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团火,
但路过的人只看到烟。
但是总有一个人,
总有那么一个人能看到这团火
然后走过来,陪我一起。
我在人群中,看到的他的火,然后快步走过去。
生怕慢一点他就会被淹灭在岁月的尘埃里。
我带着我的热情,我的冷漠,我的狂暴,我的温和,
以及对爱情毫无理由的相信,走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结结巴巴地对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从你叫什么名字开始,后来,有了一切。
——《梵高传:写给提奥的信》(注:提奥为梵高最爱的弟弟)
《蒋勋破解梵高之美》与蒋勋先生有声书《拥抱梵高》我是一起阅读的。在此之前,我了解的仅仅是艺术形式上的梵高,只知道这个艺术疯子,完成了《向日葵》、《星空》、《麦田》等脍炙人口的传世之作,怀才不遇,贫病交加而死,对他的人生只是惋惜,对于他浓烈色彩的作品仅仅是欣赏。但,当我走近这个包含深情、虔诚、苦难又孤独的灵魂后,竟热泪盈眶,掩卷难以卒读。梵高,拥有丰富而纯粹的心灵,其生命的实质远远高于艺术上的成就,他以另一种形式让人崇敬。
《自画像》
梵高生于19世纪欧洲荷兰,其祖父、父亲均是牧师,喀尔文教派的信仰如血液一般根植于他的生命之中,并在他身体里川流不息的奔腾。生命中的狂热不是艺术,而是受苦与救赎的信仰。少年时曾进入欧洲最大的艺术经纪公司,几年后成为一名收入不菲的艺术经纪人。经纪人的经历开拓了他的艺术鉴赏能力,接触到了不同国度的流派画作,特别是受到了以莫奈、雷诺阿正为代表的印象派的冲击。但他始终认为,去做一名牧师才是他生命的归宿,繁华和喧嚣都无法干挠他内心的笃定,受苦与救赎才是他人生的向往。
1878年,梵高神学院考试失败,没能成为真正的牧师。他自愿去了比利时靠法国边界蒙斯附近的一个挖掘煤炭的贫苦社会,一个所有教会牧师都不去的地方做见习牧师。在那里,他看到了人间最惨绝人寰的景象,赤贫的煤矿工人,郁闷黑暗高热的环境,冒着随时被活埋和压伤的危险,一天劳累的工作仍然换不来自己和家人的温饱。梵高身体力行,脱下雪白的领子,庄严的黑袍,放下圣经,拿上铁锹和矿工们一起在矿井里劳作,把自己的衣服、面包分给穷人,把教堂让出来做为矿难后的收留所,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穷人带来一点温暖和慰藉。正当他沉浸在布道者的狂热和执行中的时候,却成为整个教会的笑柄,因而被驱逐。教会需要的是穿着干净道袍,手捧圣经,博学有礼、身为社区知识份子典范的牧师,而不是苦行僧。
《吃马铃薯的人》
1880-1885年是梵高被教会驱逐后,正式进入绘画领域的第一个阶段,这段时间的主要作品以工人和农民为主题,画面色调阴暗、笔触苦涩,好像背负着太多忧愁与悲苦,沉甸甸的让人看不到任何救赎的希望。最出名的是《吃马铃薯的人》、《哭泣的老人》这两幅以矿工为题材的作品。但这一时期的作品并没有得到艺术界的认可,甚至被认为并不具备艺术天赋。在此期间,这名惊世骇俗的艺术家,他生命中唯一的一段恋爱史也如此惊世骇俗。他不顾家人的反对,不顾世俗的眼光,和一名有5个孩子的妓女西恩同居,并想要和她结婚。他真爱西恩吗?我们从梵高对西恩的画像中看到,这个被社会抛弃、被侮辱的人、韶华已逝的妇人,完全不能称之为美。那么他爱的是什么,我相信梵高如同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那耳咯索斯,爱上的是自己救赎的狂热。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已经怀着身孕还在街边接客的妇女,身边还有4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把他们带回了自己的家,给她们温暖的衣服和面包,给她们可以遮挡风雨的庇护所。梵高的救赎如此真实而执着,真实到使现实中的人害怕,让终其一生为教会服务的父亲和最爱他的弟弟都无法接受。只是这份救赎以西恩再次跑去街边接客画上了句号。
画作由灰暗转为明亮的阶段始于1886年,梵高去了巴黎,一个叫蒙马特的地方,在这里活跃着各种形态的艺术生命,印象派的画让让梵高精神上的悒郁悔暗一扫而空。塞尚、高更、秀接、毕沙罗、席涅克、杜鲁兹.特列克,这些活动于当时蒙马特区的画家,加上新自荷兰到巴黎的梵高,他们共同形成了一个新的美学趋势。当时这一群游离于主流价值之外的艺术家,穷困潦倒,被世俗视为疯子、无赖、悖德者,简直像街头游民一样。他们结束了前期印象派的唯美、乐观、主流意识,共同走向了更边缘也更深沉的人性领域,因此称为“后印象派”。这是梵高艺术生命最为亢奋的阶段,他的作品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宗教救赎的失败,他继而转向了艺术,采取用绘画的来救赎人性。这一期间代表画作如《蒙马特菜田》、《从蒙马特克里希看阿尔涅工厂》、《林下》、以及《唐基老爹肖像》、《铃鼓酒馆的老板娘》等都带着那个时代的振奋。
《隆河的星夜》
然而艺术注定伴随着孤独,梵高需要寻找一个更能挥霍他生活中的热情的地方,于是他来到了阿尔,一个法国南方偏远的小镇。这里有更广阔的麦田和星空,这里的静谥才能他安静的审视自己,回归纯粹,他的艺术激情也将这里挥洒到极致。如《星光夜间咖啡屋》、《隆河星光》、《靠岸的沙船》等。梵高在等待与他相会的高更这段时间更是绘制了多幅向日葵。向日葵像在阳光中燃烧自己的花朵,冶艳、顽强、热烈、剽悍,使人感受到旺盛而炽烈的生命力。就像梵高一生,努力追寻阳光,从郁暗的荷兰到纸醉金迷的巴黎,再一路南下到阳光明烈的阿尔,他渴望把他生命中的美好与朋友分享。
1888年12月,他画了《高更的椅子》,接着又画了《梵高的椅子》,这是曾经是两张期待梦想的椅子,但现在都有了专属的主人,椅子上有着主人不同的物件。梵高在长久巨大的寂寞中渴望温暖,渴望友情,然而现实又不是那么自以为是。他与高更,两个个性强烈而纯粹的创作者,各自坚持执着的生命形式,这两张椅子只是他们偶然误解的位置,偶尔一坐,转然又各奔东西。两人炽热的相聚,又终不愉快导致高更仓皇离开,梵高割耳的悲剧……梵高出现了精神的异常,他被送入了疗养院,也正是这时成为了他的创作高峰……他被囚禁在病房中,窗口是他唯一的救赎,无数个被病苦折磨而失眠的夜晚,他孤独的坐在窗前,以他精神病患者的视界,看到了别样的璀璨星空。梵高的《星空》像弥撒亚来到人间的大合唱,圣洁的星光照亮了人生的阴暗,完成一种对世人的救赎。
1890年梵高回到奥维,渡过了他生命的最后时光,虽然深受精神病的折磨,他又重新画了1878年那煤矿小镇的老工人,取名叫《在永恒的门口》,至死,他念念不忘的仍是对生命的救赎之爱。《麦田群鸦》是他死前最后的画作,虽然地面一贯是鲜亮的颜色,但是密密麻麻的点触却让人有种压抑滴透不过气的感觉,这时的天空依旧无望,画面中仿若有一条绿荫围成的大道,却在画面中越走越狭小,直至无路可循。这好似梵高曾经那样努力为信仰而奔波着,到头来却被人误解、耻笑、践踏,他生命中的朋友、亲人都不曾真正理解过他,他炽热的灵魂无处发泄,最后自杀在麦田。
《麦田群鸦》
无疯狂不成魔,疯狂像一种高热的火焰,使生命淬炼出绝对的纯度,以创作把生命带到华美的巅峰,在神经崩溃的边缘,他看到了世界上最美的事物,他看到了初春大片绽放的杏花,他看到了起伏的山峦与麦浪,他看到了夏夜天空星辰的流转,一个画家的心境会影响他题材笔触用色,从画作可看出画家的心灵状态,患上躁郁症的梵高,他在低落时写的画,色调都偏向沉郁,但,最伟大之处在于,在贫病失恋被出卖的绝境下,他依然有很多色彩亮丽的作品予人以生命力的精神境界……多么炽然、多情、孤独又纯粹的灵魂,如果时光可以流转,愿你曾被这个世界温柔的相待。
读者朋友们,也愿你在喧嚣时代,与伟大的灵魂在书中相遇,找回最纯粹的自我与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