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灿烂得刺眼,我环顾四周,却是我未曾见过的某所庭院。古朴宁静,却又隐隐散发着沉淀了不知多少个世纪的独属于名门望族的低调华丽。我想努力去看仔细,却发现一切都是那样的隐约朦胧,让人看不真切。
“白。”我听到有人用略带沙哑的温柔嗓音呼唤着我。
我回望,却只能朦朦胧胧地看到那人的轮廓和那人及腰的长发。
我刚想开口询问他,却发现一切都在忽然间消失,我再次陷入无边的黑暗。
我醒了。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天还未亮。
又是那个黑发男子,我叹了口气。开始洗漱穿衣。我总是会时不时地做一些关于他的梦,每一次,他都会轻轻地唤我一声【白】。然而,对于他,我却毫无印象,我曾观察过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却未发现有人有这不同于常人的及腰黑发。
不过,现在可没那么多时间去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当下,我们的国家正处于内忧外患之中。而身为太子的我,理所当然地要承担起这个国家的责任,带领这个国家度过难关。
恩,没错,我叫白艾,是贝利的王子。这便是当下我所知道的一切。
刚推门准备出去,
“王子,陛下叫你现在立即去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一位大臣低着头,站在门口,说道。
“好的,我立马去。”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吗。我透过窗户看着来来往往的行色慌张的人们,握紧了拳头。
推开会议室的门,只见其他人都已坐好,似乎只等着我一个人。我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抱歉”,然后在父亲的旁边坐下。父亲看上去忧心忡忡,他的眉头紧皱着,不停地叹着气,看上去像老了几十岁似的。
台上大臣们在讲着当下我们所处的危境,大意是敌军已攻破了我方的第二重防守,若是第三重防守再被攻破,那么我们的国家会遭受灭顶之灾。
“陛下,当务之急是要守住防线,并且争取进行回击啊。”老臣们用颤巍巍的声音劝说着。
父亲又何尝不知道,但当下,无人可用,无兵可用。所以,父亲只能不发一语地坐着,叹息着。
“父亲,我愿率一百精兵,前往敌方阵营,夺回防线。”我站了起来,说道。我看到父亲的脸上闪过惊讶的表情,这种惊讶,包含着一种不信任。也对,父亲本来就不看好我,因为我那不同于常人的白发,生来便被人叫做【妖孽】,要不是各位哥哥弟弟们因互相争斗而两败俱伤,无法接任王位,否则这个继承之位怎么也轮不到我吧。
“陛下,既然王子请愿,不如,让他一试。”大臣们的表情犹如溺水者看到了一根稻草,也不管它是否真的能救命,纷纷劝谏道。
父亲又再次叹了口气,以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道:
“既然别无他法,那么便姑且让王子一试吧。”
“谢父皇。”我低下头默默谢过父皇。
我出此下策,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守护这个养育我的国家。爱国之情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我一直以为凉薄如我,应该不会有这种国家一直大力宣扬着的所谓的能豁出性命的爱国之情。然而,当我真正看到这个国家处于危难,这个国家的人民在哀号着的时候,爱国之情,就这样冒出来了。于是,我接受它。
以一百精兵击退敌人,夺回防线,简直是痴人说梦。然而,哪怕机会再渺茫,我也要一试,这是唯一的机会。
你说,我能活着回来吗?我苦笑。
不过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吧。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死活。记得有人说过,人的基本需求是爱与被爱。那么不爱别人,也没人爱的我,是不是应该去死呢?从天台跳下去,‘砰’,然后重新轮回。
可惜,我还不想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我还怀着某种希望吧。我渴望被爱。我曾经无数次在夜里想象过被爱的感觉,会像糖一样甜蜜吗?会像阳光一样温暖吗?我没有答案。
我应该会被我的子民爱戴吧。在我死后。
我带领着那一百精兵,在夜色中缓缓向敌方阵营出发。我回望着那被巨大苍穹包围着的泛着微微橘黄色光芒的城市,然后,架马离去。
“王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在距离敌方阵营还有一段不远也不近的山坡上,将士们询问道。
他们紧皱着眉头,看上去充满着绝望与不信任。也对,没有人会信任一个刚好拿到王位的,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王子吧。
“大家相信我吗?”我以一种并不算热烈的语气问道。
很明显,他们全都楞了一下,眼角微微上扬,然后纷纷低下头,答到:“当然。您可是王子。”
果然不出所料,我苦笑。
“就因为我是王子所以信任我。你们的命得多不值钱。”
“然而,我想说的是。我要你们信任我,不是因为我是什么狗屁王子,而是为了你们的父母,你们的妻儿。
“我希望大家明白的是,这一仗对我们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当下敌人已攻破我军的第二防线,若是我们无法挽回局面,那么这个国家,将不复存在。你们一直守护的家庭,也都将遭受灭顶之灾。
“若是大家还不明白的话,那么……”我指了指下面似乎开着庆功宴而灯火通明,笑声不断的敌方阵营。
“他们笑得有多开心,你们的家人叫得就有多痛苦。”
他们的神色慌张起来,然后纷纷下跪。
“王子殿下。”
“不必,叫我白将军即可。”我搀扶起跪下的将士。
“那么王子……白将军,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
“以人数,我们必定斗不过他们,所以,只能智取。”
“请明示。”我摊开了军事图,一边指一边说道。
“古往今来,对于一个军队来说,什么最重要?粮草。而当下驻扎在第二防线的敌营的粮草主要靠他们驻扎在第一防线的军队补给。然而,有一个问题,第一防线距离他们的国家,有不短的距离,而第二防线距离第一防线,又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并且,他们的人数不少,需要大量的粮草供给。也就是说……”
“如果我们把驻扎在第二防线的阵营的粮草烧了,他们便只能放弃第二防线,退回到第一防线?”将士们的眼睛里忽然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希望。
“没错,就是这样。但是敌方将领必定也知道粮草对他们的重要性,所以戒备必定非常严。因此,我们得想个办法……”
庆功宴后必定有许多人是烂醉的。
然而,总有些人,哪怕在庆功宴上,也滴酒不沾。比如将军,更比如那些看守粮仓、马房还有巡逻的人。他们就像是一个冰冷的棋子一样,毫无差错地执行着将军的命令。
然而……
“唔……”只见几道黑影闪过,看守的人还没来得及发出警报,就已经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劈晕了,然后被人拖到草丛中,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被人扒下衣服。
“一切按计划行事。”白最后看了将士们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敌营。那背影,在万年不变的月光下显得柔弱而又坚毅。
“哎,干什么呢你?”
“尿急尿急。”那人摆摆手,说道。
“好啦好啦,快去快回啊。”毕竟刚举行完庆功宴,就像再理智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地放松一些,感染一下那种胜利的感觉。
“大半夜的……”那官兵咕哝道,然后继续巡逻去了。
夜已深,月光皎洁,阵营中弥漫着的浓浓的酒香也已淡去,一切都是那样的宁静。
然而,一句“马房失火啦”的叫声划破了这难得的宁静。
熊熊的火光,使这个夜晚染上了些许燥热。
“就知道庆功宴后都没啥好事。”巡逻的人边抱怨着,边往马方赶去。
他们没注意的是,在他们匆忙赶往马房的路上,有几道黑影正往与其相反的方向跑去。
也许他们更不会想到的是,在他们拼命救火的同时。粮仓前,横七竖八的躺着被击晕的士兵,而火苗,已经开始蔓延。
“成功了吗?”我看着那越来越大的火苗,自问道。
“王子小心。”只听一声惨叫,我身边的一位将士倒地。
我抬头。
“果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呢。”在月光下,一位男子,一位持着剑的,自嘲又无奈地笑着的,有着及腰黑发的男子,淡淡地说道。
及腰……黑发,有这么一刹那,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做了许许多多次的梦。
“白艾。”他温柔地叫着。一瞬间,我张着嘴,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直到,“王子快走。”我身边的将士拉着我的衣袖,一边把我往外拉,一边急匆匆地说道。
“想走?”又是一道剑光,一条人命。
我终于反应了过来,没错,这是在敌方阵营里,我要赶紧走,赶紧跟其他人会和。
在其他将士的掩护下,我和残存的将士们终于在支援赶来前逃出了敌方阵营,并与队友们会和。
“你们知道,那个有着黑色长发的人,是谁吗?”我有些不知所措。明明知道当下最要紧的不是这个问题,我却仍然想问,仍然想知道。
“他啊。及腰长发的话,应该是敌方将领,翰玉国的王子,黑芜吧。”
“敌国的,王子吗?”那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我晃了晃脑袋,回过神来。
“今天,是我们的胜利。”我看着疲惫的将士们,说道。
听到这句,他们的脸上浮现出胜利的喜悦。恐怕没有人会想到吧,凭着一百人马,便烧掉敌方粮草,使他们不得不放弃第二防线。大臣们不会想到,恐怕就连我们自己,也没有想到。
“然而,我们也为这次胜利,付出了代价。我们失去了五名同伴。而且,他们的尸首再也回不去我们的祖国。”
“但是,他们为这个国家所做的努力,我们看得见,这个国家看得见。他们的灵魂将在我们的祖国安息。”我静静地说着。将士们也就静静地听着。
“让我们为他们默哀。”我低下头,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剩下的九十五名将士,也低下头,双手合十为他们默哀。
一刹那,四周无声,一种悲伤而神圣的气氛弥漫开来。
每一个生命,无论贵贱,都值得被尊敬。
这次的阳光变得柔和起来,依旧是那个古朴宁静的庭院。
他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温柔地唤着我“白”。
与以往不同的是,我终于看清了他的容颜。
英气的眉,上挑的眼角,眼睛仿佛染上春日阳光的温暖色泽,薄薄的嘴唇微微上翘,我可以看到他在浅浅地笑着。
你是谁?如果你是敌国王子的话,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一次又一次,从小到大。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疑惑,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
却不语,只是静静地站着。
“你……是谁?”
他永远都不会回答我的任何问题。
睁开眼,天空已泛起鱼肚白。
接下来该干些什么呢?我有些迷茫。
一边看着军事图,一边在图上比划,却仍然找不到任何头绪。
然后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到了中午。
“白将军,有人要我把这封信给你。”将士递过一封信。
“信?”我疑惑地接过这封信并拆开它。
笔力苍劲,却不死板,反而有一种潇洒的意味,整张纸只有短短四句话。
“明日申时,九松坡下,一人一马,一决胜负。”
“白将军,万万不可啊。他们人那么多,要是真去了,那可就中了敌人的陷阱啊。”将士们纷纷劝谏道。
“但是,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凭我们区区不足一百人,要想击退敌人,夺回第一防线,简直是痴人说梦。然而,或是真的单枪匹马,也许,我们能赢。”我看着忧心忡忡的将士们,坚定地说道。
然而,我真的是这么想的吗?还是说,是因为他,那个黑发及腰的男子,给了我莫名的安全感呢?我从心底里,相信着,他不会害我。
“心意已决,无需赘言。”我跨上马背,向九松坡驶去。
虽然如此,我相信将士们仍会尾随而来,所以,我在向他们陈述这件事的时候,改了一个词,也就是说,我换了一个地名。而这个地方,与九松坡相去甚远。
我有一种预感,这一战,将会揭开所有的谜底。
“驾”,我加快速度,往目的地赶去。
然而,在这个世界上似乎有一个规律,即,在揭开谜底的同时,往往也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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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九松坡时,已接近申时。
日已落,阳光深沉却没有温度。
抬头,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却只见他一席黑衣,坐在树上,及腰的黑发就这样懒洋洋地垂着,掌中正握着一杯用金樽盛放的酒。见我来了,他是笑笑,然后一饮而尽杯中酒。
“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吗?”他像是无奈地自言自语,又像是悲伤地询问他人。
“那么,便开始吧。”他拔出剑,然后就这样从树上跳了下来,阳光穿过他那飘扬着的黑发,让我有些恍惚。
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此情此景。
然后,下一秒,刀光闪过,擦着发丝滑过。眼前的状态容不得我多想,我只得拔出刀,挡住他的攻击。
黄昏的阳光下,一黑一白,剑影漫天,叶子因强劲的剑气而刷刷作响。
他们在互相攻击着,拼尽全力,只为了置对方于死地;然而,他们又像是在疯狂地缠绵着,绵绵不止,至死方休。
忽然,只听一声脆响,一声剑没入血肉的声音。
黑发男子颓然倒地,而那白发男子,却是张开怀抱,紧紧地,抱住了他,从黑发男子身上流出的血,染红了那如雪的白衣。
那白发男子似乎很愤怒,一直在怒吼着,却又像是很悲伤,一直流着泪,用力着抱着怀中的他。而那黑发男子,却只是浅浅地笑着,一如往常。用仅存的力气摸摸那白发男子的头。
然后,垂下手,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不要……不要!”那白发男子拼命地摇晃着怀中的他。他的神情,显得慌张而又狼狈。
“为什么……”日落,风起。他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人,生怕他被风所带走。
“为什么……”在风中,他的背影显得这样的单薄而落寞。
“为什么!”他大吼着,声音在树林里回荡,又回荡。没有人能回答他。
“为什么呢?”他笑了。带着对生命的嘲讽,对人生的疯狂。
“黑,你说这是为什么呢?”他低下头,亲吻着那依然冰凉的唇,似乎这样做,就能得到足够的温暖。
“到底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呢?”他将头埋在怀中人的胸膛上,轻轻地说着。
后来,据这附近的村里人说,一日早晨,在墨色中,一袭白衣却被血染得通红的男子,抱着一袭黑衣的男子,在九松坡的坡顶上,坐了很久,很久。
他们的头发,黑发与白发,交织在一起,似乎从此,再也无法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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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救命!”因为这一头白发而到处流浪,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负的我,在被人拳打脚踢的时候,只能缩起身体,喊着救命。
然而,真的会有人施以援手吗?还是说,这只会引来更多的围观,更多的嘲笑。
看着那些兴奋地观望着的,指指点点的人们,我闭口,任由他人拳打脚踢。
“住手。”一声并不响亮,但却沉稳有力,充满着威严的声音响起。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黑芜。
逆着光,却仍然能模模糊糊地看清他的样貌。
英气的眉,上挑的眼角,眼睛此时正散发着一种名为怒火的东西,薄薄的嘴唇也因愤怒而抿起。
我有些慌张,不知该干些什么,只能往后退着。
而他,上前一步,蹲下,然后就这样,抱起了我。
“我脏。”他的怀抱温暖有力,然而,我知道的,像我这种人,是没有资格,呆在他的怀抱里的,所以,我只能小声地,怯懦地提醒着他。
“从今以后,你的名字,便叫做白艾。而我,叫做黑芜,你要永远记住。”他丝毫没有理会我,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走着。
“这是黑府,是你以后的家。”他看着不知所措的我,笑了笑。
“听到了吗?”他忽然低下头,看着他那放大的脸,我被吓了一跳,连忙点点头。
黑芜吗?我抬头看着他,不知为何地脸红了。
这一住,便是七年。
七年,到底可以改变多少东西呢?
举个简单的例子,我对他的称谓,由【黑芜大人】变成【黑芜】,最后变成了【黑】。
黄昏,黑总是喜欢此时坐在树上,喝着酒。
“喂,黑,你也太坏了吧,居然一个人在这品美酒。”轻功不够高的我总是只能站在树下,默默地抱怨着。
而他,只是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跳下来,径直地吻上我的唇。
“这样就不算独食了吧?”他总是看着满脸通红的我,笑道。
亦或是每次裁制新衣时,他总是不由分说地为我选择那一尘不染的白,他则是万年不变的黑。
“喂,黑,我们能不能换一种颜色啊,年年都一样的颜色很没新意耶。”我总是一边看着店里其他颜色的布料,一边抱怨道。
而他总是强行将我的头扭过来,说道:“白就一定要穿着白色衣服呢,因为这样,白就会永远都只是我的白。而我也永远都只是你的黑。”听到这句,我只能低下头,将想抱怨的话全都收回。
我与他一起读书写字,练武弹琴。我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永远,我真的很想很想就让它这样永远。
然而,有很多东西,是没有永远的。
那天,我特意做了桂花糕给他,想让他惊喜一下。
“王子,白艾与贝利国的王室有所关联,必须斩之而后快。”正当我打算敲门时,这句话,愣是把我钉在了原地。
“不,无论如何,也不能杀他。”
“王子,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白艾与贝利国的王室有所关联,结果会怎么样?不仅仅王子您会遭受灭顶之灾,而白艾,也必定活不下去。”
“今晚,立即送白去贝利国。”
“王子,您可要三思啊。您此时不杀白艾反而要送他回贝利国。将来难免他不会反咬一口啊。”
“我只希望,白能平平安安地,幸福快乐地度过这一生。哪怕真的有一天,我们兵刃相接。”
为什么?为什么黑可以就这样,斩断我们的羁绊,完全不考虑,我的感受呢?
他为什么,可以这样做。我不知道此刻我心里泛起的是怎样的情绪,或愤怒,或悲伤。这些情绪一刹那涌现,似乎要把我压垮。
嘴角咸咸的,我流泪了吗?用手一摸,微凉。
“白?你在这里做什么?”推开门的黑看到站在门口的我,神色显得非常慌张。
但随即,他走过来,拿开我手上端的桂花糕,将我打横抱起,进了房。
“黑,为什么?”我抬起头,望着他。一如我们初见。
黑却没有说话。
“黑,为什么!”我推开他,想站起来。
而黑却一个反手,点了我的穴。
“白,看着我。”他的眼眸发出异样的光彩。
“不要…”我似乎预感到黑下一步要做什么,想要抵抗。
“白,不要说话,看着我。”我没有办法抗拒他,永远都没有。
“忘记关于【黑】的一切…忘记…”我感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脑子里被抽走了。而我,只能无力地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流失。
“直到……【黑】死的那一刻。你关于【黑】的记忆才会重新被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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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又是关于他的梦。
此时距离黑死之日,已隔五年。
这五年,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发生了许多事情,比如,贝利国的王子白艾继承王位,仅用三年时间,先后击败翰玉国、柯蓝国,统一天下,改国号为【懿】。
然而,这五年,对我来说,从未变过。因为有一件事情是永恒不变的——黑死了。
而今天,正是他的忌日。
月夜,九松坡。
我仍然遵循着对他的承诺,穿着一成不变的白衣,来与他见面。
五年了呢。五年了。
我看着那块一如我当初亲手埋葬他时那般冰冷光滑的墓碑,微微笑着。
笑着笑着,不知为何,就落泪了。
“黑,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为什么你可以收养我,给我那么多温暖美好的回忆,然后,自私地将一切都剥夺走。为什么你可以肆无忌惮地发动战争,故意让我烧着粮草,自私地在决斗那一刻慢了这么一点点,让我不得不亲手杀了你,然后在那一刻将所有的记忆还给我。”可惜,所以的回答,都被黑永远地带走了。
“黑,为什么你总是自私地用你觉得好的方式来对待我,而从不过问我的感受。你知道我在一次私访中得知了些什么吗?这天下,恐怕都是你送给我的吧。你在各国安插眼线,在我国安插的眼线负责辅佐我,而其他国的眼线则负责引起内乱。而我需要做的,只是黄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觉得这样,我就能过上平安幸福的生活了吗?”如果不是机缘巧 合,我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永远都只能活在巧合当中了吧。
“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这么残忍呢!黑!”我嘶吼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我的愤怒。
“可是,明明你那么自私,那么残忍,我却不得不…不得不…没有办法不爱上你啊。”我跌坐在墓碑前。
“为什么黑你永远都不明白呢?只有你,才是我的【幸福】啊。”我靠着那墓碑,想象着,就像是像以往一样,靠着他的胸膛一样。然而,它带给我的,却只有刺骨的寒意。
“黑芜大人。”我仿佛看到了那个低着头的,怯生生的我。
“黑芜。”那时的我仍然有些怕生,却已经敢在他面前将大人二字去掉。
“黑。”我甚至可以回忆出那些惊讶的,笑着的,亦或是脸红的我。
在泪影中,我似乎可以看到黑,仍然静静地站在我面前,如许多个往常一样,轻轻地,温柔地,唤着——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