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间采光很好,您看看卧室,正好靠北边,和后面的楼间距也足够大,冬暖夏凉。这是我朋友当时托我找个好卖家,我和你关系好,才有意想把这房子租给你”青宇看着眼前的刘鹏,那堆起来谄媚的笑,实在是让人厌恶。但碍于自己今天必须要找到房子,不然躺在马路中间可有点不雅观了,他打断刘鹏的喋喋不休“好了好了,辛苦你帮我找了这么好的房子,我看还可以,要不就这了吧。”一单生意又到手了,刘鹏自然很兴奋“那好,咱们还是老规矩,押一付一,下午你把东西收拾收拾,我给你钥匙。”
戚青宇在Y城的一家出版社工作,目前还处于实习阶段,就是帮着主编做一些零碎的小事,类似于打杂,心有不甘却也得好好做。毕竟能来到Y城工作,在他们家乡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事啊。近期青宇又找了个抢手的活,替别人写文章,一次一千块。但是这是情况好的时候,想要收益高,自然文章质量要过关才行。所以熬夜到两三点也是常有的事情。
这一天,凌晨三点半。青宇完成了近期的一篇文章,正准备睡下的时候。听见屋里一声响,正暗自奇怪呢,看着电脑屏幕闪了一下。哦,原来电脑还没关。熬夜熬的神志不清楚了。起身下床去关电脑,吧唧吧唧的拖鞋声音在空空的房间显得格外刺耳。
嗯?原来刚才那声音是天气预报弹出的消息啊。
青宇本来打算直接关上消息关上电脑,却一瞥见这一行字“Y城空气能见度低”,好像是听同事说,最近似是从C城刮来一阵妖风,把C城的雾带到了这里。
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女人可以戴口罩,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好总是带着口罩啊。再者说了,长这么大了,都已经安然度过了什么苏丹红地沟油等等这些时期,区区一点雾气而已。
睡吧睡吧,再不睡赶上这天亮了,就又俩熊猫眼上班了。
天空渐渐露出了一丝鱼肚白,迷蒙之间也只是驱散了黑夜,层层的雾气被风吹动着,不停地在上空游走着,逐渐笼罩了整座城市。
“我去...我这是在天上?”被闹钟惊醒的眼还未完全睁开,拉开窗帘却被眼睛的景象惊醒了。腾云驾雾般的感觉,只觉得犹如在天宫,需要俯身拨开层层云雾去看一看人间的美景。正这样想着,青宇才想起还有半小时就上班了,抓紧飞速进行着洗涮。
电梯间和几位同事聊着今天这天气,许多人都有着和青宇一样的感觉,有意思啊,一睁眼进天宫了,诸位都变成了众仙家。
主编也成了玉皇大帝了,这样想着去工作好似就没有那么无聊了。
一天下来,青宇觉得自己的嗓子就像是被人吐了东西在里面,又转而被卡住不让吐出来的感觉,也不知道怎么了,喝多少水还是特别不舒服。大概是感冒了,还是回去吃片阿莫西林吧。
钥匙钻进了属于他的孔眼,正欲转动着打开门,却不由得感觉心口一阵难受。两腿也突然发软,快要支撑不住身体跌到地上了。
“你没事吧?”一双手扶住了身体,站定后感觉又有了力气,也没了之前的感觉。青宇回过头看到一位老人,脸上已然明显看得出岁月在脸上留下的皱纹,但头发三七分梳的分外精神,使人不禁猜测这男人究竟多大年纪。
“没事没事,可能刚才没站稳,谢谢您了。”青宇说完,已经打开了门,见这人没有要离开的感觉,便只能开口问道“多亏您刚才扶住了我,要不进来喝杯茶休息一下吧”。没料想他竟没推脱就答应了。
老人倒也不客气,进来后环顾了一圈,“这房子风水不错,看来他也的确是选中了你”虽然老人似乎是低声在自言自语,但青宇还是听得很清楚。“您说什么?”略带好奇的问了一声,老人却像听不见似的,在一副油画前面停下步伐。
青宇这才注意到这幅油画,远方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的海岸,夜色深了,街灯并不是很多。天空上似是雾气蒙蒙般,从对面的海岸飘了过来。虽是个小镇,但是整个城市就如同仙境一般,如若没有灯光的照耀,怕是什么也看不见。
嗯,想来也不知是不是之前的住客留下的,大概是留给下一个房客的礼物,那也就谢谢他吧。青宇在心中暗自想到。
老人在油画前驻足了很久,青宇见喊了两声也都没有听到,便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呆着,反正家中最值钱的也就是自己的笔记本了。差不多十分钟左右,老人敲开了门,半个身子叹了进来“小伙子,谢谢你了,我就先走了。”
青宇将老人送出屋外,也没想明白为何要对自己说谢谢。罢了,无关紧要的人,还是多想想怎么多挣钱才好。
第二天,青宇吃罢感冒药,正准备去上班。外面的天气依然如同腾云驾雾般的感觉,一打开门,刺鼻的味道犹如针扎般直扎的人想打喷嚏,浑身也觉得像是招了虱子般瘙痒难忍。
感到甚是不解,却又对此毫无头绪。退回家想翻个口罩带着,从屋里出来也不知怎么突然想去看看昨天发现的那幅油画。
“这…”青宇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人捅了一拳般,闷的透不过气。油画上乍一看和昨日差不多,但是那一团雾气不见了,光秃秃的天上什么也没有。
青宇在工作时也一直回想那幅油画,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自己眼睛花了么?可是不可能啊,当时和那个老人一起看了挺久的油画,绝不可能记错的。可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啊,这也不符合常理啊。也无奈没有人可以诉说,青宇只能写在自己的小说中,就如同倾诉给某人听一样。
刷微博,头条竟是“Y城空气污染指数已快爆表,众多居民纷纷搬离城市”,怪不得最近编辑部几个实习生也离职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可是明明之前还都好好的。想着想着,青宇不禁又想到了油画,似乎这两者之间有一种联系。
青宇回到房间又看到了那幅油画,和刚刚所看又有些不同了,各家各户的灯全部都灭了,天也没那么黑暗了。难道说画中景象来到了现实中么?
想出去透口气,都再也没有了以往能去的地方,这雾气导致每个人出门似乎都要带着防毒面具了。正焦躁着,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打开还是之前的那位老人家,青宇满腹疑惑正要找人去说话,正好来了人。
老人还是一如前几日所见,三七分的头发分外精神。老人一脚跨进门说“想必你也知道最近Y城天气坏到了一定的地步”,青宇点了点头,“没错,所以一直想找您,总觉得和这幅画似是有所关联的”,只见话未结束时,老人便来到油画前,将之取下。
“等到画中景象和现实中调换之时,也便是我们来夺取此城市之时了。”老人眼神坚定的突出这番话,令青宇听得有点糊涂。
一盏烛光熄灭的时间,青宇已经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原来Y城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别有居心的人所盯上,想吞掉这座城市以便于自己日后的计划,但是却无奈一直找不到突破口使得人们离开这座城市。
偶然机会这人暗中差人得到老者的”帮助“,在他笔下画出的东西,只要拥有此画者心中所想什么,便能使得图画和心中所想的趋同。也就是说,幻想了一座毒城,和现实中的城市进行转换,久而久之Y城自然就会变成一座空城。
”其实啊,正是因为本身这座城市伴随着高速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工业,现代化的产品的诞生,对于大自然所赐予的一切都肆无忌惮的夺取着,你看,到现在连大自然都救不了你们,所以啊,这本是你们都自作自受的。你也不要做无用功,没人会相信你的话的,还不如在我手下帮助我,沦为我族人。“
青宇越觉得这人的恐怖,他想去阻拦,可是自己什么都没有,说的话想必也无人相信,再者说了,自己在这座城市也并无多大的出头之日,跟着他想必也不是坏事。
老人看着又一个沦为自己奴隶的人,暗自开心着。却没有注意到青宇发红的双眼,似是隐藏着微笑。
他以为自己是赢家,却只能是以为,终究是无法实现。
一年后,地球上所有的城市都沦为一片混沌的雾城。原本Y城的那幅油画被一个青年人端着,里面是一个更明亮干净的世界,好像是十年前的Y城。少年的脸在雾气中变得越来越模糊,可是依稀能看清,似乎就是那个少年——青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