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南方被大水淹了,这阵北京那边也是阴雨不断。传说中的大暴雨马上就要蔓延到东北了。
天空好像积蓄着雨水,时刻隐忍着一样。天是阴的,昨夜的大雨没有倾注,像是积攒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今天,却是有人离别的日子。韩国,首尔。一去三年。
首尔,多么浪漫的名字。
12小时的准备奔波,从沈阳机场登机不到两个小时的机程,一小时的时差。
无法跨越的三年。不是一次浪漫的旅行啊。
这个人是我妈的知己,也是我爱的长辈和朋友。白姨。
这么多年以来,我白姨家就是我妈的第二个家。我白姨,就是我根本不分亲疏的亲人。
对于我妈来说,是十余年的朝夕相处,形影不离。
我说的朝夕,真的是每天的一朝,一夕。甚至比在家呆的时间还要多。
太熟悉,太了解。不管是在心灵上,还是具体生活事务上都有相当程度的依赖。对彼此家的事都是一样的上心。
我白姨个子不高,大我妈八岁。坚强,勤劳,也真的质朴可爱有爱心。有闯劲,和冒险心。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是吃过很多很多苦,受过很多累,承担过很多生活的重压之后。依然坚强乐观,有不服输不服老的劲头,不泯信心童心和一颗赤诚之心的真心。
她没有很多文化,不懂得很多大道理。可是,在生活本身的这个大课堂,大熔炉中,她永远都是我的榜样和老师。
我在心里,早已深深的敬佩和爱着…
我说你这下学会韩语回来教我,她支出两颗大白牙,说我可不行啊,我笨可学不会…
相对来讲,我妈一直扮演比较“精明”,出主意的角色。帮她记得很多事情。而我白姨,对我家的恩情更多,我总觉得。我妈身体不好,或者出远门的时候,家里家外都是白姨照料着。帮着干活还有零七碎八的事。白姨也做事利落。两个人在某种程度上的互补。我甚至有时候一样的喜欢。
人生能得一如此知己,足已。有多少人,穷其一生,都不会有这样一个真心的朋友。
真的有很多东西,是钱不能交换的。
对于我家跳跳来说,我白姨家更是它第二个家。跳跳,是我们共同的跳跳。喂跳跳,抱跳跳,给跳跳洗澡,半夜给跳跳开门,和跳跳说话,看跳跳和小伙伴在一起玩,跳跳丢了开车去找。跳跳病了,开车去医院治。跳跳被别的狗欺负了,就气得拿石头要找那狗算账……
那种心疼,那种爱怜,也是互相的陪伴和慰藉。就是搂着跳跳乖就会感到安心的那种。
同样的深沉,谁让我们跳跳如此可爱,哈哈…
对于我来说,这一切也早已经很习惯了。妈妈和爸爸,妈妈和白姨。就是那种两个人在一起给我依靠的感觉。就是一种让人安定的磁场。我总是贪心的,贪心到觉得少了一个人,我就会少了一份力量。
每次上街,都是我们四个的最佳搭档。我,我妈,我白姨,和我跳跳。白姨是司机,我是“副驾驶”,我妈坐在后面,跳跳蹲在脚下,或者跳下车跑着撒欢…
我一回家就睡懒觉,醒来不久就要吃中午饭了,“宝贝,起来没,一会上你白姨家吃…”比如麻辣烫,冷面,茶叶蛋等等。
我白姨对我,也是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也早已习惯这种照顾。给我拿瓶水呗,还有随便吃东西。随便说话,开玩笑。我们仨,我们仨~我们仨的幽默让人自在轻松。
以前冬天的时候,我高中放假一回来,就带回来一堆衣服,尤其是冬季校服,很厚。有很多都是我白姨给我手洗的…
构建我小屋时,地上的鞋架还是白姨为我量尺寸自己做的呢。
还有在学校,我妈给我发给我淘的便宜衣服的照片,总是会加上一句这是你白姨给你买的啊。我也并无太多感觉,好像就是没什么一样。
白姨很节俭,可是也给我买过不少东西。就像我妈,一位母亲一样,好像钱在自己和孩子的手中都是不对等的,对孩子总是提供好的,总是会舍得,孩子花多一点就是没问题的。
总是默默承担很多,给人一种永远安稳平和的错觉…
就像我从小到大,既没缺过爱,也没缺过钱。
她更是对她的儿子操心不少,倾尽所有。复读,美术艺术生一直都开销很大。26岁,今年刚毕业。刘凯哥的画画得很好,很厉害。包括这次出国都是希望不管咋的,在那边能多挣来钱就好。为儿子的未来更好的铺路。
自己身体还好,在家里本来就是劳动的好手,只是腿有点伤病。不出大意外应该没什么。不过是在饭店刷盘子刷碗等活,这样的活应该不在话下吧。
只是背井离乡,还是有很多忐忑不安,很多离别的不舍和眼泪吧…我从没见过我白姨哭,真的。总是会觉得她只有乐观,或者强势的一面。遇到什么事,都能凭力气解决。并且相信自己的力气。可是今天上午在她家的时候,却发现她哭了,就像是孩子一样。在面对一些不确定的东西的时候,也会难过,也会不舍。可是,用三年闯荡换回的很多的钱,为孩子,还是值当的吧。
我们在一起买什么东西也是,我不仅要问我妈,也要参考白姨的意见。生活的方方面面的商量,闲谈也好,我也习惯了这种模式。
比如白姨剪了个头,也问我瞅瞅,咋样啊。其实真不咋的,没感觉多年轻。只是人的精气神上来了,就都有了吧。
我写的一些“谈爱,将情怀”的文章。除了我妈,我老姨,我大姨这些非常亲近的亲人之外,我白姨也是打赏中一个。她不会说什么具体表扬的话,只是觉得我写的好,就打赏。
她总是对我说,要好好的,以后挣好多钱…
好像很容易登上人生巅峰一样。只是一种希望而已吧,对儿女的希望就是最重要的动力啊。
她总说我刘凯哥没出息,不上进。在家里也是脾气暴躁的人,对家人给人感觉也不太温柔。
今天中午到他家,他给我看她手机桌面的照片。问我,看我儿子这张咋样,帅不。说是我妈给她设置的。眼里都是骄傲和欣喜。
这种深沉欣喜的爱意一直都在。
总之她对我,就是那种关心和需要在点点滴滴中布满生活的样子。是长辈,是朋友,也是支撑。无形之中。
我,只要他们在我身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并且,长大这件事好像一直都遥遥无期。因为我的依赖心理。
始终被保护起来。好像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真正与这个世界打过照面。
安定却又恐慌。
我总要独自一人长大的。我想。
白姨的离开,虽然不能对我的生活造成什么巨大的改变。但是,这种抽离感是会一直存在的。
三年,三年更发生什么,能改变什么。
三年是一整个初中,一整个高中…
三年后,我大学毕业。从象牙塔中走出来,成为社会人。
从20岁变到23岁。
刘凯哥也从26岁变到29岁。
三年,也许在人生中不算什么。只是,电影中黑幕之后的一句简短的说明。然后说一声,好久不见。
和多少亲人朋友再见面都会忍不住感慨,哎呦,这都多少年没见了哈…
可是日子啊,可不就是在这一天天,一年年中过去了。
一个短暂的,有期限的离别。人为决定的离别。
这是在手机上写的,很间断。
写到这的时候,我刚刚回家做好饭,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撞到门外的铁盖上滴答响。哎,多希望现在是晴天。外面晴晴的,晒晒的,然后和以往一样。
我啊,还是什么都不会。看吧,连做菜都不会。
还任性的要死,自己不给自己准备吃的,依靠别人,还总是挑这挑那,这不吃那不吃的…
连吃个饭都让人操心。爱我的人,他们,都会关心我的身体。是不是胖了,怎么又瘦了
妈妈和刘凯哥去送白姨了。
下午刘凯哥才从吉林回家,原先预订要坐的火车可能因为雨水的原因停运,反正事情一大堆。最后在忙乱中决定到吉林去做动车到沈阳。
走的时候也很忙乱,跳跳急得直转圈,白姨也是各种着急,又开始埋怨起他儿子回来的晚了。白姨换好了衣服,要我抱抱跳跳。白姨总是觉得它可怜。我说它颜值这么高,长得又可爱,大家都这么喜欢它,它要可怜,那别人家爹不疼娘不爱的狗还不得可怜死啊。
也许,我无法理解白姨对跳跳的爱。因为,在她心中,跳跳就是一个知冷知热的乖宝宝。而不只是一条狗。它应该得到和人一样的东西,快乐,爱,包括尊严。
爸爸出车去得远,不能马上赶回来送。他们就做别的车走了。原先的计划被打乱了,走的仓促,也没有什么告别。仿佛还只是暂时出去一趟,不久就会回来一样。
打开车门,跳跳一下子蹦了上去。又被抱了下来。四奶撑着伞,我俩就这样目送着他们离开。
摆手,然后我走出门外说:跳跳,回家吧。
跳跳有多少天没回家了。
跳跳的生命只有十年。
我也觉得它好可怜,因为直到现在它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三年,很近又很远。
三年的事谁也说不准。
三年后跳跳还认不认识白姨。
三年后,我还会不会清晰得记得这个容易使人多愁善感的下午。记不记得所谓的离别。
三年,可以完成一个约定。
三年,白姨会挣得很多钱。
三年,可以换取很多东西。
三年,还都会在。
三年,都在成长。
白姨昨天还说,等她有了钱,就给我八万块的押金去韩国随便旅游。
忽然,很期待三年后。期待着重逢…
期待着她回来教我韩语啊!!
这并不是失去什么
人这一生,要经历过多少次离别
包括和最亲近的人的离别,长期的离别,不确定无意识的离别,甚至是生离死别
可是我就是这么的脆弱,因为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离别。我以为亲爱的人都会在身边。至少想见的时候,就可以回去的
白姨的姐姐,侄女们在吉林那边也给她兑换了不少韩币,也带回来不少人民币。出门在外,大家都担心呢。
白姨说到那边培训完,适应些就把钱邮过来,不然这么多钱也没什么用。
我想,这个世上,总有辛勤的付出劳动的人。他们的消息不灵通,也不知道海关到底是禁运什么的,所以很多东西动白买了不能带,到那边也是语言不通,可能汇款都要让别人帮助。体格和身体对她们来说就是价值就是本钱。
而我们的国家,只要是国家,到哪里都需要这样的人啊!耐力,生存的能力,心态…生活方式不同罢了,生活中的具体规则有些不同罢了。谁比谁高贵?
我就是个农村孩子。
可是我想,至少,当走到更大的地方的时候,当触及到更多领域的时候,我能够了解它们的规则。
我想成为这样的人啊。
想成为一个好女儿,好孩子啊。
钱是个好东西啊,钱能换取很多东西,能买来很多东西,能控制很多东西,能挽救很多东西,能提供很多捷径和便利。
可是我不希望,我长大之后,成为一个盲目为钱奔波的人。
想起了那句挺红的话: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负重前行。
只是希望有一天,我能把岁月静好,留给我爱的人。
难过也是因为妈妈,她会更难过。以后会负担的更多吧。可是也是因为我自己。
想到以后没有这种最佳组合,今天夏天还没有去过广场。黄河之旅没能成行,我陪伴她们的还是太少…
想到不能一进门就看到我妈白姨她们,在一起谈天说笑的温馨场景。
想到那个小屋以后会变得空落落。
想到跳跳以后没人那么罩着了。
想到我妈暂时失去了那么重要的人,那么那么习以为常的生活模式,场所…
想到每天八点半之后,妈妈不是从白姨家回来了。
我总觉得心里面有种空落落的,物体坍塌的感觉。
在某种程度上,有点像失去家一样的不安心。
说谢谢是我的习惯。被帮助,甚至被喜欢都觉得是一种奢侈。对白姨,我也说过很多谢谢。也开过玩笑,大恩不言谢。
可是很多感谢,仍在心里说了。
谢谢你,爱我。
——END
2016/7/21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