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袭来,也一道带来了一片凉意与独属夜晚的寂静。
今晚,我又罕见地出门了。
画面转至两个小时以前。
独自站在窗前,打开窗纱,视线定格在远方。
底色是黑色,星星点点的霓虹光点缀其中,山顶那一排,绿油油的树木在灯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
喧嚣的广场上,似乎有摇滚乐传出。桥上每隔一定距离摆放着一个细长的路灯,水面被少得可怜的月光照射得波光粼粼,行人三三两两,络绎不绝,一片祥和之景。
冷风袭来,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伸手拢了拢衣襟,想要出门的想法像是忽然在心底丢下一个种子,随后生根,发芽,迅猛增长,一发不可收拾。
刚踏出门口,寒风夹杂着的冷意瞬间席卷全身,蔓延至心底的凉,让我瞬间想要缴械投降,返回至屋内。
最终,想要出门的念头完胜寒风带来的浸入骨髓的冷。
出了大门,右拐,几步后,张飞园映入眼帘,巨大的雕像悬空在一个巨大的石块上。雕像,赫赫然就是张飞正骑在马上奔赴战场的模样,气势磅礴,凛然正气直击人心深处。
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拍照,然后对着雕像,按下了确定。
“咦,那个姐姐在给我们拍照。”童腻的女声在这方寂静的空间猝不及防地响起。
听到声音,我瞬间抬起头,向声源处望去,两个小女孩并排站着,其中一个女孩黑曜石般的眼睛仿佛被昏黄的灯光笼罩了一层淡淡的迷雾,看不真切她的真实情绪。
“没拍你们,只是拍了那个雕像。”哭笑不得地解释道。
“你们,要来一张么?可以留纪念噢!”略带期望道。
“好呀。”两个小女孩异口同声道,语气中满是兴奋。
点开拍照,手机对着雕像的方向,对好焦距后,“来,比个手。”对着她俩的方向挥了挥手。
……
“OK,成了。”像是完成了一项伟大的工程,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走了,再见。”对着她俩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往下一个目的地走去。
“姐姐,再见。”
“姐姐,拜拜。”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嘹亮地响起,转身看去,她俩正对我挥手,一下又一下。
莫名地,我又想起了徐志摩的《再别康桥》里的“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最后挥了挥手算作结尾,然后转身,挤进汹涌的人海里。
每个人每天都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或擦肩而过,或邂逅,像是平面几何里线与线的位置关系,不是相交,便是平行。(当然,除了射影几何里平行线的交点在无穷远处)
绝大多数,都是匆匆而行的过客,他们会被尘封在记忆最久远的位置,随着时间的洗涤,缓缓从记忆中模糊,消散,直至了无踪迹。
若干年前的那个夜晚,我也曾站在那个巨大雕像旁,那一幕被相机定格的画面,也曾成为一个哥哥回忆里的一个片段。
就像力的相互作用力,别人成了我们前行路上的过客,我们也成为了别人前行路上的过客。
此刻的广场上人烟稀少,人们走的走,散的散,唯剩地上的瓜皮纸屑印证着他们来过的痕迹。
视线不自觉被左前方吸引,那儿传出的音乐婉转,悠扬,音箱不远处是一大群跳着广场舞的五六十岁年龄的人。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立刻浮现在脑海里。男伴带女伴翩翩起舞,舞姿轻盈优美,像是丛林深处不谙世事的精灵,沉浸在音乐的旋律与步伐的节奏中。
第一次,看见跳广场舞有男伴的。透过镜片,恍惚间,我似乎瞧见了男伴望着女伴温柔而深情的眼神,似来自亘古般遥远,永恒。
沿着河边的那条小道前行,微风似乎携带了一丝河水特有的味道迎面扑来,淡淡的咸,与涩融为一体。
月光映照得水面波光粼粼,像是黑暗深处被丢入了几颗明晃晃的钻石,璀璨而耀眼。
远远地,我看见了彩虹桥,一条条色彩不一的灯杆悬空搭接在桥两端的扶手处,富有艺术感的形体,不停地变换着色彩的灯杆,将彩虹桥笼罩在一片炫丽的色彩中,唯美而梦幻。
走着走着,我又进入了一条小巷,巷子里万籁俱寂,人极少。偶尔会出现一个老奶奶拉着小孙儿回家的场景,两道相依偎的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被拉得极长,给这寒凉冷清的氛围增添了一丝温暖的气息。
走过河滨大桥后,我又进入了农贸市场。
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视野范围所及处,各种小吃,烧烤,水果的小车、摊位,几乎要将唯一的窄道堵得水泄不通。
鼻尖充斥着满满的食物气息,摊位前热气缭绕,不断引诱着又饥又冷的行人前去一饱果腹。
我的目光不断地变换着角度,眼神中的执拗仿佛在控诉着周围的一切。
周围的摆设不再是半年前,甚至于一年前熟悉的模样了。我试图从这里面寻找到一丁点儿的熟悉感,哪怕只是一丁点儿,恐怕我也会满足。
不知道是记忆错乱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我确实没有从中寻找到一丝熟悉感。“岁月荏苒,时光无情呐。”刚出口的话语瞬间被微风掩盖。
淡淡的失望感像是青藤一样紧紧缠绕着我的心脏,勒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看了看略显黯淡的月色,我加快了回家的步伐,我想,我迫切地需要回家寻找熟悉感来慰藉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