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一直反對我寫作。
他曾質問我:“我只問你一件事,寫文章能賺錢嗎?”
這個問題讓我啞口無言,無言以對。
後來我就想,既然家里人激烈反對,就算了吧,寫文章也不是大事,不寫就不寫,現在好好上班賺錢,等以後老了退休再寫也不遲。
貶眼就過了十几年,現在,我想我已夠老了,有空可以寫了吧。
但是,大叔還是不要我寫。
01
有時我也想,作為一個男人,為什么反對自己的妻子在网絡上寫作呢?
我想起在网絡上看過一句鼓勵創作的話:向世界展示你的才華,接受世界的贊賞。
當一個女人用文字的方式向世界展示自己,她展示的不僅是才華,她也展示著心靈和感情;世界給予的不單有贊賞,恐怕還有試探和誘惑。
而且,网絡寫作也是一件拋頭露面的事。网絡上寫作難免會有和讀者或其它作者互動的機會吧,這無疑進入了一種社交生活。
所以,也許在大叔看來,讓妻子在网絡上寫作是一件危險的事。
而且,“作家”常常讓人聯想到生活潦倒,因為寫作收入不穩定,而且稿費不多,文學作品的價錢可能和土豆的價錢接近。
張愛玲就被人暗示在美國晚年生活淒涼,似乎非得這樣的結局才和她女作家的身份保持一致。事實上,知情者說她死後留下32萬美金遺產,但人們更愿相信她晚景淒涼,因為她是女作家,而不是女明星。
02
女人寫作似乎還帶著明顯的不務正業的意味。
這種不務正業的意味更甚於打麻將,就更比不上跳廣場舞的名正言順了。
如果我平時約朋友打麻將,大叔未見得太反對;如果我去跳廣場舞,他就簡直要双手贊成了。只是兩樣我都不喜歡。世上的女人千奇百怪,喜歡寫作的女人尤其讓人覺得精靈古怪。
作為一個女人,美國作家喬治桑就曾經被人勸告:“女人不應該寫作……你別寫了吧,趕快去生幾個小孩吧!”為了去女性化,她就把名字改為男性化的名字“喬治桑”,穿男性化的服裝,喝酒。
看來,反對女性寫作的古今中外就有,只是偏偏,今天网絡上以女性寫作者居多,我想是因為网絡寫作需要用手指打字,而女性手指靈巧,敲擊鍵盤打字比男人快,單這一點,女性在网絡寫作上已有了優勢。
03
我深知一個女人寫作給身邊人所帶來的不便,尤其當她是一位已婚人士或是家庭主婦的時候。
沉溺過寫作的女人都知道,當文思泉湧、靈感涌現時,往往一口氣寫几千字無法停,可能這時偏偏正是該煮晚飯的時候了,或者正好小孩子又纏著要和你玩,這時叫你從文字世界抽離是一件很痛苦和極不情愿的事,因為此時你整個人只有軀殼留在世上,靈魂正在另一個世界里。
你很不情愿才肯停下筆來。
這樣的狀態一而再、再而三發生,甚至已成常態,家里人就會覺得寫作是一種不良嗜好。
而且他們也看出,寫作不是一條好走的路,一個人很難靠寫作安身立命,寫作最多可作為一種業餘愛好。
我也同意:再能寫,也要學一技傍身。
當然,网絡上有不少勵志的故事,比如一些很火的一些自媒體人士,名字不提都知道。只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啊,你看到那一個成功的人,卻沒看到那一萬個沒有成功的人。
或者,你認為:我就是成功的那一個人--也不排除這種可能,雖然這種可能性是萬分之一。
曾和大叔一起逛一個舊書展,許多香港市民捐出來的二手書堆積如山,中、港、台三地著名作家的書都有,也有許多外國名著,以十元二十元的標價堆在一起。
我看著那些一本又一本的書,想想那些浩瀚如海的文字,我想,這些都是作者用花了許多心血寫出來的啊,有時為了選用一個貼切的詞語,反覆推敲。但,被人買回去,可能看都沒有看過,就送到了二手書市場,賤價出售。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寫作這件事很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