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从梦中惊醒,伸手一摸,眼角还挂着泪。摸到手机看一下时间,不到六点,外面下雨了,落到窗户上,嘀嗒嘀嗒的声音在寂静中更是扰动心弦。梦中奶奶的那一声声呼唤尤在耳旁回响,然而,那是再也触不到的温暖。
临近清明,梅雨时节,又是游子归乡期。不远千里,跋山涉水也要回到家乡,因为家乡埋葬着已逝的亲人,只想到坟前烧一柱香,寄托一下那蚀骨的思念。每到清明前后,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沉重与悲伤,而细雨绵绵,更是把愁绪缠绕得令人无力自拔。
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回去扫墓了,经常做梦,又一次梦到了奶奶。记得奶奶刚走的那几年,就总是做梦,梦里有人跟我说,奶奶还不该走,要不就是看到奶奶又活过来了,和我们其乐融融的在一起生活着。是没有好好告别,没有见到最后一面的缘故,还是因为我从来都不肯去接受的心理导致做这样的梦呢?
那时我读高二,2007年,奶奶走了,距今十多年了!时间流逝得这么快,可是,在再也见不到奶奶的这条路上,我走了好久好久好久……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没有希望的前行,我担心奶奶的音容笑貌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我的记忆里越来越模糊,最后连思念都无处安放!消散了,拽不住的那种徒劳,深切的无力感。
记忆最深刻的是奶奶的背,我们兄弟姐妹四个都是奶奶从小背到大的。小时候,就很奇怪,奶奶的背怎么这么弯呢,脸上怎么那么多褶子呢?小孩子好奇的天性,更多的是开心,就是觉得奶奶的背骑着很舒服,奶奶的脸摸着很好玩。我们四个每天晚上都争着和奶奶一起睡,为了争奶奶,可没少掐架呢!懂事了,才知道奶奶老了,背驼了,为了照顾我们劳心劳力。随着我们长大,她却越来越老。
我有一个重男轻女,不爱家人的爷爷,却有一个亲切慈祥,无比疼爱我们的奶奶。一直觉得奶奶是世界上最好的奶奶,一心一意的疼爱着我们,有什么好吃的总是留着给我们四个和我妈妈。是的,妈妈和奶奶她们两的关系亲密如母女,奶奶把我妈妈当女儿一样疼,我妈妈把奶奶当妈一样敬。生活在温馨和睦很有爱的家庭里,我一直很感谢上天的恩赐。奶奶的和蔼可亲,满心疼爱,陪伴我度过了整个愉快的童年。
上初中,开始住校,难熬的第一个星期,终于到周末可以回家了,一看到奶奶,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流下来了。奶奶很欢喜地说,给我留了好多好吃的,就赶紧给我找,拿出来一看,水果糖果饼干之类的都变质了。然而,她一点都舍不得吃。每次回家我都会特意给奶奶买些好吃的,可是,每次到我准备回学校的时候,她都把我买给她的留着,让我带上。对奶奶的这种无私既感动又无奈,但我还是希望她能对自己好点,我也想尽所能地对奶奶好呀!
朱自清的那篇《父亲的背影》,我是深有感触的。因为奶奶那佝偻的背影已在我的记忆里刻下了深深的印象,以至于现在,每当看到一个类似的背影,都会想起奶奶,恍惚好久。中学时代,有一次返校,我一个人去到离家有十几分钟远的路边等车。等了好久,车还没来,我回看来时的路,突然看到一个身影,怎么看怎么像我奶奶,一手拄着拐,一手提着一袋东西,步履蹒跚。近了,还真的是奶奶!我赶紧迎上去,真的是心疼呢。奶奶说,鸡蛋忘拿了,还担心我一个人等车会无聊,出来陪我等。心里满满的感动,还有心疼。只好劝她回去,说了好久,奶奶才肯回去。奶奶拄着拐,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我目送着她越走越远,不知道为什么鼻子直泛酸……
我以为时光很漫长,从来不会想过奶奶会离开,更加想不到奶奶会走得那么突然。可是,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意外的降临,任谁都无法接受。那时,很平常的一天,我在学校,下课的时候,老师突然走过来跟我说,我家人叫我打个电话回家。我很是纳闷,但还是借了同学的手机去到僻静处打电话。一接通,是爸爸,一听是我的声音,他就哭出来了,说,奶奶走了,你回来吧。不外乎晴天霹雳了,怎么可能呢,前两天我还打电话回去,和奶奶聊着天,后面是因为电话卡没钱了,说着说着就断了,我也没再打回去了。可是,可是……怎么都想不到那是我和奶奶的最后一次通话,再也没有下次了,无比后悔,当时我怎么不再打回去呢,那时奶奶的话只说到一半呀!叫我怎么接受得了呢,可是,爸爸又不会骗我。那天打完电话后,整个人都是懵的,我一直哭着,请了假,一路哭着回到家。就只看到奶奶躺在地上,用白布盖着,亲戚朋友们都在吊唁。那种悲痛的场面,而今回想,仍会伤心。
人生总有那么多难过的事情发生,相比于生死,又会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到底是凡人,我还是看不透生死,不想接受亲人的离开,只想他们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一直陪伴着我。虽然,每个人的终点都是死亡,但我还是贪恋一起活着的幸福,希望每个人都能够好好的!
每到清明上坟,祭拜奶奶的时候,我只能看着一堆黄土,再也摸不着触不到奶奶的音容笑貌。记忆的慢慢淡去,思念越来越深,却无处安放~
家人,是上天给我这辈子的恩赐,感恩所有 ,珍惜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