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总是仰起头,望着比我高出一大截的大人们,心里想着,我什么时候能长得这么高呢?什么时候能够像他们一样,居高临下地俯视地面上的小草与落花呢?
长大了,我就可以去做一切想做的事情,可以到每一个想到的地方,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自由了。而不是时刻受到父母的约束,这个不能,那个也不行,他们给出的原因是:因为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可以了。
慢慢地,我走过了,懵懂无知的童年时期,再踏入校园,开始了求学生涯。当我孜孜不倦地在老师的课堂里,在书本的浩瀚里吸取知识时。我又在想,什么时候,我能飞出这座讲秩序守纪律的城堡呢。到时候,我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去走想走的路,去看想看的风景了。
后来,似乎是在经过无尽的等待后,我终于走出校门,进入社会了。脚步也跟随着心中所期待的目标,一步步地前进着。心正在向着曾经仰望的自由,紧紧地靠拢。可是,为什么呢?感觉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我想像中的模样。
曾经以为,我长大了,一定会去做的事,一定要去走的路,为什么,现在都显得无关重要了。当我曾经无限向往的自由,真实地摆在我面前时,我却迈不动脚步。眼前是茫茫混浊的世界,我左顾右盼,却始终不知道,我前进的方向在哪?我拟好的座标,又在哪?
经过日出日落的交替,经过花开花谢的洗礼,我真的长大了,可是,又怎样呢?童年时,我可以设想到一千种美好的未来,也可以设想一万条我觉得自己可以走好的路,可长大后,我才领悟过来,我忘了去设想现实的残酷与不尽人意,也忘了去设想,人生路上会碰到的狂风暴雨。
长大了,又怎样呢?那些小时候在电视剧看来的,轰轰烈烈的爱情,并没有跳出屏幕,来到我身边。那个在武侠小说里看来的,文武双全的翩翩公子,也没有骑着白马,背着佩剑,千里迢迢寻我而来。然后,为我退隐江湖,陪我栖息于山野闲居。
长大了,又怎样呢?我还是吹着尘世的风,淋着尘世的雨,食着人间的烟火。还是身不由己地,被各种各样的红尘俗事羁绊着,还是无法挣脱现实的枷锁,去追求心中向往的生活。小时候的我,曾经以为长大后,自己会变成无所不能的超人,拥有改变一切的超能力。
现在,我才知道,长大了,我也没有能力,把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挡之门外。也没有能力把生活的琐碎事务,化整为零。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都只是俗世洪流里,一颗毫不起眼的小砂砾,在岁月里的河床里随波逐流,前进或后退,有时候,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把握的。
长大了,又怎样呢?虽然现在,我也可以居高临下地俯视小草与落花了。可是,我发现我根本不爱这个姿势。就像我站在我的孩子面前,我根本不爱低着头与他说话。我喜欢蹲下来,扶着他的双肩,直视他的眼睛,与他平等地用语言交流。
有时候,我会天真地想,我的孩子,是不是也会像当年的我一样,期待着快点长大呢?他的现在,是我的过去,我的现在,也是他的将来。可是,我亲爱的孩子,长大了,又怎样呢?我希望多年后的你,能给自己创造一个满意的答案。别让这个问题,在一代一代人之间,反复挎问,又反复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