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机械声嘎然而止,如同被人一下斩断了去路的河流,声音还是存在,只不过是沿着别处的路径不停的流淌并溢出。起码,现下他是安静的。
房间很暖和,与外界截然不同的温度,更像是一个巢穴。他用最放松的姿势坐在床边,双手自然的下垂,不得不放松,因为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做不同的动作。安静乘虚而入,贯穿此刻的始终。
他不想说话,好像一旦张口,积攒的情绪便会以一种不健康的形式泄露。
他很累,累得只能不知所以的微笑。每日覆盖着相同的每日,日复一日,不知疲倦。他看着双手,呼吸着温暖干燥的空气,困顿,饶有挣扎。
他不想睡去,仿佛只有清醒才能从某种意义上让生命在这个节点上加长。增加自己清醒的时间,让流逝变得有点意义。他知道一旦睡去,等待他的将是无边无际的梦境,层出不穷,关联着断断续续。他会深深的陷进去,做着一个又一个梦,穿梭在一个又一个梦境。他曾相识的人,在去过或从未去过的地方出现,消失。像台背景不断切换的舞台剧,台词还未出口,他便了然于心。
有那么一刻,他是愤怒的,愤怒的悲伤。他深知这两种情绪并不矛盾。说是气急败坏可能更加贴切。他无法想出更加新颖,更加显示才学的词语来对自己思索的语句加以修饰,气急败坏,且又无可奈何。他的词汇就这么多,他的尝试也就这么多。他的眼界还很有限,即便他能看见很多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他的言语并不成熟,即便他能将很多事情说的安稳妥当。他穷途末路,气急败坏,那又如何,他安静着任由情绪像在黑洞里爆炸的原子弹,没有声响,同时没有迹象。无可奈何。虚空的情绪差一点让他掉泪,莫名的奇妙,犹如自己的生命,犹如承担自己生命的这个世界。
他想了想,或许根本就没有想这个动作,总之,他妥协了,吁了口气,像是将原子弹爆炸后的烟尘排出体外。他总能这样将自己调节完毕,将自己拉回现实。他能消化一切,却并不像人们口中对他无所估计的描述。
他喜欢安静。喜欢充足。
他脱去衣服,躺在床上,喜欢得到了短暂的达成,他开心的说不出话,开心的已经不再去计较重返现实的意义。毕竟,意义并没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