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缀姑娘,请驻步。”翩跹的当儿,筵箫自然注意到了不远的紫缀。今早才听城主提及,筵箫却明显地感觉到了那是装作出的不经意的语气。紫缀,此来者恐怕不简单。
紫缀猛地一惊,转身看向往自己走来的女子。
“缀姑娘,在下筵箫。”女子灿然一笑,似是着重的语气:“呵,也就是未来的城主夫人。”
筵箫?!紫缀忆起了尊主所提及的关于“红颜毒”传奇的一切,却未曾料想她有出落得如此惊人的容颜。肤如凝脂,粉黛微施,翩跹舞出的完好身段。未来的城主夫人?果然锦珠玉石。
此刻胭脂沾染了露水,妩媚风中的“红颜毒”。
紫缀颔首:“在下紫缀,幸会筵箫姑娘。”
“缀姑娘,你一定得戴面纱吗?何不以全貌示人?”筵箫挑衅似地柳眉高挑。
与城主如出一辙的语气,看来默契挺深啊。紫缀不自制地在脸上浮现出一个微笑。
“嗯?”从眼角变化的弧度筵箫注意到了这位来历还未说明自己却已隐隐感觉到危机的缀姑娘神色的变化。“你笑什么?”
紫缀摇摇头不语,敛起了笑容。
箫声戛然而止。
“筵箫,不必了。”星眷走近筵箫,神色竟是凝重的。
“……”筵箫背过身去,心却在星眷淡淡的一句话中沉下去了。星眷,星眷……,该死,你该明白的,我放弃江湖顶峰派举夕教主的邀请如此俯首系颈地待在你身边。星眷,这次,我该以怎样的方式挽留你……
“筵箫,今天是三月十五吧?日子到了。”
“嗯?哦,是,城主。”筵箫转身向花园另一条小道走去。“我会安排的,告辞了。”
“紫缀,在扬州有家吗?”
“我……”
“呃,如果不嫌弃,你可以多留几日。”星眷皱皱眉:“不过,城中多有不方便之处,还请缀姑娘不要随处走动,缅儿会告诉你具体情况的。”
“多谢城主好意,在下进城已颇为冒昧。也不便留下来,以后有缘再见。”
“这样吗?”星眷的目光闪了一下,“也好,想必姑娘与在下很是有缘,下次见面时不要这样生疏才好。”
竟不挽留吗?紫缀心中突生淡淡的失落。
紫缀,紫缀。星眷却在心里轻笑了一声,再如何不露声色的伪装也无法在自己的相貌上下得了工夫。爹的书房里,那张爹禁止任何人接触的画,画上的女子该是爹很在意的人,与眼前的缀姑娘有七八分相像。紫缀,我们一样都逃不过宿命的。下次见面会是何时?
“缀姑娘,你好不容易才混进逸灵城啊,就这样轻易走了?”
“缅儿,这次进城实在太突兀了。城主不简单,我不能让他觉察到我的动机。”
“那教主那里呢?……囚月教主,她身体可还好?”缅儿一个声颤。若非教主是自己的亲娘,她又怎么会让自己有愧于星眷城主。十多年来,城主一直把自己视为妹妹,从来不存在主仆之间的关系。
“教主那里我会解释。她很好,我会照顾她。缅儿……,不要怨她,她也是情非得已。”
“没事,我理解的。”缅儿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你走吧,要保重啊。”
年轻的囚月抱着襁褓中的缅儿趁着月色悄然从逸灵城的后门溜了出来,她一路跌跌撞撞,似乎正逃离一个苦牢。
铉佞,柔弱的囚月一想到那个英气逼人却带点邪气的男子,手就不自主地抖了一下,差点将怀中的婴儿掉落。她被自己吓了一跳,擦擦眼角的泪,将怀中的孩子抱紧了些。
铉佞,你知道我有多想留在你身边?可是,你看我的眼神……我的心一次次被灼伤了。铉佞,我不是我姐姐你明白吗?哼!囚月在夜风中突然冷笑了一声。况且我们只是结拜金兰而已,你又何苦呢?我有了你的孩子已足矣,从此,天涯各一方……
次日,无缚鸡之力的囚月在途中被铉佞的人马堵个正着。看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高大男子,自己深爱的铉佞,她突然像被抽掉了全身的精髓般跌坐在地上。
铉佞缓缓蹲下身,囚月幽怨地看着眼前这个目光犀利的男子。他躲开了她的目光,“月儿,你……,你全身武功尽废,你要如何生活下去?!”
“你干的好事,少假惺惺了。”
“月儿,你跟我回去知道吗?我可以好好照顾你,”这个不可一世的男子尽量压制住自己的声音,对面前这个女子,他有着几重愧疚?他如何能够理直气壮?
“你好好照顾我?!呵,你只是……”囚月企图站起身来却发现体力一下透支了。她无奈地闭上了双眼。
铉佞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连同孩子把她揽进怀里,“你很虚弱,对不起。”
囚月苦笑,泪却流了下来。
面前是潮水澎湃着拍击的礁石,囚月看着怀中熟睡的婴儿突然于心不忍了。左手手心里握着的是铉佞给的金丹,被废武功者吞下此金丹可恢复七八成的功力。铉佞用七八人的性命从大漠中一位医祖手中求得的旷世良药如此轻易地给了自己,该不该庆幸呢?囚月呆呆地驻了一会儿。那又怎样,如此小小一颗金丹怎能够偿还所有?铉佞,不能够。欠我的,你必须要悉数偿还……
怀中的婴儿突然一身啼哭,惊得囚月差点失足,她慌忙退回,转身跑向相反的方向,定魂后她毅然吞下了金丹,眼里的光芒终于变得坚定。
既然不甘心,又怎可早早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