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情万泉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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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永和阿仙跳河了。紧紧抱在一起跳进了万泉河。双双殉情而死。

万泉河两岸的人不想让他们死去,让他们活成两座山。一座山叫仙女山,那是阿仙;一座山叫莲花山,那是阿永。阿永和阿仙骑的一匹白马也活成了一座山,叫白马山。

从前,每个中国人都知道阿永和阿仙的故事。现在,年轻的中国人不想知道他们的故事了,也许,是因为恋爱自由已经不成问题了。阿永和阿仙的故事,不光是个爱情故事,年轻人懒得去了解故事里更多的事情。

阿永和阿仙是大陆人,是万泉河人让他们过来的,他们死在海南,死后又活了过来,成了海南永久的居民,和这里的山水融为一体。

万泉河人看到和听到的两人和那匹白马死去的过程是这样的:

阿永和阿仙幽会的时候,一匹白马突然跑来向二人喊道:天兵下凡捉拿,快逃!二人骑白马奔逃。白马问二人,欲往何处?二人异口同声答道,天涯海角紧相随。他们跑了九天九夜来到万泉河边。观音菩萨的声音传来,小姐速归天庭!天兵的喊声响起,哪里逃?无路可逃的阿永和阿仙紧紧抱在一起。万泉河水腾起浪花。白马向天兵撞去,记述这个故事的文字是:舍身成仁。在白马舍身而亡的地方,长出了一座白马山。几天后,阿永和阿仙的尸身浮出水面,万泉河人安葬了他们。一年后,故事就是这么说的:一年后,阿仙变成了仙女山,阿永变成了莲花山。

一座山是仙女躺在地上,立在空中,一座山像莲花,扎根土里,花开空中。

说出阿永和阿仙在大陆的名子,今天至少一半中国人知道:董永和七仙女。

上面讲的故事,可以说是天仙配的下集。

下集的开头是:被关进天牢的七仙女天天想董郎,尽管她和董郎一年见一次,她还是逃了出来,下凡到人间与董郎幽会。接着是天兵上场,奉王母娘娘之命捉拿七仙女。

董永和七仙女跑到了海南,死在了海南,又在海南永生。海南人民喜欢董永和七仙女,欢迎董永和七仙女。本来他们俩能长长久久地活在天上,一年能见上一次面。海南人民非要把他们请过来,王母娘娘岂能放过他们,天兵追来,殉情万泉河。海南人民的喜欢和热情挡不住天兵天将。你有天兵,我有你搬不走的山水,我让他们活成山。

很多中国人不一定知道,或者说是忘记了七仙女到底是天上的什么背景。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的女儿,第七个女儿。好像是玉皇大帝不怎么管家事,都是王母娘娘管着七仙女的事。王母娘娘很生气,她一生气就是天威,天怒,七仙女和董永只能分开,生离死别。本来事情到了这里也算是了结了,万泉河人民想看天仙配的下集,就把牛郎织女的故事搬了过来。王母娘娘没把事做绝,让他们一年见一次。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再狠也狠不过人性中柔软的一面。也许是没到那个份上,到了那一步就会斩草除根。地上宫庭里除根的事太多了,不除根后患无穷,不狠也得狠,在那样一种宫庭制度中,咬碎了牙也得狠到底,不像王母娘娘那样在天庭中可以放心、从容地允许他们一年见一面。

天仙配的故事流传了两千年。据说,战国时代就有了牛郎织女的故事,汉代就有了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有专家和学者说,历史上确有董永其人。直到今天,董永墓还在。看后面图片。

故事流传两千年。研究这个故事的文化人有一群。

很理解万泉河人民,让七仙女等不及一年见一次的时间,偷跑出来私会情郎。其实,是人性让七仙女这么做的。煎熬。欲罢不能。也许还能反映万泉河人民的性格:与其煎熬,不如速死,死而后生。

男人和女人找不到自己的另一半,是一种疼痛。有的人找一辈子也没找到,成一生的悲剧,疼痛一辈子。只好在民歌和民间故事里找。民歌大部分是情歌。民间故事总也离不开一个情字。

王母娘娘是社会秩序。社会不能没有秩序,而秩序又难免对人性的压抑,甚至摧残。就是这么矛盾。必要的压抑当然是必要的。千百年来总有百姓诅咒王母娘娘,因为,娘娘做的一些事太过了。又因为王母娘娘在天上,天高百姓远,讲起王母娘娘的故事没那么多顾忌,所以王母娘娘在故事里不时地显出人形,人性,用地上千年后的话说,是客观和真实,相对的。

故事里还有东西。千年故事,能装很多东西。

能流传这么长时间,能有人研究这个故事,当然是有原因的:故事里有故事。故事里还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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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永墓(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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