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省亲一则#
2021年2月15日(初五)白天,我开车陪母亲和她的亲兄弟姐妹拜访她们的老舅妈(我外婆的嫂子),外婆的娘家人中和她同辈的就剩下这位舅奶奶在世,她们俩也已经多年未见了。
老舅奶奶住在离我们家算不近的地方,十多分钟车程。因靠近山里,所以这里有越来越多的乡亲搬到了离公路更近的地方去建房和生活。小村很美,山清水秀,像正在绽放的姑娘憧憬着外面美好的世界,也很安静,像一位老母亲默默地坐在家门口盼望着那些归途之子。
走进舅奶奶家,先见到舅奶奶的儿子(表舅舅),还见到了两位姨奶奶(我外婆的姐姐与妹妹)的儿子们(也是表舅舅)和他们的家人,长辈们倒是都一见如故,握手拍肩,让我为之感动。喝了杯茶后,我们都去到房间拜见老舅奶奶,她正值99岁高龄,身体日渐衰败,但记忆还好,坐在床上头依靠着床头,满头银发的她见到到访的晚辈们难掩喜悦,谈话中更是多次喜极而泣。
我似乎没有什么话可说,趁着长辈家长里短的空隙,我朝着门外有阳光的地方走去,从刚进村时突然安静下来的内心,开始起了波澜。对我来说,这种特定环境和拜访目的的感受,与到外婆家见到外婆、舅舅和舅妈们,还有表兄弟姐妹们的感受有着天壤之别,远亲的距离感便涌上心头前来报到了。
走着,想着,我就想起今年98岁高龄的外婆,除了初二那天外,在年前我陪我父亲已先去看望过她一次,我却对年前的那次见面印象深刻。外婆她身体还好,但记忆能力逐渐消褪,交谈时也记不清了我是她的哪个外孙。明媚的阳光照得她眼睛眯成一条线,看不见我告别时向她挥动的手,而我不敢再向她望去,她逐渐老去,我怕再看看就会泪目。那一刻,在我的印象里,她穿着金红色相间的棉衣裤,满头银发,长满皱纹的脸,站在舅舅家走廊里,朝着我们远去的方向,我真希望外婆能一直看到我哪怕只是身影。她就弱小的站在那儿,但却是我探寻母亲来处最近的距离,在我心里她矗立在那儿,光采依旧。
想着,走着,我看到了路边的坡上有一棵开满白花的果树,我料定是李花,因为在姨家已经被我妹教育了一顿,她告诉我这一段时间能开这样花的是李树,梨花开放还得过一阵子。我走近一看,满树枝都开满了洁白花瓣的花,黄色的花蕊,小朵小朵的簇拥在一起,也甚是好看,然后想起了诗人李白名字由来的那句诗“火烧杏林红霞落,李花怒放一树白”,觉得有趣。但即便再次看到李花,此刻回归外婆的故乡,我满脑子想见到的还是代表着家乡的梨花,那种代入感让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我想到外婆因为身体和年纪,无法去到她的家乡,不远的故乡已然距离遥远。她要是知道我们去她娘家拜访,应当是会咧开嘴笑的,美得像那些洁白得让人不得不思念的梨花。
被唤回到舅奶奶家吃饭,走进屋,我看众多亲戚围坐在大圆桌边在寒暄,大家都面带着微笑。因为我的到来,长辈们提到了表亲到了第三代就几乎不会来往的现象,都在表达着惋惜之意。看着这些陌生的面孔但却因有着些血缘关系的表亲长辈,我不禁也感概万分。如果我按照自己舅姨们建议的可以在车上待着不用进舅奶奶家门,也许就错过了去感受过三代的表亲人相逢不相识的这种体验了,虽然这种体验有些令人不安,因为我与表舅舅家的儿孙辈们确实也没有了能提及的任何信息,但是那种蕴含于内心深处的宗亲情感所表达出来的礼貌,让人如食甘饴。
告别后回程,我左耳戴着一只无线耳机,右耳听着母亲和姨姨们聊天,没怎么听她们说了什么,左耳耳机响起的是歌曲《梨花又开放》的优美旋律,词语也很感人,为我解答着这份近乡情劫。“重返了故乡,梨花又开放。找到了我的梦,我一腔衷肠。小村一切都依然,树下空荡荡。开满梨花的树下,纺车不再响…”,这也许更是外婆对故乡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