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的才华就是写作的才华(跟大咖学写作系列18—毕飞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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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都知道阅读与写作是紧密不可分割的。任何一位作家在谈到自己的写作秘诀时,首先都会谈到的四个字就是:多读,多写!没有任何一位作家,敢这样宣称:我从来不喜欢读书,只靠一支笔就能写出精妙绝伦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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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当代作家、南京大学教授、江苏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作品被翻译成多国文字的毕飞宇教授在其讲座系列《小说课》当中告诉我们:阅读的数量重要,但是阅读的能力更重要。阅读的能力越强,写作的能力就越强。阅读是需要才华的,阅读的才华就是写作的才华。人家的小说好在哪里你都看不出来,你自己反而能把小说写好,这个是说不通的。阅读为什么重要?它可以帮助你建立起“好小说”的标准。什么叫学习写作?说到底,就是学习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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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下面听听毕教授是如何带领我们重新阅读我们熟知的那本《红楼梦》吧:《红楼梦》的恢弘,壮阔与深邃几乎抵达了小说的极致。就小说的容量而言,它真的没法再大了。它是从大荒山无稽崖开始写起的。但是它真正描写“世相”的开篇应当从第六回《贾宝玉初试云雨情刘姥姥一进荣国府》算起。相对于《红楼梦》的结构而言,刘姥姥这个人是关键,她老人家是一把钥匙——要知道什么是“荣国府”,没有刘姥姥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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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官符”上说: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这句话写足了贾府的尊贵豪富。可是,对于小说而言,这句话是句空话,毫无用处。曹雪芹作为小说的责任在于,他把“白玉为堂金作马”的解释权悄悄教给了“贱人”刘姥姥。刘姥姥是谁?一个“只靠两亩薄田”度日的寡妇。她在荣国府的门前看见了什么呢?是石狮子,还有簇簇轿马,也就是好几辆兰博基尼和马萨拉蒂——这是何等的咄咄逼人的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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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挺胸叠肚”的几个门卫戏耍了一番之后,她绕道后街口找到了“周大娘”,但刘姥姥要见的人当然不是“周嫂子”,而是王熙凤。在这里,曹雪芹展现了一个杰出的小说家的小说能力,他安排另一个人出场了,那就是平儿。见到平儿的刘姥姥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咂嘴念佛”。其实呢,平儿也就是个有些体面的丫头,是刘姥姥的老于世故帮了她的忙,要不然,倒头便拜是断乎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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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凤姐才出场。曹雪芹是这么写的,“凤姐也不接茶,也不抬头,只管拨弄手炉里的灰”。这18个字是金子一般的,很有派头,很有个性。她描绘的是凤姐,却也是刘姥姥,这里头有身份与身份之间的千山万水,写足了刘姥姥的卑贱、王熙凤的地位。第六回是这样终结的:“刘姥姥感谢不尽,仍从后门出去了。”——你看看,好作家都是这么干活的,他的记忆永远都是那么清晰,从来不会遗忘这个“后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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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刘姥姥并没有见着贾母,那是不可能的。她“一进荣国府”就象走机关,紧紧见到了“也不接茶,也不抬头”的凤姐,其实呢,凤姐也不过就是荣国府的办公室主任,一个额中层干部,想想吧,凤姐的背后还有王夫人,王夫人的背后还有贾母,贾母的背后还有贾政,贾政的背后还有整个四大家族,通过刘姥姥,我们看到了一个何等深邃的小说幅度与小说纵深。——什么叫侯门深似海?——什么叫白玉为堂金作马?是刘姥姥的举动然让这一切落到了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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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自小也把这本家喻户晓的名著读上了几遍,但是看到毕教授的解析,顿时有醍醐灌顶的感觉。阅读的能力是需要去用心雕琢,而不能只靠数量的。再来看看毕教授带我们重新阅读的《水浒传》里的林冲吧。我们先来看看小说里头是如何描写林冲关门的:入得庙门,(林冲)再把门掩上,旁边有一块大石头,掇将过来,靠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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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小看了这一靠,这一靠,小说精彩了。一块大石头突然将小说引向了高潮,为什么?因为陆虞候、富安是不可以和林冲见面的。如果见了,他们就不会说那样的话,林冲就不可能了解到真相。小说就会顿时失去它的张力和爆发力。是什么阻挡他们见面的呢?毫无疑问,是门。门为什么打不开的呢?门后有一块石头?门后面为什么会有一块大石头呢?是因为有风。现在,这块大石头不再是石头,它是麦克风,它向林冲现场直播了陆虞候、富安的惊天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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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中林冲杀了陆虞候、富安、差拨后,并没有立马描写林冲的行走动态,安排林冲去寻找革命队伍。施耐庵是这样描写的——(林冲)将尖刀插了,将三个人的头发结做一处,提入庙里来,都摆在山神面前供桌上,再传了白布衫,系了胳膊,把毡笠子带上,将葫芦里的冷酒吃尽了。被与葫芦都丢了不要,提了抢,便出庙门东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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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冲为什么要向东走?道理很简单,草料场在城东。如果向西走,等于进城,等于自投罗网。这句话反过来告诉我们一件事,林冲这个人太“可怕”了,简直就是“变态”。虽然处在激情当中,一连杀了三个人,但他的内心一点都没有慌乱,按部就班的。先用仇人的脑袋做了祭品,再换衣服,再把酒葫芦扔了,在扔掉葫芦之前,甚至还没有遗忘那点参与的冷酒。这段描写就真正刻画出了了林冲“算得到,熬得住,把得牢,做得彻!” 的性格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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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耐庵的《水浒传》写的好,但是在毕教授的解读下,才更加体会地出书中的妙处与作者独具匠心的安排。一本又一本读过的小说,在熟谙写作技巧的毕教授的一遍又一遍的摩挲,拆解下,竟然一次又一次地读出了埋伏在冰山下那看不见的,但也是最重要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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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想起了上学时最令人头疼的“阅读理解”的题目,在语文考试中,这一部分的分数值相当的高,几乎仅次于作文。现在看来,还是很有必要的。阅读能力并不是简单阅读数量的积累,也需要不断的学习,用心去雕琢才能掌握。而学习阅读的方法,提高阅读的能力,才能真正让一个写作者去学会如何在自己的作品中思考和表达,真正的提升自己的写作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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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让我们一起行动起来,不要仅仅规划一张“必读书单”,而是真正地去用心体会去雕琢一本经典作品,并将它吸收到自己的血液中,用这沸腾的血液去书写自己崭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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