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致我的大学


我是一名大学生,准确的说是一名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前几天,姑家大哥开车去学校接我,当把最后一件行李塞进车里的那一刻,我知道,我跟这所学校所有的故事在这个夏天就要结束了。一股浓浓的失落感弥漫开来,就像是一个孩子丢失了最最珍贵的礼物……


车窗外,那熟悉的景色不断地向我挥手道别,本柔软的心经不起这样伤感的别离,我留恋的闭上眼睛。心里却明白四年来星星点点攒凑起的感情再厚重,此刻也阻挡不了“毕业”这个冰冷的词语无声的冲击。终于,我和这座城市背道而驰。


二零一五年七月一号,七月份的头一天。我却一个人坐在火车站的候车大厅,等待着返校的列车。严格意义上来说对于已经毕业的我,“返校”的说法可能确实不太贴切,倒不如用“回访母校”的说辞来的潇洒。而毕业未满一周便急不可耐的“回访母校”,其真正的原因是迟到了的教师资格证书在寝室柜子里孤零零的等待着我。


七点零八分,检票候车。这次短暂的旅途普通的就像是平时在家过完周末,之后又匆匆踏上归途。也许四年来有过太多太多这样的场景,已着实不觉新鲜。可是随着列车缓缓的开动,沉闷压抑的气息突然在胸腔里莫名的积聚,泪水也不自觉的企图侵占我的眼眶。我努力的克制着。


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一个优柔寡断的男人,但每每触景生情时的颓丧和莫名泛红的眼眶,总会给嘴硬的自己狠狠的一记耳光。那座有着三千多年历史的古城,它是那样的不起眼。没有北上广深那样的高楼林立、器宇轩昂;也没有苏杭浙皖那般的清秀婉约、典雅细腻。它的天空是灰色的,街道是拥挤的。可我在这里生活了足足四年呀。人的一生中又能有多少个四年,还是这青葱岁月里最美好的光景。自古以来,人大多都难逃这样一个诟病,身在其中时不加珍惜,怅然失去时,却又万般留恋。纵然四年里对它也有过无尽的抱怨,可此刻我才发现,这从未阻挡我对它深厚而浓烈的爱。这里就是我的另外一个故乡!


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狭窄而老旧的街道证明了它久远沧桑的历史,拥挤的人群恰恰彰显出了它浓浓的人情味,以及通往学校的那崭新的58路公交车,镀上金黄色朝霞的公寓楼,还有宿管阿姨那亲切的问候,这一切都让我感受到发自内心的温暖。站在寝室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床铺,甚至已经堆积了些许灰尘的书桌书架,孤寂的就像是一个盛极一时的家族,转瞬间人去楼空,庭院荒芜。再坐一坐这床铺吧,再细细地看看这生活了四年的地方,我仿佛还能看到H坐在椅子上,指点江山,神采飞扬;C生龙活虎,一刻也闲不住的在床上爬上爬下;T说着满口令我眩晕的家乡普通话时的手舞足蹈;以及日夜颠倒似乎永远都睡不醒的W;还有C趴在床上聚精会神的盯着平板,还不时晃动着他那白胖的脚丫;也回想起了多少个安静不眠的夜晚,掌一盏台灯,砌一杯幽茶,码字做表直到深夜的自己……


我躲在寝室里,并不单单是因为害怕屋外毒辣的阳光给已经晒伤的自己加重伤害,更担心的是遇到熟识的也许并不熟识的低年级弟弟妹妹。我害怕看到他们,看到他们会使我想起曾经无忧无虑的自己。也许是不舍到了极致会走另外一个极端吧。我不愿意去碰触那四年来的记忆,我害怕自己会想起夏天的夜,躺在操场的草坪上数着天上的星星,偶尔也会憧憬一下明天的模样;我害怕自己会想起那萧索的冬日清晨,挣扎着爬出温暖的被窝,简单的洗漱后梦游般摸向自习室的时光。多少个春去秋来,那些快乐的、幸福的、痛苦的、遗憾的、沉默的、犹疑的……那些经历过的种种我全部都记得。


包括那一段历时四年之久的爱情。没有像其他情侣那样花前月下的甜蜜,整个大学四年我们最浪漫的约会就是在自习室里,她端坐在我的对面,我们温柔的四目相对。她笑我嘴角的口水浸湿了书桌上的漫画,我也会笑她单纯可爱得像一个“傻瓜”。初恋虽然青涩,可总是惊艳了流年,也温暖了时光。毕业季,分手季。我们俩再次印证了这句古老的传说。以后她会有她的故事,我也会走自己的路。可我仍害怕时光的蹉跎,终究会连一句不咸不淡的问候也没有了。经年以后,再念起彼此,是否依然会感到温暖如初,宛若轻风拂面。


莫言在《食草家族》里说:日子越久就越旧,越旧就越舍不得丢掉。我的这四年算起来才刚刚滑落进时间的洪流里,可我一样舍不得丢掉。我留恋那些有意思的人,那些有意义的事,留恋那回不去的青葱岁月。其实有些事不必说,有些情也不必急于兑现,我想更好的方式是把它们藏在心里,时间久了,回过头再来看,它就成了故事,故事里的我们简单而美好。


每个人的一生里都有这样一个四年。四年之于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一段特殊的记忆。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场合,那一段段的故事会被淹没在时光的河流里吗?我想,是不会的。在温柔的晨曦里,这些故事都会被岁月凝固进城市的记忆里,不信,你闭上眼睛,感受那城墙的温度,还有那风儿的心跳。


后记:

在前进的道路上,也许过多的回忆会是一种负累。可是,它又何尝不是一笔财富,要舍弃也太难太难。这样就需要找寻一个平衡点,或许只是在一个暖暖的午后,蜷缩在阳台的摇椅里,把丢在内心角落的故事翻出来抖抖灰尘,晒晒太阳。你会发现,那些苦的,甜的,失落的,美好的都散发着七彩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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