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炎热的午后,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山去,大地上的滚烫使空气中的热度叫人透不过气。
庄稼也已经收割地差不多了,稻场上的稻子在余晖下闪烁着光芒,一眼看去有着多多少少的农民正在忙着把稻子往袋子里装,这么做是以防稻子在黑夜与黎明这段时间沾上露水。
父亲带着他的俩个儿女正在没有树阴的稻场上忙活着,男孩还没上学,姐姐只比他大四岁。他俩蓬头垢面,一人挣着袋子的一边,父亲接着用铲子把地上堆成堆的稻子往袋子里装。
汗水浸湿了灰尘,变成黑色的一抹,滞留在脸上;闷热的天空把额头烤得发烫,小男孩多么希望黑夜的到来,或者可以咬一口沁心的冰棒啊!
可是他知道对于农民家的孩子来说是没有闲钱来给你买冰棒的,但他仍怀着希望。
太阳落下山了,天边通红一片。小男孩和姐姐挣着最后一个袋子。
忽然间,父亲停下了手里的活,从怀中拿出点钱攥在手里,至于是多少钱多年后他已不记得。未了,父亲又从手中拿出一块钱硬币,“你们买冰棒吃。”父亲把钱递给了姐姐,姐姐又递给了弟弟,姐姐说:“你去买。”
弟弟看上去很高兴,一块钱可以买两支冰棒,一人一支……
姐姐站在路口上,看着他往南边的小店走去,这个路程来回只要十几分钟就成了,但对姐姐来说十几分钟是很漫长的。他可以想象到姐姐拿到冰棒时的样子,一定是笑开了花并且会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因为他已不记得姐姐上一次吃冰棒的时间了。
小男孩左手攥着一块钱,快活地走在大路的左边,他沿着小渠旁已让人用脚步走出来的小路飞舞着,并时不时地小手会打在长高了的小草上,这时他会用姆指和食指把小草的头给拔去,然后再丢在小渠中。反复这样,他不小心把攥着的一块钱连着草头一块丢入了小渠。他停住脚步!站在那里!脸色变了!笑容更是消失了!他担心!他害怕!他担心一块钱再也找不回来,他害怕一块钱再也找不回来!如果真的找不回来他会难过死的,他能够想到姐姐失落的表情,他情愿自己吃不到也要让姐姐吃到。
小男孩把鞋子脱了,卷起了裤腿,手扶着小渠边,左腿支撑着整个身体,然后右腿往小渠里趟。他已经感受到冰凉的希泥正漫过脚面,接着他左脚也跟着下去了。水本不深可是加上希泥就深了,他的裤角已经湿了一些。
一定要找回来,老天爷帮帮忙吧!
小男孩用双手在水底摸索着,可就是摸不到这一块钱,他想可能落到中间了吧!真是心急如焚。突然他手碰到了,他确定那就是丢了的一块钱,可是并没有抓住,只是小指打到了一下。这回把一块钱打得更远了,他都快要哭了,并且在心中恨着自己。
他开始向小渠中间摸索着,但是衣服快湿了,他害怕回家后,妈妈的责怪。小男孩爬上岸,洗了洗满是污泥的手脚,他知道这一块钱是再也找不回来。
他向家的方向望着,但他不敢原路返回,因为来的时候,村庄的人都注意到了他,如果空着手回去,别人就会问,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更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
现在的他是多么难过,一种心碎加上懊悔的悲伤。他回去时绕的远路,四周全是田野,没有树木遮挡,小男孩能够看到姐姐在路口的身影。等他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姐姐问:“你怎么从那边回来的,冰棒呢?”
姐姐看到手中没有冰棒,一定会问。
弟弟说:“丢了。”
姐姐不相信,“一定是你把两个都吃了,不然不会从那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