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文章写得稍稍有点晚,毕竟距离第九十二届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典礼落下帷幕已经快一个月了。或许读者们已经猜到了我要写的内容。没错,《寄生虫》这部韩国剧情片斩获最佳影片、最佳外语片、最佳导演、最佳原创剧本四项大奖,可谓亚洲之光。只可惜我最近才看完这部电影,虽然是有些滞后,但还是有些感受想与读者分享。
这部影片讲的是两个家庭的故事,一个阳光、健康、富足——丈夫是IT公司的老板,妻子美丽贤惠,女儿清纯可爱,儿子活泼顽皮。这一家人都有一个统一的特质——单纯。与之形成鲜明反差的是另一个四口之家——全家人没有一个人做着正经工作,租住在贫民区脏乱不堪的地下室,用舔剩菜剩饭的样子蹭着WIFI信号。全家唯一的收入来源是帮披萨店叠包装盒。贫穷像corona病毒一样吞噬着一家人的希望,生气甚至尊严。那自尊像街道肮脏的墙角被流浪汉泼洒腥臭的尿液浇淋着,被冷淡的雨水冲刷着,被炯炯的眼神忽视着。自然而然地,自尊变成了乞丐,死皮赖脸揪着灵魂一起跳进了污水池。
这两个家庭应该永远也不会碰见,永远都不会知道彼此的存在。然道德经有云:“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一次偶然的变故让两个家庭小小地打了个照面——富家女儿的英语私教因出国留学把私教的位置转给了穷家儿子,儿子在妹妹的帮助下伪造了学历顺利打入了这个单纯富足的城堡。单纯这个词在现在这个时代听起来是优点无疑,可是单纯到了极致似乎更接近于无知和愚蠢,所谓物极必反也。
儿子利用了富贵家庭的单纯,让妹妹伪装成艺术治疗师为富家小儿子治疗心理创伤——实际是陪孩子玩耍。而渗透并未平息,穷家兄妹玩弄了些小手段让父母分别接替了富家的司机和帮佣。至此,这贫穷的一家便成为了彻底依附上流社会一角的寄生虫。主人在家,他们各司其职;主人离家,他们躺倒在这座金钱堆砌的城堡里体会短暂的人生巅峰。他们是蛀虫吸食着富家的单纯和营养。然而可笑的是,富人家的单纯和营养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除了满足这一家蛀虫简单至极的虚荣外,还不自知地为自己地下室里前任帮佣的老伴续命。
于是,两群各怀鬼胎的蛀虫看透了对方的秘密,一场生存、欲望、虚荣的战争全面爆发。他们纷纷进化成战斗蜜蜂,暴力、血腥接踵而至。可是主人一回来,他们立马脱去外衣变回虫子,屁大点声都不敢放,也放不出了。
看完这部电影我留下一个疑惑:为什么最后穷家的父亲手刃了富家男主人?我想答案应该还是那个词——单纯。有钱人或者说上流社会就是那么单纯,单纯地把靠自己生存的人当作寄生虫;单纯地挣钱和享受被寄生;单纯到眼睛里只有阳光,没有风雨;单纯到头只看得到天,瞅不到地;简而言之,单纯到阴阳失衡。贫富和阶级的差距把这种单纯宿主和寄生的关系伪装成善良,贫穷的父亲在失去女儿之时看透了这单纯的伪装凭一时之勇捅杀了表面上憨厚朴实的妆客!然后……又回到了熟悉的地下室里。
影片的反差式的结尾非常有趣,儿子接收了父亲从地下室以摩斯电码发出的讯息,产生了瞬间的觉醒。接着下一秒就看到了觉醒和现实之间巨大无比的鸿沟。
看到这个结尾我不禁心里一寒打了一个哆嗦。因为我意识到我也是一只寄生虫,在公司寄生于老板;在家里寄生于父母。很多时候,寄生虫的自尊、情绪在支配者眼里极其的廉价。因为你眼中的支配者也是寄生虫,寄生于更高阶级的宿主。这么看,贫富和阶级的差距所反映出的残酷现实确实让人有些心灰意冷。不过我们也可以换个角度思考,即便我只是个卑微的寄生虫,我也应该获得理直气壮,前提是能给宿主提供营养,而非变成无脑繁殖的病毒和细菌。若是心气不满足于寄生,那就试着努力成长为宿主。重要的是,到了化身宿主的那一天,切记保持清醒而非绝对的单纯。因为这样便能察觉到寄生的是真菌还是病毒。另外,明白现实的寄生关系对我们控制情绪有些帮助。因为当你意识到一个寄生虫的情绪竟无法在宿主眼前闪现一丁点火花时,情绪的电流仿佛遭遇了真空,再大的电压也无法形成通路。
所以,好好活着,好好工作,好好为宿主经营,把寄生化为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