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哲
长相奇特曲里拐弯,许久不曾见过它了,看到朋友发了它的图片,只记得儿时吃它入口时的快乐,搜肠刮肚却怎么也想不起它的大名。
问了老家的朋友才恍然大悟是“拐枣”,这其貌不扬,如一堆干树枝的果子,儿时的记忆里竟然全都是“过会”时才能吃上它的甜蜜。
陕西关中地区有走亲戚的习俗,也叫“过会”,多年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七月会”和“十月会”,说的都是农历的日子,出嫁的姑娘大多在“七月会”回娘家,故有俗语“麦梢黄,女看娘”。
也不知道从哪个年月开始, 每年夏忙过后,农历的七月份和十月份,当地农村都要以村子为单位,每村统一固定一天,用于集中招待每户人家全部的亲戚来村里相聚,关中人把这种集中待客的事情叫做“过会”,由于整个村子统一都是一天待客,而且年年如此,时间不变,这样就形成了一种当地的民俗。
每村都有固定的日子不用通知,到时候走舅家,姑家,上姨家,串姐家.....就成了一种必定要去的事情。
对于“过会”的村子,这一天也就格外的热闹,穿新衣服走亲戚也如同过年般,各种小商小贩也不失时机地凑过来,就连要饭的丐帮,也来凑热闹,而且往往成果十分丰厚。
有酒有肉有菜还有大戏台可以去看秦腔,每家的亲戚就会从四面八方提着用竹子编制的“笼子”,或者木制的精美“匣子”步行很多公里来做客,笼子里,匣子里会装上精心挑选或者自制的糕点,麻饼,果子等送给亲戚的礼物。
让娃儿们垂涎欲滴的香味会从笼子,匣子里散发出来,没有孩子会私自去动送给亲戚的礼,家家会教育娃儿不能乱动笼子和匣子,这是走亲戚的礼数。
等客人要走的时候,招待亲戚的主人会给笼子里放上回礼,装上大枣,核桃,糖块,还有小巧的点着红点的各式各样花色的蛋蛋馍。这回礼就是给小娃儿们吃的,那时的礼数多人们也含蓄,笼子匣子盖的严实,一般都是回家才会打开,回礼才会分享给小娃。
姨婆家的院子里有棵“拐枣”树,也有个和我要好,胖乎乎的妹妹。
只因为嘴馋,走亲戚时最爱上她家,笑咪咪的姨婆会早早用竹竿从树上夹下成熟的拐枣,胖胖的妹妹等我来了就会用这个招待我,中午有一桌子吃席菜,还有姨婆手擀的细长滑溜香喷喷的臊子面,娃儿们也能喝上她自己酿制的米酒。
有拐枣树的人家并不多,也许因为拐枣姨婆家就格外招娃娃们。
那时娃儿们没什么琳琅满目稀奇古怪的零食,吃的都是纯天然无公害的绿色食品,什么桑葚、拐枣、葡萄、柿子、石榴、红枣、鲜艳的毛丹……乡亲邻里总有人家院子里种有不同的果树,闲来无事的娃儿们聚到一起,东家串串西家转,哪里有啥果树早以熟记在心。
狗蛋家的石榴树开花了,马驹家的柿子软了,阿琳家的桑葚红了又紫了……啥果树开花了,已经结果了,个个天天也都留心观察,眼巴巴一群嘴馋的娃儿只等那成熟的季节。
最美就是趁大人不在家,几人合伙踹树干的,爬树的,找竹竿自制偷摘工具的,或者捡起一块“胡基蛋(陕西土快的方言)”扔向大树,没打到果子却砸了自己的脑袋,被大人发现便会一哄而散的,偶尔会漏掉一个哇哇大哭挂树上下不来的……
童年的记忆几乎全和吃有关,这足以证明我嘴馋的根源!那时果子香甜,白面馒头似乎都带有甜味,五彩透明纸包的糖果远远就能闻到,谁家了熬了肉臊子,大半个巷子也能闻到肉香,陕西人吃面是用大老碗盛的,唯独臊子面是用精致的小碗来盛,细长滑溜的手切面,浇上用肉臊子,韭菜,豆腐,黄花菜,木耳等烩制的汤,再放一勺油泼辣子,那叫一个聊咋咧(美得很)!
不知何年何月,柿子,苹果,石榴葡萄等都有了大片的果园,果子多到早已经吃不出儿时的味道,唯独便寻不到拐枣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卖相的原因。
姨婆家的拐枣树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姨婆也已走了多年,胖胖的妹妹自从初中以后再没见过,记忆里还是她儿时胖乎乎的模样。
网上便寻邮购拐枣,以解对儿时甜蜜和远去亲人的相思!记忆如潺潺流水划过心田,拐枣入口的甜蜜和那份无忧无虑的快乐恐怕再也找寻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