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判决书是二零零六年六月份某天的上午拿到的,我第一时间给家里打了电话,好让家人知道,这一场拖了一年半的离婚事件终于结束了。
那时候家里还是座机,母亲接的电话。她只是简单地噢了一声,语气里有明显的冷漠,似乎回应给她没有丝毫关联的事情。
这不是母亲的风格,一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果然,当我问起父亲时,母亲说,正打吊瓶,感冒了,发烧,浑身疼。说话间,听筒里传来父亲的呻吟声,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升起。我赶忙说了声,我马上回来,就挂了电话。
父亲躺在里间的炕上,身上盖着两个被子,还说冷,说头疼浑身疼。他的脸是红色的,就像刚在太阳下暴晒过一样。我伸手摸他的额头,烫的厉害。母亲说,邻村诊所的大夫给打的柴胡。
我打电话让朋友帮我叫个出租车到村子,然后拔掉父亲手上的针头,让母亲准备了去医院要拿的东西。
二十分钟后,朋友的朋友开车在我家门口等着。
到了医院,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医生细致检查后,确诊是出血热。
经过一天一夜的观察治疗,父亲的主治医生把我叫到一边说,父亲的身体状况很不乐观,一个月前,离我们村不远的一个村子也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出血热走的。
医生说,县医院已经没有办法了,要不回家。要不就是去市医院,那儿有血液透析设备,不过也是延缓几天的生命。
后来在市医院的,都和县医院大夫说的一样,父亲延缓了五天的生命,最终在救护车送回家的路上离开人世。
父亲临终的时候。已经喝不进水吃不进东西。闭着眼睛呻吟着,大夫说,病毒已经侵蚀到肾脏和脾胃。父亲之前一直的疼痛似乎在他的模糊意识中正在远去。
他只是无意识地呻吟。我叫他,他睁开眼睛,就像被我打扰了睡眠一样的突然。我问,爸,你哪儿疼。他说,不疼,好着呢。
后来,他叫哥哥到跟前来,示意哥哥俯下身子。父亲从被子里伸出双臂,轻轻抱了抱哥哥。然后,有握着我的手,说,你的事,爸再也不说你了。
父亲去世后不久,亲戚们流传着这样的说法,父亲是被我气死的,包括母亲,也流露出几次这样的意思。
我无言以对。现在,我明白了我闹离婚时父亲那会儿的心情了。
父亲是在十年前的六月份去世的。昨晚,女儿跟我说,明天是父亲节。我说,那又怎样。她说,你可以写文章缅怀我舅爷呀。我说,哦哦,这个可以有。
于是,写了上面不怎么走心的文字,不过,全程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