发呆的表情后,他便把话吞回来肚子里。

余寒生开车很快,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医院门口,秦南非等在那里,看到宋希芮下车后就拉着她直奔急救室。余寒生眸色闪了闪,但还是跟在了后面,直到走到急救室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中年男子后,他才隐隐明白,躺在里面抢救的人是谁。

“您好,席董,我是余寒生。”

席振擎看到伸过来的手,无力抬手的回握,嘴角扯出一个无比勉强的笑,“你好。”

两个字后没有再看余寒生一眼,席振擎一边安慰着靠在他怀里哭泣的女人一边焦急的看着急救室的大门。

余寒生倒不介意席振擎的态度,因为他知道等在急救室门口的心情,三年前他曾一年之内等过两次。那焦急又恐慌的心情,他永远也忘不了。

“季诚,席瑞进去多久了?”宋希芮双目无神的望着急救室的门,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

“快两个小时了。”

“怎么…出的车祸?”

“躲避一辆极速变道的车不小心撞上旁边的绿化,接着又被后面的大车撞出几米远,车子的前盖整个被撞飞,后备箱那一截支离破碎,还有他身上……”

“不要说了。”宋希芮低低开口,然后所有人都默契的不再出声。一直被宋希芮忽略的余寒生眸色忽暗忽明,神情复杂。

直到凌晨一点多,手术室的灯才暗了下去,接着大门打开,席瑞口戴氧气罩被推了出来。几个护士推着各种仪器架子,几十条管子连着席瑞的身体。席振擎第一个跑上前,紧跟着的席母踉跄了几步也哭着跑了过去。

“席董,借一步说话。”满头大汗的医生面色不怎么好的开口,席振擎身体微晃的跟着医生到了角落里。

“瑞瑞啊,你不要吓妈妈好不好?爸爸妈妈就你一个儿子啊……”傅秋从席瑞进去开始就一直哭,现在眼睛都哭肿了,尤其是看到儿子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眼泪便怎么止都止不住。

直到席瑞被送到VIP病房,宋希芮才恍然回神,她用力的眨了眨眼,回眸,才发现,余寒生一直站在她的身后。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宋希芮哭了。

她从来没这样哭过,像一个和很好的朋友吵架了的孩子一样,就像小时候隔壁家的大黄毛抢了她手上的饼干,难过的就只是想大哭。

余寒生一遍一遍顺着她的背,她一次又一次哭的厉害,余寒生叹气,“别担心,席瑞不会有事的。”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说了那样的话,席瑞他不会……都怪我……”

“芮芮,不哭好不好?”

余寒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就像十年前她知道他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大学的那天晚上一样,她一直哭,而他也只能一遍遍的说着同样的话。

他们在门外待了一会就去席瑞的病房了,刚到门口,傅秋就冲出来一下子扑在了宋希芮面前,满脸泪水的一字一句狠狠的敲在了宋希芮的心上。

“芮芮啊,秋姨求你了好不好?医生说瑞瑞求生欲望很弱,秋姨知道,瑞瑞一直很喜欢你,他从小就跟我说长大后要娶你……芮芮,这是他的愿望,如果是你……秋姨求你了,救救我儿子好不好?”

“秋姨,我……”

“芮芮,你知道我和你母亲情同姐妹,自从你母亲去世后,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般对待。”傅秋的眼神一瞬间凌厉了起来,“如果不是考虑到你们年轻人喜欢自由恋爱,你和瑞瑞算起来可是有婚约的。”

宋希芮身子颤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傅秋,喃喃开口,“怎么可能?”

“我一直没有跟瑞瑞讲这件事,当初我和你母亲的初衷也不是想用婚约束缚你们两个孩子,如果你们成了最好,不成也没事,只能怪你们没有缘分,感情勉强不来。”傅秋脸上又充满悲伤,“但是如今瑞瑞性命危在旦夕,秋姨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啊,芮芮,秋姨求你了!”

整个病房死一般寂静,秦南非和季诚早就识趣的离开病房,余寒生从听到婚约两个字的时候就一脸出神的望着虚空。

席振擎坐在病床前沉默的不发一语,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儿子,严肃的脸上是少有的柔和,许久,他悠悠开口。

“芮芮,叔叔拿席氏的股份跟你换,只要你帮助席瑞醒来,席氏一半的江山,我席振擎双手奉上。”

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一句话,让出神的余寒生身子猛地一晃,他快速的看向宋希芮,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的唇,等待着那即将出口的决定。

宋希芮突然很平静,她脚步轻盈的走向床前,嘴角若有若无的钳着一抹笑,她握起席瑞没有插着针头的手,轻轻的开口,“席瑞,你一定要醒来。”

那天晚上回去之后,宋希芮不断的撕扯着余寒生的衣服,余寒生也配合着她,他们互相撕扯,狠狠的亲吻对方,不同以往的疯狂,一遍一遍的恨不得揉进骨血里一般。

宋希芮一遍一遍叫着余寒生的名字,余寒生紧紧的抱着她,他们互相折腾了一夜,第二天的时候,余寒生手里捏着一张纸条失声痛哭。

对不起!

空旷的卧室,曾属于宋希芮的东西被收拾的一干二净,余寒生赤裸着上身靠在床头,身上还有昨晚宋希芮留下的疯狂,他抬手遮住眼睛,下颚紧绷,眼角两行清泪。

昨晚他就有预感,没想到那么快。

她可真狠,没有一声招呼就这样离开。

“宋希芮,你这样的绝情,我余寒生一辈子都学不来。”

余寒生在家里失声痛哭,宋希芮在车上泪流满面。

她从余寒生家里出来后就直接去了医院,在路上,她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一遍一遍的说着对不起。

从她遇见余寒生也才两个月多点,她不知道自己对余寒生是不是爱情,但是她很清楚,她从跟他在一起就没想过离开。

每次和余寒生在一起,她都有一种好久不见的感觉,仿佛她和余寒生上辈子就认识了一样。

她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那是在她心底深处发出的声音。

她很想和他一直在一起,就算是一辈子她都不嫌多。

“余寒生,是我欠你的。”

宋希芮宣布要和席瑞结婚的时候,宋时臣正喝着一口汤,瞬间呛的满脸通红,他一脸不可置信,顾不得收拾便急忙的开口。

“你不是在开玩笑?”

“芮芮,你想清楚了吗?”宋宗洋看了眼宋时臣,然后又看向宋希芮,语气里是慢慢的担忧,“如果你不想嫁,爸爸会帮你想办法。”

他当然担心,要知道现在席瑞可是同活死人没什么两样了,说是有可能会醒,但奇迹总是太少,宋希芮要是真嫁过去,那可是一辈子的幸福啊。

他的女儿,他从小捧在掌心里疼爱的女儿,只要她不同意,就算背上背信弃义的骂名他也会支持她。

“我已经决定好了。”宋希芮一脸安静,不顾宋时臣瞬间黑下来的脸色,继续慢条斯理的吃着饭。

“宋希芮,你不是不知道席瑞的情况,你现在和他怎么结婚?他现在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宋时臣的脸上一片乌云。

“不举办婚礼,律师会帮我们把结婚证办好。”宋希芮抬头,眼睛直直望进宋时臣的心里深处,后者僵硬着身体,“这是我的责任。”

“那也不一定非要真结婚……”

“我不喜欢弄虚作假玩弄别人,要开始就必须所有的都是真的。”否则她也不会对余寒生如此决绝,不给自己一点退路。

宋希芮上了楼,而宋时臣失了神,他呆呆的望着眼前的食物,嘴角一片苦涩。

从头到尾,他都输了个彻底。

原来他的运气也只能到这,只能成为她的家人,而不是陪她相守到白头的人。

十年前是余寒生,十年后是席瑞,始终都没有他的位置。

他不甘心啊!

“时臣,祝福芮芮吧。”宋宗洋叹了口气,他其实早就看出来宋时臣对宋希芮的心思,本来他也有那个想法,如果两个孩子有那个意思,让他们结婚也未尝不可,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他也好对宋时臣的父母交待。

宋时臣眼神微颤了一下,但没有开口。

席家的律师办事效率果然很好,第二天宋希芮就拿到了她和席瑞的结婚证,看着那个红本本,宋希芮晃了神。

下午收拾好东西,宋希芮便坐着席家的车去了席瑞的别墅,她把东西都放好后就自己开车去了医院,在医院门口,她碰见了余寒生。

她很清楚,在同一个城市,她和他是不可能不见面的,所以她早就预想过见面的情形,也早就想好该如何应对。

“余先生身体不舒服?”

“芮芮,我在等你。”余寒生眼底一览无余的痛。

“余先生,我们已经结束了。”宋希芮别开眼不去看余寒生的眼神,她怕她忍不住。

“芮芮,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不怪你,也不为难你,我只是想你了,来这里看看你。”她离开他十年她都不怪她,现在他还能见到她,他又怎么会怪她呢。

他知道她的苦衷,也知道其实她心里也难过,只要能见到她知道她过得好就好。

他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她开心,他便什么都不会说。

宋希芮紧握着手,决绝得从余寒生身边经过,不留一个眼神。她走的很快,强忍着回头的欲望,直到走到席瑞的病房门口才放慢脚步。她深呼吸几次,然后一脸平静的走了进去。 

宋希芮坐到床前,看着席瑞躺在那里像个孩子睡着了一样,“席瑞,你一定要醒来,你还欠我一个婚礼。”

“席瑞,你的愿望都实现了,我的愿望你也要帮我实现的。”

“席瑞,我宋希芮可没有那么多耐心的。”

“席瑞,你再不醒来我就把结婚证烧了。”

“席瑞,如果你还不醒,我就毁了你的愿望。”

“席瑞……”

“席瑞……”

……


五个月后,宋希芮像往常一样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发现里面吵闹的厉害,她皱了皱眉,一推开门,就看到整个病房好几个护士围在床前,一个个满脸花痴。

“打扰病人休息,想让我叫你们院长开除你们吗?”

她一说话那些护士就自动让了开来,然后她就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她张了张嘴,整个人定在原地,舌头发麻。

“芮…芮?”

像是一块小石子掉进平静的湖面,激起阵阵涟漪,宋希芮的耳膜总算消化完那两个字,许久未听见的声音,此刻竟让她差点红了眼。

席瑞出车祸到现在,说她不难过是假的,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但在她心里席瑞一直是她的家人。

她对他终究还是有愧疚的。

“醒了就好,身体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过来?”宋希芮走过去,摆弄着窗台上的植物,一盆一盆的浇着水。

“嗯,挺好的,刚刚医生也来过了。” 席瑞的目光一直随着宋希芮的移动而动,“这些都是你养的?”

“医生说多放些绿色盆栽可以净化空气,对你恢复有帮助。”

“嗯。”席瑞垂下眸,过久未修剪的刘海长长的遮住了眼睛,“刚刚听护士说,我太太每天都会过来?”

席瑞故意强调了“太太”两个字。

“嗯。”宋希芮没有听出什么,继续摆弄着手上的绿植。

“那,她今天怎么没来?”他真的想看看,趁着他昏迷,私自给他娶的“老婆”长什么样。

“嗯?”宋希芮转头,似是没听懂席瑞的话,反应过来后开口,“我不是来了吗?”

“⊙⊙?”席瑞迅速抬头,一脸被吓到的表情,“你说什么?”

“你好,席先生,我是席太太。”

席瑞想,他这一辈子都没现在开心,只能做梦才能实现的事,这一刻他真的梦想成真了。

盼了二十年,他终于如愿了!

“芮芮,我,我不是在做梦吧?要不你掐我一下?”席瑞兴奋的猛地跳下床一把抱住宋希芮,然后像个孩子一样原地转了两圈。

“你身体刚恢复,不要做太激烈的运动,还是躺床上吧。”宋希芮失笑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了清冷的表情。

“芮芮,我是真的很开心。”席瑞抓着宋希芮的肩膀,眼神灼灼的盯着她的眼睛,“早知道睡一觉就能梦想成真,那我应该早点……”

“席瑞!”宋希芮一个凌厉的眼神,席瑞马上闭嘴,委屈的像个小媳妇,宋希芮把他按在床上,“我去给爸妈打个电话。”

宋希芮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看到席瑞活蹦乱跳的,她是很欣慰,但是心里总有一股空落落的感觉。

余寒生,她已经很久没想起他了,但此刻却格外的想他。

可她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见他,席瑞的太太还是前女友?

再说之前她对他那么残忍,她还有什么资格去见他。

她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做过的事,但是对于余寒生,她说不出自己对他有多大的愧疚,但却总觉得自己欠了他很多很多。

她的头痛病也很久没犯了,但是只要一想起余寒生,头就疼的厉害,有时还伴着一阵阵心绞痛。

她以为自己病了,去了医院医生却告诉她身体一切健康。她找不出什么原因,她以为是席瑞一直没醒她心里的石头一直压着,但是如今席瑞醒了,她不仅后悔了还幻想着和余寒生重新在一起。

给傅秋打完电话后,宋希芮没有返回病房,而是开车去了余寒生的公司,自从上次医院见到之后,她已经五个月没见过他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每次去看席瑞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去,那时候她很怕碰见他,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尽管他从来没怪过她,可是她对他却有无尽的愧疚。

她欠他的,她实在不知道拿什么还,所以,就让她去看看他吧,哪怕一眼也行。

他过的好,她也开心,如果他过得不好,那她该怎么办?

“余总,方小姐在会客厅等了您三个多小时了,您看……”特助站在一边看着工作了一天都没打算停的老板,为考虑他的健康终于忍不住开口。

“嗯,我先忙完,你先去招待一下。”余寒生头也不抬,语气淡淡。

“……”特助汗颜,他这都招待不下二十次了,方小姐再看到他不拔了他的皮才怪,“方小姐想见的是余总,我再去方小姐会生气的。”

没办法,为了自己的小命,他还是愿意跟自己的老板顶嘴,谁不知道整个公司没有人比余总温柔了。

他在其他公司也做过那么多年的特助,余寒生是他遇到的最有人性化的老板了。且不说公司每个月都有活动,对于员工,余寒生也是真心相待,从来不摆架子。

遇到这样的老板他真是三生有幸啊!

“这样吧,你在这里把这些资料弄成邮件发给我,我回去处理。”余寒生看了看手表,然后放下笔,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宋希芮刚把车停在余寒生公司门口,安全带还没解开,眼前就出现了一对人儿。男俊女靓,似是金童玉女般,她的心跳突然跳的特别快,眼神慌乱的不敢再看前面的两人。

她苦涩的笑了笑,随即踩下油门。

余寒生,真好,你现在有佳人相伴,她也不用每天愧疚的生活。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如此的痛?

不知不觉,眼泪从脸庞滑落,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用力,指关节都泛了白。

余寒生接了方婧彤打算送她回家的,他知道对方对他的意思,但他心里真的没有别人的位置了。虽然他对他没意思,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基本的礼貌还是不能少的,因为毕竟是合作公司老总的女儿,如果一直晾下去对公司也没有好处。

他送到方婧彤到门口,刚坐上去准备吩咐司机开车,一个转头就从后视镜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他瞳孔微缩,然后迅速的打开车门就跑着追了上去。

宋希芮,那一定是芮芮的车!

他不顾后面方婧彤的气急败坏的声音,一边拼命的跑一边拿出手机按下通讯录第一个显示A的号码。

宋希芮一边开车一边泪流不止,突然手机响了,她看也不想看就挂了,然后对方又打了过来,她再挂,对方再打,她有点生气的接起。

“你是不是有病……”

“芮芮,停车!”对方迅速打断她的话,熟悉的声音让她一时间竟忘了合上嘴巴,然后对方又说了一遍,她猛然回神,一脚踩下刹车,头惯性的朝前撞向方向盘。

她揉着头,用了数秒才反应过来,她竟然真的停车了?而且,刚刚那是余寒生的声音吧?

他叫她停车做什么?

他为什么要叫她停车?

他是怎么知道她在开车?

刚刚真的是余寒生打的电话吗?

宋希芮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看了一下通话记录,然后百分百确定了刚刚那确实是余寒生的声音。

她还在余寒生怎么知道她在开车的疑问中一头问号,车门就被人从外面一把拉开,接着她也被人用力的拉了出来,然后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芮芮,我好想你。”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怀抱,一切都那么熟悉。

她突然好怀念,真的好久没这么安心了。

宋希芮忍不住回抱住余寒生,嘴角慢慢上扬,“余寒生,我也好想你。”

是的,她真的好想他,但是每次她都没勇气去找他。

怎么办?她现在不想松开这样的怀抱了,她不想放开余寒生了,她可不可以再抱一会,她真的很想他。

“芮芮,你是不是去看我了?”余寒生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她点了点头,双手又再使了力紧紧的抱住余寒生的腰。

“那怎么没看到我就走了?”余寒生察觉宋希芮的动作,轻笑了一下,眼底的温柔一点点加深。

这样的她好像十年前看到别的女生围在他身边然后不满朝他撒娇的时候的样子。

“我看到你了,和一个美女。”宋希芮闷声闷气的开口。

“吃醋了?”余寒生松开宋希芮,看到她微红的眼眶一愣,然后托着她的后脑勺一个附身,嘴唇贴上她的。

辗转反侧,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余寒生才不舍的放开宋希芮,大拇指腹轻轻的摩擦着她的唇。

“她只是我一个合作伙伴的女儿,是她一直往我公司跑,出于情义我才打算送她回去,可是刚刚一看到你的车我就追过来了,芮芮,在我心里,你比谁都重要。”

宋希芮一瞬间又红了眼,她何其幸运,这辈子遇到余寒生,他对她这样好,可她却负了他。

这样的余寒生,她宋希芮怎么配得上?

她欠他那么多都没办法还啊!

“余寒生,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因为我爱你。”自始至终,他都只爱她,他也没想过变心,尽管她不会属于他。

余寒生的爱情只有一个,那就是宋希芮,有生之年也好,他不后悔遇见她。

曾经他嫌一辈子太短,根本不够他爱她,如今他还是一样的想法,他想和她有下辈子,下辈子他一定会好好待在她身边,一分一秒都不想再错过。

他从没怪过她忘了他,因为是他选择了远走,他不在她身边,她忘了他也是应该的。

现在她已嫁作人妇,只要她过得好,他不怕一个人孤独终老在远处默默守护着她。

一开始他选择了她就没想过后悔,不管再过几个十年,余寒生都会一直记得宋希芮,一直爱她。

第六章

宋希芮回到席家的时候已是傍晚了, 席瑞已经从医院回来了,她刚换了鞋打算回卧室就被席振擎叫住了。

她站在楼梯口,眉目淡淡的看向坐在客厅里的傅秋和席振擎,他们的表情异常的严肃,旁边还站了一个穿着铁灰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男人。

“芮芮,这是我答应你的,如今瑞瑞醒来,我也不会言而无信。”席振擎拿着几份文件放在了大理石茶几上,宋希芮扫了一眼。

“爸,席瑞是靠他自己的努力才醒过来的,不是我的功劳,所以,席氏的股份我没有兴趣,您收好吧。”

宋希芮说完就上了楼,留下席振擎和傅秋两人面面相觑。

“原来你是这样才和我结婚的。”

刚走到螺旋楼梯的转弯处,席瑞的身影就出现在宋希芮的视线中,听到他说的话,她眉头跳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平静。

“你想多了,回房间吧,你身体刚恢复,不好久站。”宋希芮伸手去扶席瑞,他倒也没有甩开她,便也乖乖进了房间。当他躺回床上的时候,他以为宋希芮就要离开了,可是看到她拿着睡衣进了浴室的时候他全身一阵发烫。

同床共枕!!!

席瑞脑海里突然蹦出这四个字,直到宋希芮穿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把头发吹干,然后躺在他的旁边,他才如被雷击一般猛地弹跳了起来,站在床头怔怔的看着她。

“怎么了?”宋希芮不明所以,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席瑞。

“我…你…这…”席瑞结结巴巴到,磨磨唧唧半天也没说出完整的一句话,然后低下头涨得一张脸通红。

“睡觉吧。”宋希芮闭上眼。

“哦。”他踌躇了数分钟,然后才身体僵硬的躺会床上,然后一整晚都神经紧张,接着便是一大早起来变成了熊猫眼。

“怎么,昨天没睡好?”席振擎皱着眉,一脸严肃。

“认床,呵呵。”席瑞干笑了两声,他怎么会让人知道他是和宋希芮睡在一张床上而紧张了一晚上呢,那多丢脸啊。

“是认床还是太激动了啊。”刚从厨房出来的傅秋听到他这样说,然后一脸阴阳怪气的看着他,席瑞顿时满脸通红,恼羞成怒的瞪了傅秋一下。

“妈!”

席瑞余光看了眼宋希芮,发现她只是一脸平静的吃着早点,根本没在意他母亲说的话。他眼里闪过失落,然后自己闷不吭声的拿起面包往嘴里一顿胡塞。

他突然想起她和余寒生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不是这样一副淡然的表情,原来除了余寒生,她果真谁都不要。

他记得她以前不是这样的,起码那时候她还会在他面前像个小霸王,盛气凌然的说话,她还会朝他撒娇。那时候没有余寒生,可如今两人相处却淡的像白开水一样。

他总算梦想成真了,可他不喜欢这样的两个人,他不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

“芮芮,哪天我们挑个时间去看下婚纱吧。”

“好。”

接下来,两人相处得倒也像真的恩爱的夫妻,只是恩不恩爱只有席瑞自己心里清楚。所以他心里就有一团火,时间久了,他心里那团火就烧的越来越旺,直到某天的晚上,两人准备睡觉的时候。

“席瑞,你干嘛?”宋希芮刚闭上眼,后背就有一团温热贴了上来,她身体猛地一僵,然后微微的挪了一点位置。

“我想你,芮芮。”席瑞继续贴上去,声音暗哑,唇若有若无的在她后颈上摩擦。

“你身体还没恢复。”宋希芮握紧双手。

“我身体早就好了……”他的双手袭上她的腰间,一点点的移动,“芮芮,我想要你,给我好不好?”

“……我今天身体不方便。”宋希芮没想到席瑞会突然说的那么露骨,她感受到他的手掌贴着她的肌肤,身体微微有点颤抖。

席瑞没说话,而是顺着宋希芮的后颈一路往下亲吻,他撩开她的睡衣,唇停留在她光滑的后背上辗转反侧。

“席瑞,别这样……”宋希芮抗拒,她转了个身推开席瑞。

席瑞不语,猛地向前亲吻上宋希芮的唇,宋希芮躲开,他顺势贴上她的脖子,引来宋希芮身体一阵颤栗。

“席瑞……”宋希芮挣扎。

“别动……”席瑞右手猛地使力,长腿一伸禁锢住她的身体,头深深的埋在她的胸前,另一只手探进她的睡衣,顺着后背一路往上。

宋希芮拼命挣扎,最后趁着他一个放松用力推开,“我身体不舒服,睡觉好不好?”

席瑞愣了一会,然后沉着眸子,灼灼的盯着宋希芮的眼睛,“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因为不想跟我。”

“你想多了。”宋希芮别开眼。

“是吗?”席瑞再次扑上去,宋希芮再次挣扎,他松开手,极低的笑了一下,“是因为余寒生是吗?”

“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

“席瑞你不要闹了好不好?”宋希芮坐起身。

“是我闹还是你想为余寒生守身如玉。”席瑞跟着也起身,两人面对面对峙。

“和余寒生没有关系。”

“那你就是嫌弃我了?”

“没有。”

“宋希芮,你现在是我老婆,为什么要拒绝我?”

“我说了我身体不舒服。”

“你说谎。”

“席瑞你怎么变得这么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席瑞眼底一片受伤,“宋希芮,我守了你二十年,我对你的心意你早就知道,之前你为了余寒生拒绝我,现在你都跟我结婚了,你还是为了余寒生拒绝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些,就像你自己说的,我已经跟你结了婚,所以根本不存在为了谁守身,我宋希芮也不会做这样无聊的事。我今天真的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那明天呢?明天你还是会拿同样的理由来逃避我吧。”

“如果你想把我逼走,那你大可继续跟我闹下去。”宋希芮躺下闭上眼不再开口。

席瑞身体猛地一颤,不可置信看着宋希芮,嘴张了好几次也没开口,最后只能躺回床上背过身闭上眼。

他不想失去宋希芮,所以就这样吧,以后都这样吧,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哪怕她心里只有那个叫余寒生的人。

他不是不介意,可是能怎么办呢,他爱她啊。

和她结婚是他梦寐以求的事,这些天也算过得幸福,他不想亲手毁掉它。

从那天晚上后,席瑞倒也没有再强迫宋希芮了,只是每天晚上都要抱着她,宋希芮想,反正结了婚,这些都是迟早的事,何必扭扭捏捏,索性也没有再拒绝。

她和余寒生已经结束了,以为席瑞和她也就这样了,却在某天去试婚纱的时候碰到了一个说熟不熟的老同学。

“哟,宋希芮,这么巧,你也来试婚纱?”

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宋希芮头疼病突然就犯了。

“乔思月,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说起来,她和乔思月也有十一年没见了,当年可还真是不打不相识。

她还是初二的时候,席瑞初三,那时候有一个初一新生一直纠缠席瑞,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安分的女孩子,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身为席瑞的好哥们,她可是义不容辞的就去威胁了对方一次。可不曾想,对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后来两个人打了起来,她还把人家的脸抓花了,对方当然不会放过她了,二话不说就拿起旁边人手上拍视频的手机就朝她头上砸了过来。

那时候她头上全是血,有个胆小的女孩被吓得就报了警,然后两人一起被送进了派出所。她们在一个黑屋子里足足被教育了两个多小时,宋时臣和席瑞来接她们的时候,乔思月倒哭的稀里哗啦,而她依旧高傲的仰着头走出了派出所。

那时候的她别提有多叛逆,为了席瑞和秦南非他们她可是没少做两肋插刀的事。进出派出所也是家常便饭一样,所以那天宋宗洋没去接她。

可是乔思月是第一次进派出所,那次在派出所门口,她头上因为被砸了个口子,疼的她嘶哑咧嘴的,所以跟乔思月说话的时候表情极其怪异,哭着哭着就被逗笑了。

那时候她告诉乔思月,强扭的瓜不甜,如果她再缠着席瑞,她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如果她想和她们做朋友,她也会不计前嫌热烈欢迎。

后来乔思月倒也没有再缠着席瑞,也没有和她成为朋友,但是关系说好不好,如果她有什么事乔思月还是会帮她,她也会帮乔思月。两个人就像约定了一样,不靠近对方,但出事了都会先为对方考虑。

这样的默契直到她升高中,乔思月出国,后来便再也没见过她。

“瞧你说的,我来婚纱店除了试婚纱还能做什么,倒是你,和你家男神修成正果了?”乔思月尽管身在国外,但是从之前初中玩的好的朋友嘴里还是听说过宋希芮的“丰功伟绩”的。

“我家男神可是吴彦祖,你觉得他会喜欢我这种小太妹?”宋希芮没听出乔思月话里的意思,说完后就跟着一个服务员进了里面的包厢。

乔思月楞了,难道不是她听说的那样?

那时候她听说宋希芮刚升高一就和一个高三的学长高调的谈起了恋爱,那可谓轰动全校的早恋啊,且不说公然在校内拉拉小手,亲亲小嘴,还明目张胆的逃课跑去高三那边打扰人家上课,她为了她家的男神,可谓是节操碎了一地。

那时连校长都没办法,谁让她是宋宗洋的女儿呢,整个学校都是她家的。虽然在学校没几个人知道崇川是京九集团旗下的一个小投资,但是同作为宋希芮那个圈子的人,宋希芮家到底有多有钱,她可是清清楚楚。

从初二和她打了一架之后认识她,她知道的,不知道的,宋希芮进出派出所早就不下百次,但是每次都能安然无恙的出来,而且每次都是市局亲自打电话放人。那时候她就知道,宋希芮的后台是怎样的强大。

当时知道她在学校的事之后,她只有一个想法,果然是只有宋希芮才敢做的事。可是现在看她那态度,明显早就忘了高中和别人谈恋爱的事。

乔思月一脸困惑,然后一个转头又看到了一个熟人,“席瑞?”

“乔…思月?”

“还真巧,今天这是什么日子,试个婚纱都能碰到两个老熟人。”

“你也要结婚了?”席瑞礼貌的一笑。

“这么说你也是?”乔思月惊讶到。

“差不多,证先领了,今天来补婚纱照的。”席瑞嘴角一道不易察觉的苦涩。

“哦?新娘呢?”

“席瑞,我试好了。”乔思月话音刚落,宋希芮就从里面包厢走了出来,一瞬间两个人都看傻了眼。而乔思月马上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穿梭,嘴里结结巴巴的“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

席瑞眼里都是惊艳,他走到宋希芮面前,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芮芮,你好美!”

“好了,人都看着呢。”宋希芮不着痕迹的推开他,然后走到目瞪口呆的乔思月面前,“好看吗?”

乔思月眨巴眨巴眼睛,然后皱着一高一低的眉,表情搞笑的看着宋希芮,“你俩?开玩笑吧?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表情,搞的我抢了你初恋男神又想打一架?”

“呵呵,现在我家那位也不差,我才不吃那哑巴亏。”乔思月极其妩媚的撩了撩刘海,“话说,你俩怎么在一起了?”

“青梅竹马,郎情妾意。”

“嗤,就你贫,当年我就看出来了,兜兜转转还是原来的好吧?”

“嗯。”

两人各说各话,不远处的席瑞在听到宋希芮说的八个字子后心情大好,一整天都咧着个嘴笑的花枝招展的,回到家后,还殷勤的给宋希芮端茶倒水换拖鞋,连傅秋看到他那个样子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他。

“瞧你那儿子那怂样,人家芮芮一句话都能让他上天了,咱俩为了他苦了大半辈子也没见他对我这么殷勤过。”傅秋酸溜溜的说道。

“你在我面前公然吃儿媳妇的醋,我都没说什么。”席振擎端起一杯茶悠悠的说道。

“妈,你都有老爸了,我媳妇只有我啊,我不对她好谁对她好。”席瑞笑眯眯,拿了一块水果递到宋希芮嘴边,“你说是吧,媳妇?”

“席瑞,明天陪我去趟墓园吧。”宋希芮张口咬掉席瑞手中的苹果。

“好。”

“芮芮啊,明天我和你爸刚好要去外地出差两天,你代我向你妈妈问好,我回来再去看她。”

“好的。”

她的母亲,沈木青,二十二年前因为难产而死,同她那未出世的弟弟一起离开了她和她爸爸。小时候她不懂,宋宗洋又忙得没时间管她,把她丢给保姆一天都待在公司,她的叛逆也是那时候一天天滋长的,她想引起宋宗洋的注意,她讨厌他每天埋在那些文件里。

她已经没有妈妈,宋宗洋又老是不在家,所以她拼命的吸引他的注意,哪怕每天和社会上的混混打架,每次被打的遍体凌伤回家,每次进出派出所,她都只是希望宋宗洋能在家好好陪陪她。

八岁的时候,宋时臣来了她家,她以为好不容易有人陪她玩了,却没想到宋时臣就是一个木头,什么都不会,只会一个人呆呆的看着远处,不说话也不哭。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宋时臣的爸爸妈妈都没了,她以为他只是来她家玩,宋时臣那时候也不姓宋。后来等她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改了姓跟着她姓宋,那时候她才知道,宋时臣没有了爸爸妈妈。

从那以后,她多了一个哥哥,尽管她从来没叫过他,而她母亲的忌日也多了一个人陪她祭拜。

第二天去的时候,天气有点暗沉,在墓园里,她不出意料的看见宋时臣也在那,她打了个招呼,宋时臣还是以前那样清清冷冷的表情,也很少说话,回去的时候,他只是说了句照顾好自己。

看着宋时臣的车离开,她突然有点惆怅,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对于宋时臣她真的不了解,从小就搞不懂他的性格,现在亦是如此。

“席瑞,你先回去,我去趟宋宗洋那里。”

她想知道,今天她母亲的忌日他为什么没去?他不是每次都告诉她他很爱他的母亲吗,为什么这么爱连忌日都忘了?

宋希芮本来是气势汹汹的去找宋宗洋的,可是当她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她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余寒生,一瞬间,所有的火气都消了。

“你怎么在这?”

“跟你爸爸谈合作。”余寒生面带笑意,语气温柔。

“那,谈完了吗?”

“刚谈完。”

“是吗?”所以就要走了吗?

“现在准备去吃饭。”

“宋宗洋请?”

“你爸爸现在是我老板,怎么可能让他请下属吃饭。”余寒生忍不住笑容加大,“芮芮,一起吃个饭吧。”

“我,我先去找宋宗洋。”宋希芮想,她现在落荒而逃的背影一定难看极了。可是她不能再和余寒生纠缠下去了,她已经是有夫之妇了。

席瑞一家人对她都挺好,席瑞没有对不起她,她自然不能对不起席瑞,她不能做违背道德的事。

“宋宗洋!”宋希芮一脚踹开办公室的门,里面的人全都愣了,宋宗洋叹了口气,招呼几个人出去后,有些疲惫的开口。

“芮芮,能不能让爸爸休息一下?”

“休息?今天什么日子你知道吗?你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从小到大你不管我也就算了,现在你连我妈的忌日也不管了吗?”宋希芮咆哮,气急的她说完话后气息有些不稳。

“芮芮,爸爸现在没有力气和你吵,你妈妈的忌日我也没忘,你先回去好不好?我晚点去看你妈妈。” 宋宗洋右手撑着头,语气极其疲惫。

“宋宗洋,钱是挣不完的,就算你再怎么拼命赚钱,我妈也回不来了。”她何尝不知道,宋宗洋这么拼命是想让自己暂时的不去想她妈妈。

她其实也不该怪他的,二十二年前,她失去了妈妈,可他也失去了妻子和儿子。论痛,他比她更痛。

可是,她怪他小时候把她丢给保姆不管不顾,本该爸爸妈妈宠爱的童年,却让她一个人住在那个大房子里,冷冷清清。

宋希芮走后,宋宗洋沉默许久,他看着面前桌上相框里的相片,伸手轻轻抚摸着上面一个女人的脸。

“木青啊,你生的女儿果然还是像你啊,总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是关心我还非摆出一副恨极我的态度。木青啊,二十二年了,不知道你会不会怪我,没有带好我们的女儿……”

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如今看着眼前相框里的人,早已年过半百的宋宗洋却突然红了眼。

……


宋希芮从电梯口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余寒生站在不远处接了个电话,她低头想从旁边走过,却不想还是被余寒生叫住了。

“芮芮,你爸爸说突然有事,你陪我去吃饭好不好?”

宋希芮本来不想去,但是心里又存有一点私心,想多看看余寒生,所以此刻终究还是同余寒生来到了一家本地菜店里。

“芮芮,你点菜吧。”

“你点吧,我不怎么熟。”在国外呆了十年,她确实不怎么熟悉。

“好吧。”

菜上齐后,宋希芮发现竟都是她年少时爱吃的菜,她有点惊讶的看着余寒生,“你怎么知道的?”

“吃吧。”余寒生笑而不答,但眼底却闪过一片失落。

她的所有喜好他都记得,可是她却不记得他了。他给她夹了一块牛肉,然后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吃完,脑海里却想起前两天朋友给他打电话的时候。

“阿生,你让我查的事我已经查好了。”

“嗯,谢谢,说吧。”

“十年前,宋小姐不是自己去的美国,而是宋董事长连夜派出私人飞机送宋小姐出的国,当时宋小姐是昏迷状态的。”

“昏迷?”

“对的,当时好像是为了救一个轻生的女孩不慎从六楼摔落,头部受到严重撞击险些丧命,市医院接待后却并不能完全保证宋小姐活下来的机率,后来是宋董事长连夜把宋小姐送到美国接受了更先进的治疗技术才勉强保住了宋小姐的性命,可是也是因为如此,宋小姐整整昏迷了两年才醒来,后来醒来后便一直待在了美国,中间没有回来过。至于宋小姐为什么会不记得你,恐怕只有宋小姐自己知道了。”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阿树。”

“这是我应该做的。”

余寒生握着筷子的手陡然握紧,敛下眉眼遮住眼底的情绪翻涌。

原来十年前他差点就永远见不到宋希芮了,那是种怎样的幸运,尽管她已为人妇,如今能看到她,他就心满意足了。

当初他远在他乡,他们差点阴阳相隔,时隔十年,再相遇时,如果不是宋希芮比他有勇气,如果她没有重新和他在一起,那他不是此生都不会知道宋希芮曾差点……

他以为是她忘了他,却不知她曾徘徊生死边缘。

他就说,她出事那天他刚好在考试,笔尖微顿时,那突然一阵心慌是从何而来。

是老天眷顾还是他和她不该如此结束,他和她的命运是否早已如打乱的毛线球,一丝丝一圈圈,杂乱不堪,却互相紧紧缠绕。

看着对面的女孩,余寒生的心微微抽痛,现如今她和他也只能说是有缘无份了。

他好想问她痛不痛?醒来后是不是特别害怕?那八年是怎么过来的?

可是所有的话都到了嘴边了,却始终发不出声音开不了口。

只要看到她在就好了,只要她还活着就好了。

第七章


“宋希芮,晚上阿泽在“狼”摆局,七点你和席瑞一起过来。”

宋希芮接到秦南非的电话时,她正在睡午觉,现在电话早就挂了,她还一脸迷茫的半睁着眼睛。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坐在一辆自行车上,载着她的是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他的背影单薄却坚实,她靠在他的背上,低低浅笑。

有风吹来,她闻到一股清香的香皂味,然后她启唇似乎叫了男生的名字,她知道他应了她,但是她却不记得她叫了他什么。

她拼命绞着头想去回忆她叫他什么,但是越想头就越痛,然后记忆越来越模糊,最后竟然忘了她梦到了什么,接着她好久不犯的头疼病便再次犯了。

起床梳洗了一番后,她给席瑞打了电话,他叫她在家里等他,六点他下了班去接她。她想,徐敬泽此次摆局的意思很明显,无非就是庆祝席瑞大难不死,几个大男人免不了要喝酒,她坐席瑞的车去,回来的时候刚好她开车。

离六点还有三个小时,宋希芮倒也闲的便亲自炖了银耳莲子,想着晚上给席瑞醒酒用。材料都准备好后,开火后她便来到客厅,打开电视,边看节目边刷着手机。

五点五十分的时候,她听到门外有一道熟悉的车声,她知道是席瑞回来了。她扭了下低头看手机有些酸疼的脖子,然后从沙发上起身。

来到玄关处的时候,席瑞刚打开大门,她从鞋柜里拿出他的拖鞋。

“我刚炖了银耳莲子,要不要喝点?”

“你亲手炖的?”席瑞有点愕然,他记得宋希芮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嗯,上次跟妈学的,闲着无事便自己动手试试,我试过了,味道还行。”

“媳妇亲自做的,我当然要尝尝。”说着便自己先跑向了厨房,转了一圈未果,看向宋希芮,“在哪啊?”

“在冰箱。”宋希芮走向冰箱。

“为什么要放冰箱?”席瑞跟过去。

“想着晚上你肯定要喝酒的,冰镇一下好醒酒。”

“媳妇,你咋那么好呢,和我以前认识的宋希芮完全就是两个人了。”

“既然嫁给了你,自然不能再把自己当小孩子了,任性也该有个度不是?”

她曾经也想过,做个贤妻良母就不是她宋希芮了,可现实却总是一个巴掌一个巴掌的提醒她,就算她再怎么任性胡闹,她已经嫁给了席瑞,自然要多为他的面子着想。

以前总有宋宗洋替她擦屁股,她对他是有恨意的,自然不会考虑他的面子。

她对席瑞虽然没有爱情,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朋友之间的情谊还是有的。席氏虽然和她没有多大的关系,但她知道,像他们那个圈子的人,最在乎的就是面子了。

她会一点一点的做好席瑞妻子的角色,该尽的义务她也会慢慢的去说服自己接受,这些只是时间问题,她想,终究是决定和席瑞一起走下去的,有些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余寒生是她唯一的爱情,但是已经结束了。

就像她偶尔做的那些梦一样,单调的自行车,青涩的她和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男生,虽然感动于梦中的场景,但终究也只是昙花一现,醒来后就忘了。

宋希芮从来不是自怨自艾的人,晚上七点,她和席瑞准时出现在“狼”。

对于这间酒吧的名字,宋希芮是纠结了好久,她搞不懂,这是什么样的老板会起这样的名字,直到看到里面纸醉金迷的男女时,她才意味深长的长嘘了一口气。

看到包厢里的人时,意料之中的还是他们那些人,但也有意料之外的人,她不认识,坐在徐敬泽身边的一个女孩,季诚旁边也有一个。

她敛眸,以为是酒吧里的“公主”,直到季诚说话介绍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是徐敬泽的女朋友,而坐在季诚旁边的是他最近刚换的女伴。

对于季诚这样的一个星期换个女人的公子哥,宋希芮倒见怪不怪,她很明白,生活在他们那个圈子的人,没有哪个不玩女人。

不是他们没有女人活不了,也不是他们天生就是如此,而是不管他们接不接受,总有大把女人前赴后继的送上门给他们玩。

换秦南非的说法,这样的女人,给钱就能玩,也不用背什么感情债,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

不过之前他们几个聚的时候,也没见阿泽带过哪个女人,如今不知道是不是动了真心。

“动真格的?”席瑞凑上前,一手搭在徐敬泽的肩上。

“她喜欢,我就顺道带过来了。”徐敬泽淡淡的笑道,一手随意的搭在沙发上,慵懒的靠在上面,指间夹了一根烟,不抽,然后目光在旁边的女孩说停留了一会,只见她一直盯着宋希芮看,他不由皱眉,“好看吗?”

女孩明显被徐敬泽突然出声吓了一下,她微红了脸,“我第一次见到那么漂亮的女孩。”

“嗯。”听到女孩的回答后,他明显松了眉,然后别开头继续和席瑞说着话。

宋希芮朝看着她的女孩笑了笑,女孩显得有些局促,她朝秦南非走过去,和坐在季诚旁边的女孩也打了个招呼。

开场没几分钟后,宋时臣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徐敬泽怪笑的说他迟到,要他自罚三杯,三杯酒刚下肚,秦南非好死不死的又舔着“好基友”的脸又坑了宋时臣三杯。

宋时臣在商场上几年早就练就了千杯不醉,六杯酒下肚也淡然自若。

几个从小的玩伴在一起无非就是那些话题,唯一说的更多的还是席瑞的车祸,当时不止秦南非和季诚被吓得六魂无主,连远在法国出差的徐敬泽都连夜赶了回来。

“我可是为了你损失了几个亿的项目,说吧,怎么赔偿我?”徐敬泽喝了一口酒,对着宋希芮的脸朝席瑞开玩笑道。

“要不让席瑞以身相许吧。”宋希芮把玩着手上的酒杯,半眯起眼,一脸戏谑的看着席瑞。

“宋希芮,那可就不厚道了,谁不知道人家席大少现在是你的老公,阿泽再有那个本事也断不敢跟你抢男人是吧。”秦南非拿起一个坚果朝一直看着宋希芮的席瑞一个猛砸,“瞧你那怂样,一晚上就盯着你老婆好了,还跟兄弟喝什么酒啊。”

席瑞猛地一躲,刚巧不巧砸到了徐敬泽,徐敬泽淡淡的看了眼秦南非,嘴角微勾,看的秦南非一阵冷汗,他指尖微动弹了弹烟灰,然后起身,把烟放进了嘴里,含糊不清的开口。

“小非非,泽哥敬你一杯。”说着不等众人反应,一大杯酒满满的就递到了秦南非眼前。

秦南非怪叫了一声,他朝一直没说话的季诚看去,发现人家和小情人打得火热,最后又看向宋时臣,后者则一副看好戏的形态。

他认命的闭上眼,拿起酒猛地往嘴里灌,后果就是呛的他眼泪直冒,然后急忙的找厕所去了。

“话说,你俩在一起了我还真没想到呢。”季诚看到秦南非猫着腰出去的样子,轻轻的笑了一下,然后看向宋希芮。

“顺理成章的事多了,也不外乎我们两个呗。”宋希芮是这样说的,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倒是一直隐在角落里的宋时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底的悲切一览无余。

“阿臣,别每次都跟尊大佛一样坐在那不说话啊,怪孤僻的。”徐敬泽拍了下他的腿,递了他一支烟。

“你们玩的开心就好。”宋时臣接过,承了徐敬泽的火,吸了一口。

“二哥从小就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孤立他呢。”秦南非从洗手间回来,刚好听到徐敬泽的话,便一边打着嗝一边接了人家的话。

“这是不是就是最近流行的“高冷范”?”席瑞剥了颗葡萄塞到了宋希芮嘴里,不外乎又接到了秦南非一个眼神杀:又虐狗!

他仰着头朝秦南非回了个眼神:我乐意,有本事你也来虐我,前提是你得有女朋友!

整个包厢里的气氛也算其乐融融,到临近散场的时候已是夜里十二点多,宋时臣十一点的时候就接了个电话离开了,季诚也早就和小情人腻歪去了,徐敬泽慵懒的靠在沙发上,他旁边的女孩靠在他身上,两人似在低语,女孩浅浅的笑,徐敬泽虽然眉目含笑,但笑不达眼底。

宋希芮和秦南非玩着骰子,席瑞在给宋希芮做“汉奸”,两个大男人偶尔斗嘴,宋希芮只是淡淡的笑着,后来是席瑞看了眼时间说着“很晚了,都回去休息吧”几个人才讪讪的离了场。

回去的时候自然是没喝酒的宋希芮开的车,许是今晚喝的有点多,席瑞一上车就闭着眼睡着了,到家的时候已是快两点。

家里佣人都睡下了,宋希芮也没打算吵着大家,便拍着席瑞的脸一遍遍的唤着他的名字,半分钟后,席瑞才悠悠转醒。

他迷茫的看了看四周,发现是自己家门口,然后摇摇晃晃的下了车。宋希芮搀扶着他进了客厅,拿出早已冰镇好的银耳莲子一口一口的喂着席瑞。好在席瑞酒品还算不错,并没有怎样大吵大闹,倒是乖巧的像个孩子,任由宋希芮牵引着他往卧室走去。

脱鞋,换衣服,擦脸,盖被子,宋希芮一气呵成,待她把席瑞收拾好后,她身上倒也出了不少汗。

看着安静睡着的席瑞,她突然想起了余寒生。

如果他喝醉了,会不会有人照顾他呢?会不会有人给他准备醒酒汤?会不会有人帮他收拾好盖好被子怕他着凉?或者会不会一个人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会不会还没到家就晕倒在大马路上?

想到这些,宋希芮鼻子突然一阵酸意。

余寒生,说了要结束的,为什么还是会想起你呢?

余寒生,你过得好么?

余寒生……

像是一句句咒语,远在几公里外的余寒生突然从黑暗中睁开了眼,他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拢了拢眉心,走过去拉上窗帘。

宋希芮,我又梦见你了。

这不知道是第几个这样的夜色,好几次他仿佛都听到了宋希芮的声音,但一睁眼,那声音就消失了。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再次沉睡的时候,他又听见了一声声呼唤,像是情人的呢喃,一遍遍撩拨他的心。

直到次日醒来,他都有一瞬间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那一声声呼唤如此真实,每一下都狠狠的敲打在他的内心深处,说不疼但奇痒难耐。

没人知道他是怎样度过没有宋希芮在的每个深夜,床上似乎还留有一丝属于她的味道,他每晚都贪恋那样的味道,每一次沉睡前都侵蚀着他的灵魂。

他每天都表现得淡然自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还是那个拼命工作的余寒生。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从她那天早上离开后,每晚他都需要一瓶酒才能让他有少许困意,清醒时的难过无处遁形,就像十年前得知她离开的那个深夜,一个人坐在她家门口,痛哭到天亮。

他有多深爱宋希芮,就像飞蛾扑火,明知自取灭亡,但依然奋不顾身。

从厨房冰箱拿了一瓶纯净水,打开阳台的落地窗时,有一丝凉意轻拂而过,他仰头喝了口水。

原来都秋天了,天气也变冷了呢。

她会好好穿衣服吗?

他记得以前她总是穿的很少,却每次都把自己冰凉冰凉的手伸进他的脖子里取暖。

他打扰他学习,他不免是要惩罚她的,但每次举手投降的却是他,因为他没有她“不要脸”。

她每次上课都会逃课到他班上“陪”他,美其名曰陪,其实就是捣乱。最后每次都会被他的班主任吹胡子瞪眼的赶回高一去,但是第二次她依旧笑嘻嘻的出现在教室门口。

其实他也恼过,因为她在身边他便不能专心的学习,好几次都被她扰乱了思绪。

想到过去的种种,余寒生不免笑出了声,他的回忆里,似乎都是她呢。

……


这样细水长流的日子似乎就是宋希芮希望的,她和席瑞最近倒也挺和谐,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某天一枚炸弹的消息把她炸了个措手不及。

当她拿着一份文件出现在席瑞办公室的时候,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为什么要这样做?”

语气很冷,心更冷,还有一丝恐慌。

“没有为什么。”席瑞看到宋希芮手上的东西后,原本看到她笑容满面的脸一瞬间僵硬了下来。

“席瑞,真没看出来你这么卑鄙。”

“我卑鄙?”席瑞冷笑了一声,“难道余寒生不卑鄙?芮芮,你未免太偏心了吧。”

“为什么要针对他?你们席氏难不成还差余寒生那一个合同?”

“不是差合同,是看需要合同的人是谁?”

“席瑞,不要欺人太甚,余寒生的公司不比你们席氏集团,这样的合同你们要多少有多少,如今恃强凌弱,莫非想让人看了笑话。”

“宋希芮,你如今是我妻子,是席氏将来的女主人,你在我面前处处替余寒生说话,你让我怎么想?”

“我只是平心而论。”

“呵,余寒生都要把我老婆抢走了,你在我这里跟我讲平心而论?”席瑞怒极反笑,把一沓相片扔在了桌子上。

宋希芮震惊,“你监视我?”

“芮芮,我何必做这些事?这段时间我们不是相处得很好吗?我知道这是有心人为之,我也没有怀疑你,只是我看不惯余寒生。”

“就因为看不惯?”宋希芮把手中文件狠狠的砸向席瑞的脸上,“说实话,我是下定了决心要跟你过一辈子的,虽然在某些事情上我还没放开,但是对于你,我从没想过要逢场作戏,从决定嫁给你那刻开始,有些义务,给我时间我会慢慢接受。我自以为这段时间我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我对你,对席家,早就做了超出我宋希芮所能做的事。对于余寒生我是充满愧疚,但那并不影响我们的婚姻。我一直是这样认为,但是席瑞,我现在算明白了,你心胸如此狭隘,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对付一个根本不能成为你对手的人。余寒生不欠我,更不欠你,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非要和他纠缠。”

“你从来都只爱余寒生,我只是抢了他一个合同,况且还不至于饿死他,你就这样为了他把我贬的一文不值。我知道,你跟我结婚是迫不得已,如果我没有出车祸,你和余寒生还郎情妾意,是我拆散了你们,我有罪好了吧。但是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我深知你对余寒生的感情,我害怕你和他死灰复燃,我害怕到头来这一切都是梦,我爱了你二十年,你以为是二十天?我对你的感情不比你对余寒生少,深入骨髓了你知不知道,除非我死,你以为我能那么轻易放弃你?”

“席瑞,你变了,我看不懂你了。”

“不是我变了,而是你从来就没有把我放进心里,你的心里,从来都是余寒生!”

“你越来越不可理喻,我承认对余寒生有情,但对你,我又何曾亏待了?是,我是没有同你行夫妻之实,但凡换做别人也是一样,面对一个二十年的好哥们,谁能那么快放下芥蒂,况且我还是先负了余寒生才同你结的婚。你昏迷五个月,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又是为了什么?早知我还不如听你爸的,等你醒来便拿了席氏一半的股份和你离婚继续和余寒生在一起。起码你现在还不至于抢了余寒生的合同。”

“宋希芮,你除了会拿余寒生来伤害我你何时曾正视过我对你的感情?你说你决心和我过一辈子,那给我生个孩子你敢吗?”

“我不想和你闹,你把合同还给余寒生,我们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不可能,我不会轻易放过他!”

“那我们就一起同归于尽吧,如果你非要对付余寒生,我宋家决不罢休!”

“你为了余寒生要拿整个宋家与我站在对立面?宋希芮,你竟对我这么狠!”

“是你咄咄逼人,我们像以前那样和平共处不好吗?”

“那我把合同还给余寒生,你就保证不会再见他了?”

“席瑞,你了解我,如果我想做的事,谁也阻挡不了,如果你非要跟我抬杠,那我比你更会抬杠,如果你的目的就是让我跟你离婚,那我随时奉陪!”

宋希芮离开后,整个办公室都是她最后一句话的回音,席瑞笑了,然后笑声渐大,最后竟变成低低的哭泣声。他双手掩面,眼泪一滴一滴的从指间溢出,隐忍的哭声最后也变成嚎啕大哭。

那一天,刚走到电梯口的宋希芮便听到了那一声悲痛欲绝的哭声,她的脚步微顿,但终究也是头也不回的出了席氏的大门。

宋希芮,不会是你,下辈子一定不会是你!

这是那天席氏最上层的职员听过的最凄入肝脾的表白,像是大悲之后最绝望的呐喊,说的人撕心裂肺,听的人黯然销魂,仿佛感同身受。

第八章


也许是席瑞自己也觉得自己做错了,也许是他太爱宋希芮,那天晚上回去后,他拿着一大束蓝色妖姬向着宋希芮表示了道歉,也很肯定的说自己一定会把合同还给余寒生。

他的态度倒也诚恳,宋希芮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她原谅了他,但她也告诉席瑞,她会好好跟他过日子,生孩子,相夫教子,这些妻子应尽的义务,她会一点一点实现,前提是他不准去对付余寒生。

席瑞心里虽有不满,但只要宋希芮不跟他离婚,他愿意等她真正接受自己的那天。

连续几天,他们的相处倒也恢复了之前那般和睦,只是在某一天清晨,一枚如原始炸弹般的消息再次让他们关系降到了冰点,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那天,宋希芮和平常一样,梳洗好后便下了楼来到了餐厅吃早点,平常喜欢一大早看新闻的席振擎那天也不例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的早间新闻他没看,偏偏看的是财经频道。

宋希瑞刚把一枚水煮蛋剥好壳放在席瑞的盘子里,电视里突然就传出了余寒生的名字,那一刻,宋希芮整个人猛地僵住,坐在她旁边的席瑞伸在半空中的手也突然僵住,他迅速的转头看向宋希芮,刚想开口,一句极冷的话从眼前的女孩嘴里说出,冻的他全身冰冷。

“你说过不会再针对他的,席瑞,你太让我失望了!”

“不是我……”

“呵,莫非是我?”

席瑞皱着眉,看了看宋希芮,又看了看对面的傅秋,后者也一脸疑问看着他们,他张了张口,席振擎的声音蓦然传来。

“一家小公司而已,席氏用不着如此大动干戈,先查清楚情况再下结论。”

席瑞期待的看向宋希芮,发现她还是冷着一张脸,“芮芮,真的不是我,我发誓……”

“好了,等我查清楚再说吧。”

“芮芮,你这样偏袒一个外人,他难道比席瑞还重要吗?”傅秋虽然没听懂他们的意思,但身为女人的敏感,她还是察觉到了宋希芮和他们谈论的某人有某些不同寻常的关系。

“妈,你别说了。”席瑞朝傅秋使了下眼色。

“好了,都吃饭吧。”席振擎淡淡的开口。

那天早上,气氛冰到了极点,宋希芮没吃几口就出门了,傅秋还一直在嘀咕什么,席瑞第一次朝自己的母亲发了火,然后被席振擎训了一顿,直到到了公司脸色也没缓和过来。

刚到办公室他就给宋希芮打了电话,但对方一直没接,他气急的把自己手机摔了。以为宋希芮去找余寒生了,屁股刚坐下就火急火燎的开着车往余寒生的公司去了,连工作都不做了。

赶到余寒生公司的时候,没有看到宋希芮让他松了一口气,往回走的时候,却碰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阿臣,你怎么在这?”

“工作。”宋时臣惜字如金的开口。

“京九现在还跟余寒生有合作?”

“至少还没到无可挽回的余地。”

“怎么说?”

“余寒生倒也是个狠角色,方氏那么大的公司想搞他也没有把他打垮。看来,我们都小看余寒生了,如果这次他能抗过去,未来,势必会超过方氏,甚至还有可能一举而上,直接站在席宋两家头上。”

“芮芮知道是方婧彤搞的鬼吗?”席瑞敛眸,下巴紧绷着。

“你们闹矛盾了?”

“芮芮以为是我做的,因为前几天我抢过余寒生正在谈的合同,我们还大吵了一架。”

“龙有逆鳞,触之必伤,余寒生就是宋希芮的逆鳞。”

“可她已经跟我结婚了。”

宋时臣闻言,给了席瑞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宋宗洋还是她亲爸,十年前为了余寒生,她都敢以死相逼,不然你以为宋宗洋会同意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跟一个穷光蛋谈恋爱?”

席瑞身体猛地一颤,脸色一片灰败,他朝宋时臣打了个招呼便摇晃着身体离开了。

没人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心脏深处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啃咬般痛的要命,全身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头晕晕沉沉,脚像灌了铅一般重,每走一步都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司的,刚坐下他又给宋希芮打了个电话,这次她倒接了,他告诉了她是方婧彤要对付余寒生,可她除了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他有点搞不懂宋希芮的态度,索性又打了过去,可那边却占线了,他想,她一定是给余寒生打过去了。

嘴角的苦涩加深,脑海里又响起宋时臣的话,他用力捶了一下桌子,眼里一片猩红。

宋时臣的话就像海藻般紧紧的缠绕住席瑞的心,在疯长之前,一点一点剥夺他的呼吸。他像一个溺水的人,又像被死神拖住脚腕的临死之人,他拼命挣扎,身后的黑暗却飞速的将他淹没。

他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回到家的时候,宋希芮还没回去,他四处找了一圈,最后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废的瘫坐在卧室门口。

嘴里的笑声凄凉无比,傅秋从楼下上来,看到儿子那个样子顿时眼泪直冒,一遍遍的说着造孽。

席瑞笑着笑着便晕倒在地,傅秋急的一瞬间慌了神,第一时间只想到给宋希芮打电话。

宋希芮接到傅秋的电话时,她正从宋宗洋办公室出来,她一边嘱咐傅秋赶紧打120一边拿出车钥匙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发动车子后,她打开蓝牙,找到宋时臣的名字拨了过去。

“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要你把方氏给我从天堂送到地狱去。”

电话那旁的宋时臣莫名一股冷汗从后背直冒,不用想,他都能猜到此刻说这话的宋希芮是怎样的表情。

像索命的厉鬼一般,极阴森恐怖,眼神宛若刀子一样锋利,嗜血的表情鬼魅又带有一点妩媚勾人的魅惑。

“你这样公然为了余寒生对付方氏,且不说席瑞会不会气急败坏,不仅丢了席氏的面子,余寒生也不见得会承你的情。”宋时臣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稳住自己的气息,心口泛起一丝丝疼痛感。

“方氏暗地里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以卑鄙的手段吞了多少前程大好的小公司?恨不得方式倒闭的大有人在,只是现在他刚好撞在了我宋希芮的枪口上。”

“同行里想收他的多了是,你何必趟这趟浑水,小心引火烧身。”

“怎么,你不想帮?”

“老爸他……”

“我刚跟宋宗洋谈过了,他没有表态,但他不会阻止我的。”

“芮芮,为了余寒生赌上整个宋家,你值得吗?”

“这是我欠他的。”

“那席瑞呢?”

“如果他愿意支持我,我会做好他的妻子。”

“没有哪个男人会不介意自己的妻子去不惜一切代价帮别个男人,而且,余寒生不是普通的别人。”

“宋时臣,愿意帮就一句话,不愿意我宋希芮也不是不能自己动手。”

“你做好席家的媳妇就行,战场是男人的地盘。”

赶到席家的时候,救护车刚从席家大门开出来,宋希芮掉了个头跟在了救护车后面。到了医院后,席瑞被送进了急救室,傅秋一脸泪水,宋希芮扶着她。

几个月前,她也是这样待在急救室门口,她放在傅秋背上的手蓦然握成拳,她不希望席瑞出事。

“芮芮,我儿子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为什么这辈子让他受这么多苦?他爱你有错吗?”傅秋倒在宋希芮怀里,声音悲痛。

“妈,在席瑞出来之前,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吧。”

“我以为他跟你结婚后会开心很多,你不知道,你一句话就能让他上天堂,同样,你一句话也能让他狠狠的摔入地狱。早知道他那么爱你,我就应该早点让你们订婚。”

“妈,你和爸也是自由恋爱,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你也懂,和席瑞结婚我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也没想过做做戏就走,但是,要让我彻底放下我深爱的人,也要给我时间不是。”

“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听妈妈一句话,以后能不能试着去爱席瑞?不要再伤害他了?”

“我们既然结了婚,自然没有伤害他的道理。”

她没想过要伤害谁,她已经欠了余寒生,当然不可能再辜负另外一个,只要这次把方氏的事解决,她和余寒生就彻底结束了。

她不是薄情,她只是太过专情,既然决定了要跟另一个人过一辈子,心里便不能再对别人抱有幻想。

她不喜欢暧昧不明的三角关系,和余寒生既已是过去,那便让他过去,纠缠不是她的性格。

她对余寒生也并没有爱入骨髓,只是跟他在一起时很开心,像是认识很久一般,尤其是叫着他的名字的时候,仿佛上辈子就曾叫过一样。

席瑞没多久就推出了急救室,医生说他是太过于伤心引起的休克,因为之前的车祸伤了他太多神经,只要情绪波动过大,这样的休克时有发生。

宋希芮愕然,她从不知道席瑞有这样的后遗症,随即眼里有些许自责,为今早她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冤枉他。

如果换做是她,深爱的人如此不信任自己,她也受不了。

席瑞,你醒来后,我们就好好过日子吧。

如果非要辜负一个人,那就选刚认识的余寒生吧,趁没有爱的太深的时候。

‥‥‥


余寒生这几天也忙得焦头烂额,他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胃里隐隐作痛,刚想叫助理给自己订个外卖,电话又响了,他微皱着眉,以为又是打来催债的。

“余总,有空出来吃顿饭吗?”

“宋总?”余寒生错愕,不信的又看了看手机,上面显示的名字正是宋时臣的名字。

“我在“琴棋书画”订好了位子。”宋时臣还是一样的惜字如金,脸上的表情淡漠。

“好,我现在过去。”

余寒生以为去的只有宋时臣一个人,等他到了的时候,才发现宋希芮也在,他心里多日的阴霾顿时消散了不少。

“芮芮。”他微笑,英俊的脸上顿时光彩四溢。

“吃饱饭再谈事情。”宋希芮垂眸,余寒生脸上一顿失落。

宋时臣不吭声的在旁观察,最后啥也没说的拿起了筷子,一顿饭下来,也花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

吃完后,宋希芮表明了要方氏跟余寒生合作的那份合同,余寒生也是个聪明人,对此坚决不让宋希芮卷入其中。

宋时臣也不知余寒生竟那么固执,他拿出他查到的资料,都是方氏近几年暗地里使用卑鄙手段吞掉的小公司,可是那些都死无对证,只要余寒生拿出前段时间方氏准备和他合作的那个项目的合同书,他就能一举把方氏告上法庭,让方氏永远都翻不了身。

余寒生也知道方氏的勾当,但他不想受宋希芮的帮助。

最后三人不欢而散,在回去的路上,宋希芮接到了余寒生的电话。

“芮芮,你不必为了我如此大动干戈,搞不好,宋家也会被牵连进去,这是个大坑,方大雄就等着你家这样的大集团跳进去。”

“他想吞掉宋家也得有那么大的胃口,何况,我也不是全为了你,方大雄做的坏事早就人人得而株之。”

“我不想你被牵连。”

“余寒生,凭宋家和席家的能力,方大雄根本不足为惧。”

“席氏也准备……”

“就算你不给我那份合同,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势必要把方氏这颗毒瘤连根拔起。”

“芮芮,你还是那么傻。”

“余寒生,我在你面前可没犯过什么傻事,你这“还是”从何而来?”

“呵呵,你在我眼里一直都很傻。”

尽管知道宋希芮不是故意忘记他的,但听到她的话,他还是会心痛。

曾近那么深刻的记忆,照亮了他整个青春,回首时,陪他笑的女孩却已不记得他是谁。

怎么会不心痛,这样的爱而不得,明明拥有过,却一转眼早已物是人非。最伤心的莫过如此了吧,失而复得,得而复失。

许是默认了宋希芮的任性,宋宗洋也突然退居了董事长之位,直接让宋时臣担任了京九董事长职位。

明里说是老了该退休了,把天下让给年轻人,其实暗里就是想让宋希芮更有资本的对付方氏。

宋宗洋有多宠爱宋希芮,宋时臣想,如果哪天宋希芮杀了人,宋宗洋也会帮她毁尸灭迹。其实他何尝不是,就算毁尸灭迹不行,他也会代替她坐牢。

只是他的爱从来没机会说出口罢了,但只要她幸福就好,为了她,他愿意藏在暗处默默帮她打理一切。

一直都是这样不是吗,只要她还在他眼前就好,十年前的那一幕已经让他的心停止跳动过一次了,那样心碎的感觉他不想再体会了。

十年前,她好不容易从死神手里挣脱,后来她昏迷两年,他为了她也转学到了美国。那一刻他以为她永远也醒不来了,却在某天突然站在他面前,他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在她面前哭了。

醒来后的宋希芮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宋时臣总感觉到有些东西变了,他说不出是什么变了,直到大二那年她突然带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出现在他面前,并且告诉他是她男朋友时,他才恍然醒悟,原来,宋希芮哪里都没变,唯一变的就是她忘记了余寒生。

当时他不知道是喜是忧,宋希芮所有人都记得,但唯独忘了余寒生。那时他还特意去查了这方面的医书,但具体情况还得看临床反应。

他哄骗了宋希芮去了医院检查了一番,医生告诉他,宋希芮可能是在出事的时候脑袋里强烈的出现了有那人的某段记忆,受到严重撞击时便导致部分记忆遗失。

他知道,她是太爱余寒生,所以在坠落的一瞬间,下意识的不想忘记他,可最后忘记的偏偏就是他。

多么可笑,曾不惜一切向宋宗洋以死相逼都要爱的人,如今已嫁作他人为妻。

感情真的太脆弱了,如果哪天宋希芮想起了和余寒生的过去,她会不会……

宋时臣猜不到宋希芮会怎样,也许那时她已经和席瑞产生了感情,也为他生下了孩子,但按照她的性格,也许她更会不顾一切的重新和余寒生在一起。

第九章


方大雄被判入狱的两天后,余寒生的办公室来了以为不速之客,他有点意料之中,也有点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他知道方婧彤会来找他,意料之外,他不知道她会拿出一大沓照片威胁他。

看着眼前的那些照片,他皱眉,脸色寒冷的看着眼前不复以往美丽的方婧彤,“龌龊。”

“呵,余总敢做,我当然不敢浪费这么好的机会。”方婧彤直勾勾盯着余寒生那张过分英俊的脸,眼里的情愫不言而喻。

曾经,她为这张脸失魂落魄,她抛开身为女人的矜持,有空就往他这里跑,可他呢,不仅对她爱答不理,还在那一天弃她而去。

她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追过去看的时候,却看到他抱着一个女人,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那一刻,她恨,待那个被他抱着的女人转头的时候,她看清了她的容貌,那一刻,她更恨。就为了一个结了婚的女人,他对她不管不顾。

她认识宋希芮,不管她嫁给席瑞之前,还是嫁给席瑞之后,她都知道她的一切事,从小她就那自己跟她比。家境也好,男人也罢,可这些宋希芮根本不屑跟她比。因为她家境比她好一万倍,男人也比她好,她的身边都是一些人中龙凤。

宋时臣,席瑞,徐敬泽,季诚,秦南非……

这次她好不容易看中了一个余寒生,却又被她抢了去。

她恨得咬牙切齿,心里的仇恨如藤蔓一般紧紧缠绕着她,她用手机拍下了照片,然后找了个私家侦探跟踪他们。

“方小姐,劝你量力而行。”余寒生低下头,不再看方婧彤,继续看着手上的文件。

“如果我把这些爆给媒体,你觉得后果会怎样?”方婧彤指甲都陷进了肉里,但脸上还保持着一副笑脸。

“方小姐觉得拿这些跟我谈判能救出你父亲吗?”

“不,余总误会了,我并不是想救我爸爸,我只是想让你娶我而已。”

“方小姐连父亲都不管了?”

“方大雄罪有应得,再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只是遵循了人类的本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

“可我一点都不想娶一个忘恩负义的女人。”

“那你就不怕我把这些照片公布出去?倒时她宋希芮可不知道该被骂成什么样了,余总不心疼?”

“……你觉得席瑞会放任你欺负他的太太?方小姐未免太天真。”

“你……”方婧彤脸色扭曲,咬着牙,“呵呵,真不知道宋希芮给你们吃了什么迷魂药,把你跟席瑞迷得神魂颠倒,你们不知道吧,宋希芮背地里就跟个荡妇一样,亏你们还把她当个宝,被带了多少绿帽子都不知道。”

“那又怎样,我就是爱她。”

余寒生音落,方婧彤的脸便扭曲的丑陋不堪,她双目圆瞪,恨恨的看着悠闲签文件的余寒生,接着眼泪落下,声音凄凉,“为什么?她到底有什么好?”

“方小姐,我劝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她好与不好,我余寒生这辈子也只爱她一个人。”余寒生终于抬头,在提到宋希芮时,脸上表情瞬间柔情似水。

“不管她已经结了婚?”方婧彤因为哭泣抽搐着身体。

“在我心里,她永远都只是宋希芮。”

方婧彤绝望的离开了,剩下余寒生望着眼前的照片发呆,他伸手抚摸着照片上的人,嘴角笑容温柔。

余寒生以为,他和宋希芮一辈子都不会相见了,因为在方大雄入狱那天,宋希芮就是这样告诉他的,自此不复相见。

他懂她的想法,必是想和席瑞好好过日子罢了。

那天,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突然像被一双手狠狠撕扯着一般痛,连每次呼吸都觉得困难,好几次他都想就此窒息而死好了。

晚上,他一个人躲在家里痛哭到天亮,眼泪都流干了,但心里的血却怎么都止不住。

痛到受不了的时候,他便咬着自己的手臂,直到鲜血淋漓,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痛。

天亮后,他又像个没事人一样,该上班上班,该开会开会,该出差出差。白天他只是余寒生,只有到夜深人静时,他只是一个深爱着一个叫宋希芮的女人的男人。

宋希芮确实是想和席瑞好好过日子的,可是有些事不是她想就能做到的,她也努力说服过自己,但是当席瑞的手伸到她的大腿之间时,她终于还是推开了他。

“芮芮?”席瑞喘着气,眼神迷茫的看着她。

“对不起,今天身体不舒服。”宋希芮别开眼。

“……你还在想着余寒生?”席瑞皱眉,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你不是说过,会好好跟我过日子的吗?”

“再给我一点时间。”

“宋希芮,我是你丈夫,每天抱着自己的老婆却什么都不能做,我也是一个正常男人,你,让我怎么受得了?”

“对不起……”

席瑞听到这话,脸色一沉,猛地扑到宋希芮身上,狠狠的撕扯着她的睡衣。宋席芮双腿乱蹬,双手用力的推拒着身上仿佛发了疯一般的男人,但终究男女力量悬殊,不多时,双手双腿便被席瑞狠狠的压制住。

再多的冷静也在这一刻决堤,宋希芮出口的话渐渐有了哭音,席瑞有一秒钟停顿,但他还是没有放开她。

睡衣被撕成了碎布,宋希芮身上仅剩一件白色的裹胸和内裤,席瑞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她的身体狠狠的颤栗。

她害怕了,真的害怕了!

席瑞的身体像火一样滚烫,但她的身体却如坠入冰窖。她哭喊,席瑞充耳不闻,吻落在她的脖子上,锁骨上,像烙铁一样灼人。

“席瑞,你别这样好不好?”

“席瑞,你弄疼我了。”

“席瑞,再给我一点时间。”

“席瑞,求你。”

“席瑞,别让我恨你。”

席瑞身体猛地一顿,他微微松开了禁锢住宋希芮的手,脸上充满不可置信,他隐忍着,沙哑的开口。

“宋希芮……”

宋希芮感觉到席瑞的松懈,便一个用力把席瑞从身上推了下去,然后猛地翻身朝着门口跑去,席瑞追上去,在门口的时候拉住了她。

她挣扎,脸上还有泪痕,“放开。”

“不放。”

她用力的去掰他的手,一边又用力的拽着手臂往楼梯口方向去,“席瑞,我不会原谅你。”

席瑞眼底一片凄凉,但手上的力道也没有松弛,“回去好不好?”

“为什么要强迫我?我都求你给我时间了,为什么?”

“因为我害怕,我怕我留不住你。”

“那你觉得逼我就能把我留住吗?你这是在逼我走!”

席瑞眼底有破碎的光,他伸手想去抱宋希芮,却不小心被她一个转身逃离了他的牵制,他的手落了空,便急的一个大步朝宋希芮扑去,宋希芮被吓到了,急忙往后退去,突然一脚踩空,左脚绊了一下右脚,身体直直朝下滚去。

一阵天旋地转,宋希芮已软软的躺在了楼下,闭眼之前,她看到席瑞惊恐的表情,看到他奔过来的身影,听到他慌乱无措的声音。她扯了扯嘴角,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幕幕熟悉的场景,她的身体悬在半空,底下一片片尖叫,还有宋时臣撕心裂肺的叫她名字的声音。

是了,这是十年前她从六楼摔下去的时候,这些她都记得,可是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是不是在叫着谁的名字?

是谁呢?

余什么?

余寒生?

为什么是余寒生?

这是十年前的事啊,她怎么会认识余寒生呢?

可是,她明明就是在叫余寒生啊。

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


余寒生赶到医院的时候,急救室的灯刚好暗了下去,宋希芮安静的躺在床上被小心的推了出来,他大步向前,却被席瑞狠狠地推了开来。

“余寒生,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他没说话,站在两米远,静静的跟在他们后面,眼睛一直锁在宋希芮身上。

二十分钟前,他突然从梦中惊醒,心里没由来的慌乱,这种心慌就跟十年前宋希芮出事那天的感觉是一样的,对于这种感觉,他早已刻入心底。他猛地下床,拿出手机给宋希芮打了电话,但无人接听,最后给宋时臣打了过去,人家也一头雾水,他让宋时臣给席瑞打了电话,辗转了两个人他才知道,宋希芮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床上的人似乎睡着了一般,额头缠了一圈纱布,脸色白得透明。看着席瑞在她身边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他一把拉起席瑞朝他脸上挥了一拳。

几乎一瞬间,席瑞反手也挥了过去,两人都挂了彩,傅秋急的一边拉着儿子一边流泪,席振擎挡在他们中间,宋时臣拉着余寒生,宋宗洋安静的站在床前看着自己的女儿。

“余寒生,这都是因为你,芮芮躺在这里都是因为你!”席瑞搓着脸上的伤口,眼神凶狠的看着余寒生。

“席瑞。”宋时臣低低出声。

“芮芮在睡觉,你们都回去吧。”宋宗洋淡淡的开口。

“爸。”席瑞刚想说话,却被宋宗洋一个眼神噎住了。

自始自终,余寒生都抿着唇没说过一句话,他的眼神也一直温柔的看着宋希芮。宋宗洋出口后,他倒先走出了病房。

席瑞一家后面跟上,宋时臣也深深看了一眼后才走了出去。他看了一下坐在长椅上安静的余寒生,又看了还狠狠瞪着余寒生的席瑞,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凌晨三点,病房走廊上格外安静,傅秋和席振擎早已回去了,宋时臣也被宋宗洋叫了回去,此刻医院里只剩下他们三个,宋宗洋在里面陪着宋希芮,席瑞靠在墙壁上,余寒生坐在椅子上低着头。

“余寒生。”

“嗯。”

“你爱芮芮吗?”

“爱。”

“她是我妻子。”

“我知道。”

“离开这里。”

“她选择了你。”

“可她心里还是你。”

“如果换做是我,只要她愿意待在我身边,不管她心里爱着谁,我也会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秒。”

“……”席瑞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两人便不再说话。

宋希芮又做了同样的梦,只是这一次,她很清晰的听到了她叫对方的名字。

余寒生。

是的,那个男生就是余寒生,他左眼角下的泪痣,她曾亲手抚摸过上百次,她怎么会忘。她还记得那个泪痣的大小,颜色深度,包括抚摸时指腹凸起的触感。

曾那么熟悉的人,她怎么就忘了呢。

那个男生转头的瞬间,梦里的宋希芮突然就哭了,哭着哭着就笑了……

“余寒生…余寒生…余寒生…”

宋宗洋把余寒生叫进病房的时候,他刚好就看到了在梦里反复叫着他名字的宋希芮满脸泪水,他的心一疼,走上前贴在她的耳边说了句“我在”。

站在病房外的席瑞脸色苍白,随即苦涩的轻笑了几声后离开。

有些人,注定了在一起,不管别人如何努力,历经所有磨难之后,该在一起的人始终都是要在一起的。

他输了!

当听到宋希芮在梦里喊着余寒生的名字时,他才大彻大悟,这辈子,他和宋希芮注定无缘。他做不到祝福,所以他只能离开。

席瑞做过很多关于宋希芮的梦,梦里他和她青梅竹马,长大后她终于嫁给了他。他们还有一对可爱的儿女,儿子像他,女儿像她。

他们坐在草地上,他搂着她,她靠在他的身上巧笑嫣然。可爱的儿女在他们身边嬉闹,哥哥保护者妹妹,就像他和她小时候那样。

曾经他们那么亲密,如今他却只能像个路人看着她和别人的喜怒哀乐。没有他 ,她也会过得很好,可没有她,他却失去了活着的力气。

他没想过轻生,因为如果他死了余寒生欺负她的话他就不能保护她了,尽管他知道,余寒生会比他对她还要好。

席瑞突然就像消失了一般,直到宋希芮出院他也没去看过她一眼,其实第二天,宋希芮醒了后和余寒生说了很多话,没多久余寒生就离开了,然后便再也没出现在医院。

没人知道宋希芮跟余寒生说过什么,也没人知道她有没有告诉他她已经想起十年前和他相爱的事。

只是当宋希芮回到席家的时候,一份离婚协议书摆在了她的眼前,她没有多大情绪,看了一眼后就撕掉了,不管席振擎和傅秋震惊的表情悠闲的上了楼。

宋希芮一直待在席家,她没有同席瑞离婚,也没有再联系过余寒生,只是席瑞好久都不曾出现在席家。她没有问,也没有找谁去查,仿佛知道席瑞在哪一样。

如果没有那件事发生,她想她会一直待在席家,一直当席瑞的妻子。

那天,她刚从巴黎旅游回来,所有关于她的新闻铺天盖地,报纸上的照片她在席瑞那里见过,都是余寒生抱着她的。

她拿过一张报纸撕得粉碎,拿起手机给席瑞拨了过去。

“席瑞,我同意离婚,你不用费这么大的心思了。”

她以为,她对席瑞是责任,尽管想起了十年前和余寒生相爱过的种种,但她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管心里有多痛,答应给席瑞的一辈子,她不会轻易放弃。

现实真的太残忍,她从未像这一刻那般生气和愧疚。

生气是对席瑞,愧疚是对余寒生。

她以为她欠余寒生的已经还完了,但这次她又把他牵扯进来了。

“席瑞不在。”

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半天宋希芮才回过神来,她脸色一瞬间苍白无比,颤抖着嘴唇,“让他接电话。”

过了几分钟后,电话那边才传来席瑞慵懒的声音,“喂?”

“我们今天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吧,也不用签什么协议书了,我什么都不要。”

“芮芮?”席瑞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然后她听到他吼了一句“谁让你动我电话的”,接着他又对着她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席瑞,你不是想跟我离婚吗?不管是不是我想的那样,这婚都要离的不是吗?”

“你不是已经和余寒生……”

“夹在我们中间的一直都不是余寒生,这次你……”

“啊,抢劫啊!”

第十章


宋希芮的声音突然就断了,席瑞只听到从那边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声,然后便是手机摔落在地的声音。

他连叫了好几声,电话早就中断,他回拨过去,却无法接通。他朝包厢里的几个朋友打了声招呼就飞速的往门口走去,他打了一个电话,找人定位了宋希芮的手机,然后顺着人家发过来的位置极快的开车过去。

一路上,他心里一阵前所未有的心慌,他一遍遍祈祷,希望宋希芮不要有什么事,可是当他赶到的时候,除了找到了宋希芮残破不堪的手机之外,人群中连她的影子都没看到。

他拉着路人一个一个问,好不容易有人告诉他,宋希芮早已被劫匪带走了。

他的全身开始发抖,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冒出来,他急忙给宋宗洋打了电话,然后通知了市局警察,没多久,整条道路被封锁,所有行人都被限制了行动,并且站满了警察。

如果说宋希芮是席瑞拿命爱的人,那宋希芮出事了,席瑞也绝不会独活。


宋希芮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阴暗的巷子里,她的嘴巴被封住,手脚也被绑着。她前方不远处站了三四个人在巷子口,每个人都蒙着脸,她看不清他们的长相。

她动了动身体,身后突然就有一个人踢了她一脚,力道还挺重,她皱了皱眉。

“大哥,这女的醒了。”

“别吵,外面全是警察,妈的,没想到我们还捡到宝了,这女的身份不简单啊。”

“今天新闻不是刚播了吗,出轨门的主角之一,席氏集团少东家的太太。”

“今天我们就大干一场,狠狠敲一笔。”

“好,听大哥的。”

……

像这样的绑架,宋希芮从小也碰到不少,基本都是为了钱财,所以看到那几个一点都不像正宗绑匪的人,她一点也不害怕。为了钱的话,宋宗洋一定不会犹豫的就会答应,就跟小时候那次一样,绑匪狮子大开口要了五千万,他眼睛也不眨的就给了。

她知道宋宗洋是爱她的,不然为了一个经常给他惹麻烦的女儿,他大可跟绑匪讲价,大不了不要她这个女儿了,重新娶一个,给他生个儿子。

宋宗洋资本那么好,前赴后继愿意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大把,再说,当时的宋宗洋也跟其他明星一样,要颜值有颜值,要钱有钱,典型的迷倒万千少女的高富帅男神。

宋希芮是出乎意料的淡定,不淡定的反倒是那几个抢劫的人。因为巷子外面基本都被警察包围了,他们要想出去跟他们谈判,就必须找一个对他们有利的地方。而这个窄的不行的地方根本不行,如果被发现了,他们根本逃不了。

宋希芮以为他们不可能从这里出去的,所以当她被粗鲁的推到一个废弃的车库里,她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勇气。

要知道,外面可是不止有警察,还有特警,稍有不慎他们就会被击毙,只能说他们运气不是一般好,就是不知道这样的运气能保他们多久了。

宋希芮被推倒在水泥地上,膝盖碰到了一个石子,疼的她直皱眉。其中有个人拿了一个老年手机递到她面前,她疑惑的抬头。

“给你老子打电话。”

她的嘴巴被封住,她只能摇头。

“艹,打不打?”

她的手背绑住了,打个屁,如果不是开不了口,真想吐口水喷死他。

“哟,还挺犟,你,过来,把她衣服扒了。”

“大哥,这不好吧。”

“怎么,你敢不听我的?”

“不是,大哥,你绑着人家的手,又封住人家的嘴,人家既说不了话,又动不了手,你让人家怎么给她爸打电话,这不为难人家吗?”

“艹,你怎么不早说。”

宋希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群傻子。

    宋宗洋的电话,宋希芮还是能背出来的,也幸好她能背出来,要不然她也许就只能在这等死了。

最后和宋宗洋交易的时间定在下午三点,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她不巧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才十二点多,离三点还有两个多小时,意思她必须再等两个多小时。

如果换做平常,几个小时对她来说都没问题,可现在她的膝盖疼的要命,冷汗直冒,背上的衣服都被汗湿,膝盖那里好像也渗出一丝红色的血液。

真要命!

那几个人一开口就要了两千万,宋宗洋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也答应给他们现金。

对于这样的情况,宋希芮早就猜到了,所以她现在只需要等就行。

从宋宗洋答应了那几个人的要求后,他们倒挺悠闲的,都跑到外面抽烟去了,宋希芮不能说话,膝盖上的疼痛越来越来强烈,就在意识即将散去之前,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余寒生?

她努力的眨了眨眼,不可置信的表情,直到那人手抚上她的脸颊,她才回神。

真的是余寒生!

可是,为什么他会来?

“芮芮?”余寒生皱着眉,把宋希芮揽进怀里,小声的开口。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宋希芮木纳的扯了扯嘴角。

外面的人还没发现异常,余寒生心疼的看着怀里的人,目光触到她膝盖上的殷红,双手蓦然握成拳。

“乖,我带你离开这里。”余寒生一把抱起她,可是没走几步,脚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铁架,发出的声音刚好惊扰了外面的人。

数秒后,那几个人进来了,看到余寒生的刹那还有点懵。

“大哥,这不是今天新闻的男主角吗?”

“对啊,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呢。”

“余总,好巧啊。”

余寒生冷眼看着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几个人,“你们想怎样?”

“嘿嘿,兄弟几个能怎样,就是想要点钱花花。”

“我可以给你,你要多少?”

“我相信余总的能力,但条件我已经和宋董事长商量好了。”

余寒生知道,现在他是走不了了,索性慢慢放下宋希芮,让她靠在了自己怀里,然后死掉了她嘴上的胶带。

“芮芮,疼吗?”他轻轻抚摸着她嘴唇上的印记。

“不疼。”宋希芮摇了摇头,“余寒生,你为什么要来?”

“因为我担心你。”

“宋宗洋会救我的。”

“我知道。”他知道,但是让她一个人,他不放心。

宋希芮盯着余寒生的眼睛,脑海里突然想起在医院里,她对他说的话。

“余寒生,我都想起来了,对不起,把你忘了。”

“余寒生,我不会和席瑞离婚。”

“余寒生,我和你已经过去了,老天让我忘了你,那就注定我们有缘无份,既然无缘,那就不要强求。”

“余寒生,现在我想起来了,也只是我一直欠你一个道歉。”

“余寒生,对不起,忘了我吧,忘了那段过去。”

……

她都对他那么绝情了,为什么他还要不顾危险来救她?

她张了张口,话还没出口,泪先流。她终于忍不住,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余寒生。

余寒生身体僵硬了片刻,随即也紧紧的抱住宋希芮。

“芮芮,从始至终,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不管宋希芮对他如何狠心,他对她从来就没有任何怨言,他尊重她的一切选择,只要她开心,就算站在远处看着她和席瑞幸福,他也会衷心祝福。

从一开始,他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这场赌博是他心甘情愿的。

喜欢会放肆,但爱是克制。

有人说,人的一辈子,喜欢上的人会有很多,但深爱至骨髓的只有一个。宋希芮不知道什么样才是深爱至骨髓,余寒生这样的应该就是了。

如果说,爱有极限的话,宋希芮想,余寒生对她的爱算不算极限。

她不知道要怎样的深爱,才会让他心甘情愿,不求回报的等她十年。

她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执念,会让他无怨言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好。

她不知道爱入骨髓是什么感觉,如果换做十一年前也许她还能说出来,那时候她确实是很爱很爱余寒生。

她一直以为,爱的最深的是她,十年后再相遇,她才猛然醒悟,原来,余寒生比她用情更深。

虽然她不是故意忘记他的,但重新在一起后,他从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去一句,而是那样默默又深沉的爱着她。

她以为欠他的她已经还清了,却没想到,她欠他的,永远也还不清。

在忘记余寒生的十年里,宋希芮过得其实还算很好,够洒脱,够自由,够随性,离经叛道也一直是她的标签,包括回国后再遇见他。

只是在国外的那段时间,每当夜深人静时,看着远处的灯光,她总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她一直是原来的宋希芮,没有变过,只是现实不能像宋宗洋一样一直宠着她,和席瑞结婚后,很多事都不能随着她的性子,人总归要学会成熟,学会接受。

她爱余寒生,但却选择了席瑞,她想,应该没有人像她这么坏吧,她这样一下子就伤害了两个人。

“余寒生,你为什么不恨我?”

“你这问题可真奇怪。”余寒生轻笑了一下,“我恨你对你可有什么好处?”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宋希芮轻轻掐了一下他的手臂。

“我也没有开玩笑,我说过,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你。”

“余寒生,你这样对我值得吗?”

“没有值不值得,只是刚好我爱的是你而已。”

“那你换个人爱好不好?我不值得。”

“芮芮,爱你是我的事,你不能剥夺我爱你的自由,如果我的爱让你这么难过,那我以后就不出现在你面前了,只是,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如果说之前的宋希芮是铁了心要和余寒生划清界限,那如今看到余寒生的表情后,宋希芮的心狠狠的动摇了。

她对席瑞是责任,那她对余寒生就是亏欠。

现在的余寒生让她心疼,明明做错的不是他,可是他比谁都卑微。

毫不犹豫的,宋希芮追寻本能的吻上了余寒生的唇,余寒生有数秒的停顿,在宋希芮的唇即将脱离时,余寒生却不容她避开,左手拖住她的后脑,右手抚上她的背,狠狠的将她往怀里按。

像是一只离岸太久的鱼,而她是他仅有的水源,所以只想拼命汲取。这次余寒生放纵了自己禁锢了许久的想念,舌尖长驱直入,气息宛若龙卷风几乎席卷了宋希芮所有的意识。

这样的吻太过令人窒息,宋希芮感觉到禁锢她腰身的手臂似乎越收越紧,似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才甘心。

许久后,两人都气喘吁吁的放开了彼此,宋希芮双手抚上余寒生的脸颊,纤细白嫩的手指宛若在他脸上跳舞一般轻轻跳跃着,抚过眼睛,抚过鼻子,抚过嘴巴,最后停留在他左眼角下的泪痣上面,她抬头,眼睛撞进了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里,她嘴角含笑,“余寒生,你怎么生的那么好看?”

余寒生眼神温柔,漆黑的双眸中暗涌着一波一波的情愫,“因为你喜欢啊。”

十一年前,他以为她是因为他的脸才喜欢上他的,那时候,他庆幸自己长成了她喜欢的样子。

现在,他也庆幸因为这张脸,他在她记忆里待了十一年,虽然有长达十年的时间是在她的记忆深处待着的。尽管如此,那也证明他在她心里是很重要的存在。

他不信她说的有缘无份,既然她能再次想起他,就证明,她和他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

能扛得住所有磨难的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

那天三点,宋宗洋一个人准时提着两个箱子出现在废旧的车库门口,他一脸淡定看着那几个人围在两个箱子旁两眼发光的清点着里面的钱,眼底有深深的不屑。

“我女儿呢?”

“宋董事长放心,宋大小姐可被余总好好的护着呢。”

“余总?”

宋宗洋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余寒生撕掉了自己衬衫的一只袖子给宋希芮包扎了膝盖上的伤口,殷红的血瞬间浸湿了白色的布料,宋宗洋猛地皱眉,眼神阴森的看向站在他旁边还拿着一把钱在数的头子。

“你们弄的?”

“啊?”那人不明所以,疑惑的看向前方,“呃,宋董,这,我们,这个……”

“滚!”

如果说沈木青是宋宗洋此生挚爱,那宋希芮就是他对沈木青爱的延续,而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宋希芮,待他百年之后,他的女儿还能生活在现在的光环之下。

宋希芮被宋宗洋带回了宋家,余寒生也跟着一起去了,宋宗洋什么也没说,关于外面满天飞的新闻,他也只是说了一句“我会处理”。

其实宋希芮不知道的是,他们走后没多久,席瑞就带着一群警察跟踪了那几个人,半路的时候就把他们全部抓了起来,并且交待了警局好好“招待”他们。

“余寒生,你怎么找到那里的?”安静的房间里,宋希芮躺在床上看着给她剥橘子的余寒生。

“我一直跟着你们。”余寒生低着头,简易的解释着。

“什么意思?”

“我刚好和客户谈完生意,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你。”看到她倒地的瞬间,他的心脏几乎都停止了跳动,可惜距离有点远,不然他怎么会让她受伤,“对不起。”

“那么多人你一出来就看到了我?”

“嗯。”因为她一直在他心上,就算再多人,他也能一眼就找到她。

宋希芮抱住余寒生的时候,席瑞刚好打开了门走了进来,兴奋的表情顿时僵硬在脸上,“芮芮?”

“席瑞,我们谈谈吧。”

“芮芮,我不离婚。”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我没有,那些照片不是我做的。”

“那你……”

“是方婧彤。”在旁边的余寒生突然开口,然后看向一脸疑问的宋希芮,“对不起,方婧彤威胁我跟她结婚,但我没答应,所以她就……我们的照片都是她找人拍的。还有,席瑞,我和芮芮什么都没有,这些照片是我非要缠着她的,你不要怪她。”

“呵呵,真是为对方辩解的话都说的一模一样。”

“席瑞……”宋希芮皱眉,但话却被余寒生打断。

“席瑞,芮芮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不起你。”

余寒生离开后,宋希芮和席瑞大吵了一架,宋希芮这次是铁了心要和席瑞离婚,席瑞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哭着求宋希芮不要离婚。

连续半个多月,宋希芮没有再回席瑞家,反倒是席瑞天天往宋家跑。

“阿臣,芮芮呢?”席瑞从宋希芮房间出来,刚好碰到从楼下上来的宋时臣。

“她出去了。”

“去哪里了?我去找她 。”席瑞侧过身子,正准备往下走去。

“席瑞。”宋时臣叫住他。

“嗯?”

“放手吧,你知道,芮芮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的。”

“……我做不到。”一股尖锐的痛从心底蔓延开来,席瑞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右手放在了心脏的位置,“这辈子我都不会放手。”

人总是不撞南墙心不死,席瑞早已撞的头破血流,但他早已麻木,他心里对宋希芮的执念和对她的爱是成正比的,他爱的越深,对她的执念也越来越重,直至不可挽回的余地。

“芮芮,你在哪?”

“席瑞,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这婚我是必须离。”

“为了余寒生吗?”

“席瑞,有些话你不用我明说。”

“宋希芮,你不能对我这么绝情,这是你给我的希望,你不能亲手毁掉它。”

“是你太固执,当你送来离婚协议书的时候我还没想过离婚,这些都是你自己作得。”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什么都依你好不好?”

“席瑞,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就为了一个女人你如此低声下气?”

“宋希芮,因为你是宋希芮。”

……


宋希芮确实没有和席瑞离成婚,因为她选择了更极端的方氏离开了席瑞。

和席瑞通完电话的第二天,宋希芮就去找了余寒生,然后用特别坚定的眼神看着余寒生,一字一句的把话说了出来。

“余寒生,你敢不敢和我私奔?”

“好。”余寒生没有迟疑,嘴角含着一抹浅笑。

就算被所有人唾弃,从余寒生去救她的那一刻,宋希芮就决定了,她对不起谁都可以,却唯独不能再对不起他。

她不想再理会什么世俗,什么伦理道德,她只想和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所有人都说她是错的,她愿意为了余寒生承受一切谩骂。

余寒生和宋希芮是一样的想法,只要她想做,他一定相陪。

余寒生用了三天的时间做好了公司的交接,宋希芮用了三天时间把一切都准备好,当宋宗洋问她的时候,她只有一句话:不枉此生!

宋宗洋没有拦她,她也以为所有一切准备的都天衣无缝,因为除了宋时臣和宋宗洋知道,没有人知道她要和余寒生离开。

可是,当你越迫不及待想完成什么的时候,老天却偏要跟你作对。

如果宋希芮知道这次离开会让她和余寒生彻底走上万劫不复之地,她一定不会去找余寒生。

那句话她情愿永远都没有说出口。

可是,世上没有如果。

去机场的路上的时候,席瑞不知道怎么知道的消息,拼了命在追赶他们的车。

“宋希芮,你给我回来!”

“宋希芮,你听到没有?”

“宋希芮……”

两人的车在大马路上不相上下,每当席瑞要追上的时候,余寒生又再次超了他老远。

“芮芮,你真的决定了?”余寒生不确定的问。

“余寒生,你这是在质疑我对你的爱。”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

幸福的曙光好像就在眼前,可是,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猝不及防,当余寒生在一个路口即将转弯的时候,一辆大卡车突然冒了出来。

刹车的声音格外刺耳,宋希芮只记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闷响,然后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猛地抬头,目光所触是余寒生光滑的下巴。

她刚开口,一阵猛烈的撞击后她感觉到自己整个人天旋地转的在车厢里转动了好几圈。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她的鼻翼里,她感受到了抱着她的人温热的呼吸,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在痛,最疼的还是心脏的位置,突然眼泪就那么落了下来……

……


余寒生,如果哪天我不爱你了,你会不会难过?

不会。

为什么?

因为只要你幸福我就幸福。

……

余寒生,下辈子不要再遇见我了。

宋希芮,下辈子你一定要等我。

余寒生,如果你的生命里没有出现一个叫宋希芮的女孩子,你一定会比现在幸福很多。

宋希芮,如果我的生命里没有出现一个叫宋希芮的女孩子,这辈子我都不会幸福。

……


宋希芮,谢谢你陪我过完这美好的一生。

余寒生,谢谢老天让我遇见美好的你。

宋希芮,我爱你。

余寒生,我爱你。

……

最后编辑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 序言:七十年代末,一起剥皮案震惊了整个滨河市,随后出现的几起案子,更是在滨河造成了极大的恐慌,老刑警刘岩,带你破解...
    沈念sama阅读 206,126评论 6 481
  • 序言:滨河连续发生了三起死亡事件,死亡现场离奇诡异,居然都是意外死亡,警方通过查阅死者的电脑和手机,发现死者居然都...
    沈念sama阅读 88,254评论 2 382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152,445评论 0 341
  • 文/不坏的土叔 我叫张陵,是天一观的道长。 经常有香客问我,道长,这世上最难降的妖魔是什么? 我笑而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55,185评论 1 278
  • 正文 为了忘掉前任,我火速办了婚礼,结果婚礼上,老公的妹妹穿的比我还像新娘。我一直安慰自己,他们只是感情好,可当我...
    茶点故事阅读 64,178评论 5 371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48,970评论 1 284
  • 那天,我揣着相机与录音,去河边找鬼。 笑死,一个胖子当着我的面吹牛,可吹牛的内容都是我干的。 我是一名探鬼主播,决...
    沈念sama阅读 38,276评论 3 399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6,927评论 0 259
  • 序言:老挝万荣一对情侣失踪,失踪者是张志新(化名)和其女友刘颖,没想到半个月后,有当地人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
    沈念sama阅读 43,400评论 1 300
  • 正文 独居荒郊野岭守林人离奇死亡,尸身上长有42处带血的脓包…… 初始之章·张勋 以下内容为张勋视角 年9月15日...
    茶点故事阅读 35,883评论 2 323
  • 正文 我和宋清朗相恋三年,在试婚纱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绿了。 大学时的朋友给我发了我未婚夫和他白月光在一起吃饭的照片。...
    茶点故事阅读 37,997评论 1 333
  • 序言: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男人离奇死亡,死状恐怖,灵堂内的尸体忽然破棺而出,到底是诈尸还是另有隐情,我是刑警宁泽,带...
    沈念sama阅读 33,646评论 4 322
  • 正文 年R本政府宣布,位于F岛的核电站,受9级特大地震影响,放射性物质发生泄漏。R本人自食恶果不足惜,却给世界环境...
    茶点故事阅读 39,213评论 3 307
  • 文/蒙蒙 一、第九天 我趴在偏房一处隐蔽的房顶上张望。 院中可真热闹,春花似锦、人声如沸。这庄子的主人今日做“春日...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0,204评论 0 19
  • 文/苍兰香墨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三九已至,却和暖如春,着一层夹袄步出监牢的瞬间,已是汗流浃背。 一阵脚步声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1,423评论 1 260
  • 我被黑心中介骗来泰国打工, 没想到刚下飞机就差点儿被人妖公主榨干…… 1. 我叫王不留,地道东北人。 一个月前我还...
    沈念sama阅读 45,423评论 2 352
  • 正文 我出身青楼,却偏偏与公主长得像,于是被迫代替她去往敌国和亲。 传闻我的和亲对象是个残疾皇子,可洞房花烛夜当晚...
    茶点故事阅读 42,722评论 2 345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