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人生(二十五):归队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程仁杰抬手看了看手表,已快九点了,看看地铺上的两人,也都还睡的像头死猪一样。“这一觉睡的真是过瘾”程仁杰在心底暗暗念道,不知班长他们起来了没有,今天还要赶路呢。想到这里,程仁杰翻身爬了起来,背上自己的装束和枪支,来到外面厨房打水洗漱,洗完之后,到房子的前后到处看了一下。在屋后菜地里,看见女主人领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在菜地里忙活着,“大嫂,在忙啊,大哥呢?”程仁杰和女主人打了声招呼。

“起来了吗,大哥下地去了,我帮你们去做饭吧。”女主人笑吟吟的回答。

“不用了,大嫂,我们在那边有人煮,你忙吧,我回去了。”说完,程仁杰返回了堂屋。见海鸥他们两人还没有起来,他走上前去,一把把盖在他们身上的蚊帐掀开,大声喊道“起来了、起来了!”

在程仁杰的呼喊声中,海鸥他们俩人搓揉着眼睛,非常不情愿的从地铺上爬了起来。“几点了,就叫人家起床。”海鸥爬起来后嘴里嘟噜着说道。

“几点了?都九点多了,快点,你们洗好脸收拾好后赶紧过来,我先过去了。”程仁杰说完后,独自一人先行向班长岩吞他们住宿的老刘家走去。

来到老刘家,班长岩吞他们都已经起床了,正围在火塘边煮着开水,准备泡茶喝。见程仁杰来到,赶紧招呼程仁杰过去“起来了?他们俩个呢?”岩吞问道。

“在后面,刚起来,等一下就到。怎么,还没有煮饭吗?”程仁杰坐下后问道。

“主人家在帮着煮呢,马上就好。”班长岩吞回答。

“今天不知能不能走到锅盖塘。”程仁杰不无担心的说道。

“不知道啊,我们以前都没有走过这条路。”班长岩吞也不能确定。

“我来南壮的时候到是走过从河边寨到南壮的那条路,当时,我们可是大清早的就从河边寨出发了,到天黑后才走到锅盖塘的。可是,你看,现在都快十点了,我们还没有出发。”程仁杰指指手表说道。

“尽量赶吧。”

“我只是担心你们俩人的伤口,又有二天没有换药了。”程仁杰忧心的说道。

“不要紧的,又不是重伤。”班长岩吞安慰着程仁杰。

说话间,海鸥他们俩人也来到了老刘家。不多会儿,老刘走进来招呼大家“吃饭了,饭煮好了。”

来到厨房,女主人已将饭菜在桌子上摆放好了,一个青菜汤,一个素炒土豆丝。女主人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意思了,对不起了,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好菜。”

“没什么,已经很好了,谢谢了。大哥、大嫂也一起吃吧。”

“不吃了,我们等一下和小孩一起吃,你们先吃吧,还要赶路。”老刘推辞的说道。

程仁杰等人也不客气的围在桌子边吃了起来。程仁杰趁着吃饭的当口,向在傍边的老刘询问起道路情况来“大哥,不经过河边寨,不知道有没有通往南壮的近路?”

“有啊,从我们这里的后面有条小路,不过勐基区委后面的雷允山丫口,直接通向勐基区雷允山和南壮交界的那个山谷地,过了山谷后翻过山梁就是南壮的黄果树寨子了,从黄果树过去 半个多小时就是锅盖塘了。”老刘边比带划的向程仁杰等人讲述着道路状况。

“你怎么对这条路这样清楚?”程仁杰不解的问道。

“每年烟会天我都会到南壮去赶烟会的,去那里卖大烟,经常走这条路。”老刘解释道。

大家听到老刘的介绍,又都来了精神,看来今天是能够赶到锅盖塘了。众人一高兴,吃饭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只一会儿,大家就已吃饱了饭。饭后,程仁杰和班长岩吞两人商量后决定给老刘家留下二邦大米,做为酬谢。再说,也吃用了他家不少的蔬菜和猪油,理应给予便适当的报酬。

当把二邦大米给老刘留下时,老刘推辞不要,但程仁杰等坚持要留,最后,还是留下了二邦大米。

饭后收拾定当,程仁杰一行七人告别了老刘一家,沿着老刘指引的路径,向雷允山顶走去。

一口气走了二个多小时,终于爬上了雷允山顶,站在山顶上,整个勐基坝一览无遗的呈现在众人的眼前。望着山脚下的勐基坝,程仁杰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1972年以前,这里还是人民军控制的根据地,粮食供应基地。在1972年人民军主力逐渐渡江东移之后,人民军就失去了对勐基坝的控制,渐渐变成了各种势力进出的游击区。勐基坝的失守,对缅甸镰锤党人民军是一个不小的损失,当年在勐基坝附近的西沙坝,人民军曾经创造过围歼政府军一个整营和活捉政府军王牌第99师副师长及营长的辉煌记录。如今的缅甸镰锤党人民军,随着Z国方面对缅甸镰锤党态度的转变和主力的东移,萨尔温江以西的缅甸镰锤党人民军根据地也从巅峰鼎盛逐渐的走向衰落。对于这一点,程仁杰已从人民军部队的补给供应的减少中隐约看出了些许端倪,心底深处对缅甸镰锤党人民军的革命前程和自己的命运前途也会不经意的产生出迷惘和悲观,但人在江湖,当时的程仁杰,是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和人生道路的,明知前面的路程充满了危险和坎坷,也还是得继续走下去。

休息了十几分钟,程仁杰等人又开始沿着雷允山梁向南急行,因为大家心里都想在当天赶到锅盖塘,所以行军的步阀都明显的加快了,也没有感到劳累,李本财和李新旺甚至还在行军的途中唱起了当地果敢民族山歌,那特有的山歌曲调,不时的引来众人的欢笑。

在一路欢笑声中,队伍已来到了雷允山与南壮的交界处了,这是一条很长的一个山谷,山谷的两边都是沿着山坡开垦出的梯田,想像的出,在十月金秋的时节,满山都是迎风摇曳的成熟的稻谷,那种美景,就有如人间仙境,世外桃园一般。可惜现在已是冬季,田间的稻谷早已收割完毕,映入眼帘的只有干枯的梯田,和坐落其间的窝棚。不过,点缀在满山田野中那数不清的窝棚又使得山野生成出另一番的别样景色出来,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进到山谷,微风轻拂,所有的疲劳都随风吹走,使人感到无比的轻松和惬意。程仁杰等人坐在田埂上,望着山谷两边的梯田群,享受着山野间自然的清凉,连着几天的战斗、疲劳以及紧张的心情都随着此时的山风一扫而空了。从这条山谷回到锅盖塘已经不是很远了,最多也就二个多小时的路程,就可以到达。从两家寨背面小路走过来的路比从雷允山丫口的路程缩短了近一半,所以,程仁杰他们现在也就不急着赶路,想在此地多休息一会儿,养足了精神再走。

正当大家在田野中或躺或靠地休息的时候,杨四突然悄悄的捅了捅程仁杰,程仁杰翻起身顺着杨四手指的方向往梯田下面一看,原来,在他们休息的下面半山腰的梯田中,有几只野鸡正在找食遗落在田间的谷粒。“哈、哈,晚饭的菜来了。程仁杰心中一阵高兴,悄悄的叫上海鸥、李新旺和麻腊几人,猫着腰,分开向野鸡所在的位置挨近靠了上去,来到距离野鸡四、五十米的地方,举枪向着野鸡扣动的扳机,“叭、叭、叭、叭”四声枪响,只见二只野鸡身子一歪,倒在了当地,另外二只受到惊吓,一声鸣叫,展翅飞进了树林。“打中了、打中了”几人喊叫着跑向野鸡倒地的地方。听见枪响,其余的岩吞几人也提着枪和装具跑了过来。

看着程仁杰等人手里的野鸡,岩吞几人也面带喜色的围拢过来争看着打中了哪里。意外的收获,给原本就心情舒畅的众人又增添了不少的欢乐。既然打到了野鸡,岩吞提议干脆就在这里吃了晚饭再走,他的提议得到大家的附和。

程仁杰等人提着二只野鸡,下到山谷底下的一间莴棚里,卸下装具,开始淘米做饭。程仁杰拿出在182学校偷鸡时学到的本事,指点着杨四用山谷中的河水浇灌出稀泥,用稀泥将二只野鸡包裹成二个泥团,放置在空旷的田地上,然后用莴棚里面现成的稻草(在缅甸田地上的窝棚里面长年都堆放得有稻草)覆盖在泥团上点火焚烧,制作叫花鸡。

“程仁杰,你这种做法是从哪里学来的?”在焚烧泥团的时候,班长岩吞等人都围拢过来看希奇,并向程仁杰发问。

“是从书里面学来的。”程仁杰不好意思说是偷鸡的时候学来的。

“这种做法到是有一点像我们这里的火烧猪一样。”李新旺看着火中的泥团说道。

原来,在南壮和果敢地区杀猪的时候并不似Z国国内一样用开水烫着去毛,而是将猪杀死后,在其身上浇上水,再用稻草覆盖在上面焚烧,烧完一次,便用锄头刮一次毛,往返多次,直到将猪身上的毛刮干净为止,有的时候,等猪身上的毛刮干净的时候,猪的耳朵和尾巴都已被火烧烤熟了,所以,在许多时候,毛刮干净了而猪耳朵和猪尾巴也不见了,都被杀猪的人吃进肚子里去了,这就是火烧猪。

经过不断的翻滚焚烧,半个多小时后,程仁杰让杨四把泥团扒拉出火堆,让其冷却一下。不多时,那边饭已煮好,这边程仁杰用长刀背将包裹着野鸡的已被火烧干的泥巴敲开,只见鸡身上的鸡毛已被泥巴夹带着脱离了鸡身,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是已被火烧烤熟了的野鸡肉了。程仁杰指点着杨四将野鸡肉撕碎,撒上盐巴和麻、辣椒面,一道美味的火烤野鸡肉就这样制作出来了。

“嗯、嗯,好吃、好吃。”杨四手里拿着一只鸡头,许久不愿丢弃。才十来分钟的时间,二只野鸡和一锅米饭就被程仁杰等人消灭的干干净净。无意间收获的这顿野鸡晚餐,给大家原本就轻松的心情又增添了不少的欢喜成分。饭后,程仁杰等人在欢乐的芬围中踏上了当天最后的行程。

离开山谷时,天色已近黄昏,但是,程仁杰等人的心情并未因要走夜路而感到沮丧。在自己的根据地内夜行军,与敌人政府军遭遇的概率几乎为零,大家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手电筒,所以,对当时的程仁杰等人来说,夜晚行军倒反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一路上,说笑声不断,山歌小调是这个唱完那个接着唱,其间还不时的夹杂着“哇”、“哦”、“哎”的各种用力纳喊声,一直伴随着这支小队伍走到终点目的地锅盖塘。

晚上九点多,程仁杰他们终于来到了南壮区委所在地锅盖塘村,结束了此次到游击区活动的游击行动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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