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迢迢,行路弯弯。忆江南,叶落水起,深巷幽幽。自此,执笔有情,落笔有思,清风常伴,行者本无疆。
那年,年岁尚小,心智尚幼,我立于水乡渔船之上,摇曳的莲蓬悠悠抚过我的面庞,留下点点水珠,映着朝阳,缕缕微风拂过,阵阵清凉抵达心底。我伸出那双小小的手,扯下一朵尚未完全盛开的粉色莲花,茎中的细丝久久不断,根下的泥土松动了几分。望着手中残留的似有似无的汁液,父亲挽过我的小手,在河水之中细细清洗,我顽皮地拍打清澈水面,掀起的水花掉落到木船之中。
我们慢摇船桨,等待着提醒我们归家的落日,小小的一方天地,筑就了童年所有的梦幻。也许,我也同白居易一样,在一句又一句“忆江南”中不止一遍的沉醉在“日出江花红胜火,春南江水绿如蓝”的景象当中。从此,江南,不是水乡,不是诗情,只是回忆。
纤纤细柳,扇打旗袍,后来的我在油纸伞的染缸里捞起了幼时丢失的风筝,送给了以前未曾谋面的女孩,权当是还给了那时因为丢了风筝急得大哭的自己。
穿上殷红色的旗袍,执一柄水墨风情的油纸伞,那条幽静的小巷笼罩着朦朦烟雨,有一个略施粉黛的女子缓缓走来,轻轻转动雕刻有《菩萨蛮》的伞柄,温婉可人。她的身旁走过一个粉黛略深的女子,俯首拨动精致的团扇,娇媚无双。这一刻,古巷寂静、雨声轻柔,二人相视、笑颜菀菀。这是独属南方水乡的风情,在这里,时光老人久久不愿离去,总有佳人倚水一方、轻抚古琴,柔情万千尽在弹指间。
古老的石桥横跨江水,岁月在它们身上留下了诸多痕迹,肆意生长的簇簇青苔、面貌模糊的浮雕、失了几分威严却多了几分亲和的貔貅,都是岁月最好的见证。
当夕阳的余晖将整个水乡染成了橙红色,河边的垂柳依依,影子倒映在水中,与天边的晚霞相互映衬,美得如诗如画。细雨飘落的日子里,南方的稻田别有一番景致。雨滴轻轻地打在稻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大自然演奏的美妙音乐。稻田里的水洼泛起层层涟漪,倒映着灰蒙的天空和翠绿的稻苗。朦胧的雨雾中,稻田像是一幅水墨画,墨色的线条勾勒出稻苗的轮廓,而那淡淡的绿色则是大自然赋予的最灵动的色彩。
待到夜幕降临,夜晚的南方稻田笼罩在一片神秘的氛围中,明月高悬,洒下银白的月光,照亮了稻田的一角,稻苗在月光的映照下,仿佛披上了一层银纱,显得格外神秘。田间的蛙鸣和虫吟此起彼伏,像是在演奏着一首夜的交响曲,偶尔有几只萤火虫在稻田上空飞舞,那点点荧光,如同夜空中的繁星,为这片黑暗的稻田增添了一丝浪漫的气息,星星点点的灯火在河面上闪烁,就宛如天上的银河落入人间。江南古镇被柔和的灯光所笼罩,河两岸的灯笼依次亮起,如同一条火龙蜿蜒在古镇的河道旁,店铺里的灯光透过木质的门窗洒在街道上,营造出一种温馨的氛围。月光如水,洒在屋顶上、河面上,给古镇披上了一层银纱,此时的古镇,没有了白天的喧嚣,显得格外宁静,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更增添了古镇的静谧之感。坐在河边的石凳上,静静地欣赏着这美丽的夜色,静谧之喜更添一层。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每当炊烟袅袅升起,薄雾中的天青之色愈发浓烈,一曲《青花瓷》,致敬初相识。“重重叶似十方佛,朵朵花如万幻身。”行行间间、枝枝蔓蔓,一树菩提,许君康健。
清风常伴,吹走了秋冬、吹来了盛夏、最终又归于银白色的寒冬,我望着,面前落叶纷飞的景象,红黄色相交映的叶,柔柔地垂落到低洼水畔,掀起点点水花、亦似惊涛骇浪。当北方的山楂变得殷红、遇见低垂,我总记得望向很远很远的水乡,想起古巷当中的点点滴滴,细数流年指间的欢愉。
我曾以为那里的山山水水会是一生的依托,却不曾想刚刚弄懂成年的意义便走进了他乡,独在异乡确为异客,字字离愁、句句肠断、字字相盼、句句有期,但行者本就无疆,浩瀚的宇宙、辽阔的天地,处处皆风情,行于成长的路上,且行且珍惜、且行且刚毅。
细细的水流啊,流得再慢一些吧;好动的小鱼呀,再晚些回家吧。总有人驻足,总有人离开,少年人,背负了梦想的行囊,一一走过迢迢水乡,告别了那一方小小的天地,奔赴天南海北,去圆一个梦想,自此,频频远望、每每执笔、句句情思。远方,不是山、不是海、不是诗意、只是思念。
自此,梦中轻柔的风、轻盈的雨,勾画了水乡的烟雨朦胧;梦中的张张油纸、点点天青,绘就了曾经不可一世的青春。自此,叶落水起,执笔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