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
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提了一壶酒,我踉踉跄跄地走出了门。月光照在街上,好像有一层轻纱拢在我周围,像极了那日杨贵妃在殿前的一舞云袖。好多年了啊,故乡,你可还好?当初鲜衣怒马的少年,如今和浪子一般,徘徊于各地。离乡时的满腔热血早已化作一篇篇诗文,散在时间的流里,等待着后人予以评说。
又是春天了,我有些醉意,朦朦胧胧中远处有一曲渺茫的笛声传来,随着春风,伴着月色,夹杂着世人的爱恨离合,我陶醉极了,那感觉就像故乡里悠扬而熟悉的声音,氤氲着,芳香着。洛城,洛阳,承载了千年的文化却承载不了一个游人孤寂的心。怀念往昔,也曾“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也曾“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也曾“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也曾“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但现在却只想着那一汪荆门之水,让它洗去这半生的漂泊与孤寂。
这一场功名的旅程我想已经到了终点,我看尽了人世浮华、世态炎凉,也感受到了人间冷暖,生死轮回,可最放不下的,还是曾经轻狂时的自己,不知后世那个“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少年心情是否与我相同。
又吻了一口那壶杜康,醇香、浓厚。“来!娘娘,请为下官研墨,高力士,把下官的鞋脱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呼喊着,叫嚷着,两行热泪从我眼角滑下,伴着这笛声,散在春风里。伴着这热泪的不是哭声,而是我的开怀大笑。也许,我真的是个仙人,属于那个云烟缥缈的天姥山,也许我现在只是吃着安期公的枣酒睡熟了,也许我现在正在梦里,也许我醒来时正穿着那个叫谢灵运的鞋子遨游在云海之间。
笛声依旧清远,悠长,我闭了眼,脑海中浮现的是我这半生穿过的山河大海,遇见的觥筹交错。突然,他们像晨雾似的消散了,散了之后我抬眼望去,雾后显现的分明是我来时的那个村庄,我摸索着,踟蹰着,向着那个地方慢慢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