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旧梦(七)

五岳归来不看山。

西岳华山,位于陕西渭南市,以险著称。2011年4月初,距离我离开西安前一个月,我们同事几个,来到华山脚下,准备征服这座名山。

说实话,在我的人生信条里面,有一条对我影响深远,那就是远离危险。我家旁边就是一座巨大的湖泊,名叫长春湖。小时候,跟我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都在湖里学游泳,而我不学。不是我不愿意学,是我妈不让。我妈这么跟我说,离水远点,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我一想,常在河边走,哪儿会不湿鞋?我妈说的很对。所以当小伙伴都在湖里学游泳的时候,我在岸上学钓鱼……

对于远离危险这一条,古人有一句千百年来的名言,叫做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受到这句话的熏陶,以及我妈的谆谆教导,我从不玩危险游戏。比如过山车、蹦极这些,我从来不玩,那是拿着自己生命开玩笑。所以在北京的时候,别人跟我说,走吧,咱们去欢乐谷玩吧,看着他们一脸兴奋的表情,我都是一脸惊恐。当然,不玩过山车这一条后来也破戒了。

所以,当我们来到华山脚下的时候,我的内心是忐忑以及紧张的。从大巴车上下来,我看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峰,跟晓鹏他们说,要不咱们回去吧?

他们都笑了。来都来了,怎么能不爬?

这时候有一个住在华山的当地老导游把我们这些游客叫到一个屋子里面,给我们开了个会。他一生都住在这里,常年山上山下跑,给我们讲了一下登山的注意事项,然后就让我们自由活动。我在那里买了一把锁,让他帮我刻了我的名字上去。然后买了一个头灯。我们下午到的华山,晚上登山,准备明早看日出。

晚上六点左右的时候,我们开始了登山。一路上游客络绎不绝。一开始都是沿着山涧行走,坡度十分平缓,路程也十分长。我们轻松的前行,路边时有休憩的小站,我们时走时停,累了就在路边休息的站点休息一会,喝上一罐红牛,补充一点能量,继续登山。

后来的路渐渐陡峭起来,至今印象最深的,大概也就是千尺幢百尺峡了。近乎九十度的坡度,前一个人的脚就在你的眼前。几百个台阶仿佛真的是通天之路。最关键的是,在这条路上,无法休息。你一停下来,后面所有人都得停下来。这段路,绝对是我人生中走过的最挑战耐力毅力的路,没有之一。

夜登华山,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尽管你身侧就是万丈悬崖,但是因为是晚上,一团漆黑,你看不到到底有多深,所以你也就不觉得腿软害怕了。带着头灯,灯光所照之处,就是前行的路线。我们步步为营,经过几个小时的艰苦攀登,一路过千尺幢百尺峡苍龙岭,终于来到华山北峰。其实,如果在白天登华山,这一段路,是可以坐索道的。但是,如果坐索道缆车,尽管可以在空中欣赏到不一样的风光,但是也失去了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征服这座名山的乐趣了。

在苍龙岭经过短暂的休息后,我们继续攀登,在凌晨到达东峰下的观日台,并在这里休息,准备看日出。观日台上温度十分低,积雪尚未融化。我租了一件军大衣,抱着背包在长椅上休息,等待日出。然而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合。在天蒙蒙亮,太阳准备出来的时候,我内急,正在公厕那里排队等着上厕所。你要知道,在华山上上厕所,不像咱们在城市里那么容易。尤其观日台上,排队的人太多了。还差一个人到我的时候,突然我看到,观日台上的人,都在向看日出的地方跑去,我心说,坏了,太阳要出来了。我内心陷入了天人交战,是继续排队上厕所,还是去看日出?如果去看日出,半小时,再回来排队,估计还得登半小时,一来一去,上个厕所得一个小时后,能不能撑到那时候真不敢保证。于是,我心说,算了,看不到日出,就等着看同事的照片吧。等我上完厕所,来到看日出的地方,看了半天,没找到太阳。太阳哪儿去了?我问周围的人。周围的人跟我说,还没出来呢……

那一天运气不是很好,天气不作美,没有看到云海日出,天反而多云,等我们看到太阳的时候,其实已经升起来了。但是世界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好事。遗憾其实也是一种美。

看完日出,我们又将东峰西风南峰中峰全部游览了一遍。我将自己买的那把锁,挂在了金锁关上。钥匙带了回来。后来钥匙仍在酒店,也不知道那里去了。应该是找不到了。

随后我们就下山。俗话说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难。本来登山累的腿已经够酸痛了,下山的时候,每走一步路,腿都会被震一下,那种滋味,真的是酸爽。等下了陡峭的山路,进入平缓的大路部分,那腿感觉上,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而且越走脚底板越热,最后都觉得发烫,感觉脚掌都要裂成两半。后来遇到一条小溪,我放下背包,在小溪边的岩石上坐下,脱下鞋来,把脚放入冰凉的溪流中,独自一个人享受这宁静的时刻。

从我们前一天晚上六点钟开始登山算起,一直到第二天的下午四点钟,我们才走出华山旅游景区,期间20多个小时,基本上一直在走路,上山四十里,下山四十里,八十里山路,全凭两条腿走下来,于我而言,实是我目前为止,人生中攀登过的最难的山峰。

下山之后一个星期,腿完全废了。楼梯都不敢上下,上下一个台阶,带给你的是痛彻心扉的那种痛。不过,痛并快乐着。

后将登山照片整理成册,放在QQ空间中,取名华山留念。尤其自己在溪流小憩的照片,尤为喜欢,背后青山魏巍,脚下溪流潺潺,颇有“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的感觉。于是将其设为自己社交头像,沿用至今。

岁月如梭,转眼七年过去。那年登山就是4月10号左右,恰好在这个时候。当年一同登山的同事,如今各自天涯,多年未见。如今也只能在深夜,回忆往事的时候,怀念一下当年一起放浪形骸的岁月……

你们,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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