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爱一生》中,顾忆罗的外婆----顾家老太太是个家世好,又有文化又有教养的优雅妇人。
顾老太太育有一女一儿,女儿叫顾家慧,儿子叫顾家豪。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先是赶上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按政策一户只能留一个孩子在身边。
顾家更倾向于让儿子家豪走,毕竟家豪是男孩,更应该到艰苦的环境中去磨炼。
可善良的女儿家慧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自己下乡,将留在城里的机会让给了弟弟家豪。
不过顾家在上海也过得颇不宁静,颇有家产的顾家不久即被查封,顾老太太也被下放到了街道工厂劳作。
下乡的家慧就更惨了:
家慧有着惊人的美丽,是知青们中耀眼的存在。当时追她的上海知青很多,她却和《人世间》里的周蓉一样,疯狂地恋上了一个年纪比她大的诗人罗尔。
且心甘情愿的为他未婚生女,世间诗人薄情寡幸得也多,诗人罗尔也不例外。
他把临产的家慧送到了人生地不熟的村里兽医陈金鹏的家里便仓皇离开,留下待产的家慧独自在鬼门关前闯关,还得应对村中视她未婚生子如洪水猛兽的村民们的非议和责难。
不过,这一切顾家慧都顾不得了,生下女儿忆罗后,顾家慧大出血,性命不保,弥留之际,只能把小忆罗托付到了刚刚陪她一起同闯鬼门关的陈金鹏的老婆凤姑手里,嘱她一定将忆罗送到上海的母亲处。
当凤姑不远千里地背着小忆罗来到上海找到顾老太太时,顾老太太正自顾不暇,无法结纳外孙女,凤姑只好又将小忆罗带回了静雪河。
几个月后,事情有了转机,顾家被平反,顾老太太重回上层身份,她专门来到静雪河接外孙女。
短短的时间竟然沧海桑田,顾家已然成了凤姑高不可攀的门第。
阅尽世事的村长对凤姑如是说:
“这孩子,一回上海就等于掉蜜缸里头了,你别看这两个孩子都吃过你的奶,以后啊,她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呀。”
凤姑尽管本性善良,可这一刻仍被村长不经意的几句话给击到了。
一时间自私心理作祟,鬼使神差地,她将自己的亲闺女想南当作忆罗抱给了顾老太太,去享那蜜缸里的幸福人生。却将真的忆罗留在自己身边,过自家一眼望不到头的苦逼日子。
确如村长所言,两个女孩的命运从此天悬地殊,判若云泥。
这顾老太太也算是精明人,她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视为心肝宝贝的外孙女忆罗是被村妇凤姑调包过的?
儿子家豪和儿媳苏苏为家里寻钟点保姆,领回了来上海求学急于找工作养家助学的陈想南。
见到陈想南的刹那顾老太太和儿子家豪初见想南时的震惊如出一辙---她长得太像女儿顾家慧了。
等到一直与顾忆罗不对付的舅妈苏苏一点点将陈想南的个人信息和静雪河、凤姑联系到一处时,陈想南的身世几乎已经呼之欲出,只差一个契机来捅破这层窗户纸,就可以将真相宣之于众了。
可关键时刻顾老太太再次选择了自欺欺人:对忆罗一如既往地宠溺和砸钱,对想南也只是力所能及地帮忙而已。
为什么顾老太太不肯认回自己真正的外孙女,而任凭假的忆罗鸠占鹊巢,一错到底呢?
从小养大的情分割舍不掉
忆罗被送回顾家时尚在襁褓中,不疑有它的顾老太太把对女儿家慧的愧疚和思念不由分说一股脑全部倾注到这个小小的婴孩身上。
忆罗从不缺爱,因为外婆就是她最大的靠山 ,最坚实的倚仗。
顾家产业丰厚,而顾老太太也颇舍得在忆罗身上砸钱。
忆罗在顾家一直都是过着公主般的生活,吃穿用度外婆事事精心安排,家里总有保姆贴身服侍。
忆罗小时候就连骑辆童车都是外婆托人从国外购得。
在那个年代钢琴还是稀罕物件时,顾老太太已在着力培养小忆罗弹钢琴。
顾老太太已然满心疼爱,而忆罗也不含糊,总将外婆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
她知道外婆最在意她的安全,便制造些小惊吓抓牢外婆的心。
比如在车水马龙的马路上故意掉了鞋子,然后不管不顾地冲到马路中间去捡,将外婆吓得魂飞魄散,搂住她竟有失而复得的惊喜。
忆罗还擅长甜言蜜语地哄着外婆,老人总是吃这一套的。在这样的朝夕相伴下,忆罗已然成了顾老太太的命根子,连儿子儿媳都得往后靠。
长大后的忆罗追马奔不得,在家闹得鸡飞狗跳,外婆竟然因为心疼她,斥巨资送忆罗和马奔出国留学,最终帮助忆罗追到了马奔。
养恩本就大于生恩,更何况隔了辈分,对女儿的那点愧疚也早被时间稀释得淡薄如水了。反而与忆罗二十年来朝夕相处积攒下来的感情时时在占据上风,实在是难以割舍。
这样的感情和付出岂是轻描淡写一句“抱错了”就可以全部抹杀的,所以眼前的忆罗与自己有无血缘关系在顾老太太眼中早已无足轻重,她在意和疼爱的就是眼前的这个顾忆罗。尽管她自私、贪婪、恶毒,可这也是自己教育的结果。
将忆罗养歪的愧疚心理作祟
顾老太太认为将忆罗养的贪婪自私狠毒有自己的责任。
确实,忆罗的自私与她基因里流淌的血液有关,更与顾老太太无底线的宠溺和纵容脱不了干系。
在顾家,只要事关忆罗,就没有了是非标准。
少年忆罗,因为不爽家人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到了舅妈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就赌气翻出家里值钱的古董字画,在上面又涂又画,舅妈说了她几句,顾老太太就不乐意了,轻描淡写地说:“就当没还回来好了。”
眼看舅妈肚子里的孩子会分走外婆和舅舅对自己的爱,小忆罗便有心计的屡屡向舅妈发难:
先是假装不小心撞向舅妈的孕肚,舅妈指责她,外婆便站出来替她分辩她不是故意的。
接着是把舅舅舅妈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一只活生生的兔子弄死,放到舅妈的被窝里,吓得舅妈直接流产,然后栽赃是舅妈压死的。如此恶毒的事外婆仍然不予追究,选择相信她。
顾老太太还助长了忆罗的贪欲:
忆罗十岁生日时,对着一桌子的礼物犹嫌不足,仍在向舅舅舅妈要,向外婆要。
舅舅舅妈说要给她惊喜,她一个十岁的孩子竟然希望给的是黄金,却对打开后孩子们都应欢喜雀跃的小兔子无感,面露失望之色。
顾老太太竟无视小忆罗的物质,不给以正确引导,反而投其所好,给了她一间繁华地段的铺面产权作为生日礼物。
儿媳嗔怪:“忆罗还是个孩子,您太宠着她了。”顾老太太不以为然:“没事,顾家的孩子,起点要高。”
凡事只要忆罗提出要求,顾老太太都是有求必应:
还总说“要什么外婆都给你”,难怪会将忆罗的胃口越养越大,直至扬言“我要整个世界”。
就是这样无底线的给予和纵容养成了忆罗刁蛮任性的性子和贪婪恶毒的心肠。
顾老太太后来也意识到了:
“忆罗变成这样,我有责任,我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
可是顾老太太已经年纪大了,早就没有了纠错的心力和重新培养另一段感情的勇气。
等后来接触到想南,享受着想南的懂事贴心和善解人意,顾老太太至此也不愿假设自己失去忆罗,换回想南。反而贪婪地想:
“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不愿意去面对,我想留下两个外孙女。”
忌惮忆罗的心机和狠毒,担心忆罗惊人的破坏力伤害到顾家
十岁之前的顾忆罗曾经是顾家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虽然也傲慢霸道、飞扬跋扈。但也仅只是求关注,求偏宠而已,还没生出那样深的心计和那么多坏心来。
可是十岁那年生父陈金鹏的闯入彻底击碎了顾忆罗的绚烂梦境,当她得知自己是嫁接了另一个女孩的瑰丽人生,且时时都有被打回原形的危险时,这个十岁的小姑娘几乎一夜成人,裂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心机婊。
以前顾家丰厚的家产根本用不着她争取和算计,自有外婆为她安排好一切,且不用担心外婆会厚此薄彼。
可是现在一切全变了,只要她的亲生父母上门揭穿她的身份,她这个假公主就会被立马打回原形,失去这所有的一切,沦为她一向看不起的村姑,这是一向养尊处优的她万万不能接受的,
为了避免这一惨状出现,顾忆罗那是使尽了浑身解数,一是想方设法封住知情人的嘴;二是愈发贪婪地敛顾家的财。
顾老太太尽管一直被爱忆罗的私心蒙蔽了双眼,可并不糊涂。
忆罗对顾家家产的觊觎顾老太太心知肚明,可顾老太太从不是小气之人,这些年忆罗的狠毒和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她也看在眼里。
一份遗嘱顾老太太斟酌再斟酌,改了又改,既不忍心什么都不留给她仍爱着的忆罗,又想着破财免灾。
看忆罗在顾家又是偷听又是使计的各种上窜下跳,她就知道如果忆罗最终两手空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再伤害到自己的家人更得不偿失,毕竟她是杀人犯陈金鹏的女儿,身体里有着得不到就毁灭的基因。
斟酌再三,顾老太太还是将所有的不动产留给了假忆罗,照原本预想的。
正如周国平所写:爱,就是没有理由的心疼和不设前提的宽容。
只是自私的人总是以己度人,忆罗等不及这结果已经先下手为强,置顾老太太于死地了,尽管并非出自本意,可大错已经酿成,顾老太太的命还是断送在了这个自己疼了爱了二十多年的女孩手里。
一场人生互换,看似顾忆罗占尽资源,尽得宠爱,可一念贪欲就将她的人生尽毁。
本来她在顾家长大,顾家已经给了她高于常人的眼界和平台,还有独立飞翔的羽翼,脱离了顾家,她也可以过得很好,偏她欲壑难填。
《菜根谭》告诫我们“不求非分之福,不贪无故之获。”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