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日子,本该和着美好、和着温馨,携手一起走在落英缤纷里,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病毒疫情从冬走到春,我们画地为牢,原地未动,虽然阻止了人们探寻春天的脚步,岂料春天自己走来了。
据说武汉的樱花开了,开满一树一树的芬芳迷人;据说西安的玉兰树也开了,开的艳丽妖娆,勾住路人的脚;据说汉中的油菜花太迷人,迷得让人流连忘返;据说连陕北的山桃花也开了,开得漫山遍野……春天来临,整个花的世界都在争相绽放,唯独缺少了那个赏花人。我是个“花痴”,倘若在别的春天里,我定然要跑很远的路,一睹花儿们的芳容。可能是那些花儿们不忍看到我的落寞,而今,竟将整个春天搬到了我家的阳台上,好不热闹!
不信,你看!虽然我家阳台上并没有花,可是各种蔬菜变着花样的讨我开心。前段日子是白菜,才几天的功夫没有理她,阳台上的那颗吃剩的白菜迫不及待地开了花,金黄色的花瓣让我忘记了她是白菜的俗常,阳光下一簇簇花淡然开放。我惊叹不已,一颗普通的大白菜在春的召唤下,竟然也能散发出如此妩媚和婀娜多姿,她一定是积蓄了众多美的力量,否则也不会开得如此销魂。我是花痴,对于一切的花没有任何抵抗力,白菜的开放让我仿佛行走在和煦春风下的十里油菜花,我彻底醉在这花中了,那一个个含苞待放的小花骨朵儿,像一个个鬼灵精,冷不丁地开出几朵,时不时惊艳我的阳台时光。
我家的阳台虽小,光照时间也短,可这些丝毫不影响“春天的如期上映”。你瞧!这边白菜开的明媚鲜妍,那边萝卜也不甘示弱,红萝卜刚刚长出绿樱,这会似乎还没有开花的打算,倒是显得有几分成熟与稳重的模样,可这茵茵的翠绿分明在告诉我,不日将如期绽放。白萝卜似乎没有红萝卜们淡定,早就按捺不住春风的愉悦,不知什么时候翠亮的枝干竟然长出萝卜本身一节,白萝卜花没有白菜开得那么炽热,相比之下,倒像是一位害羞的小姑娘低垂着泪眼,她的花瓣与丁香有几分相似,四朵均匀分布,中间托撑着柔弱的花蕊,仿佛一群花季少女们在诉说着雨巷里的哀愁。白萝卜花开得娇羞而内敛,内敛而含蓄,我简直不忍直视那个“结着愁怨的姑娘”了。她的芬芳扑鼻,柔弱娇嫩,倒与旁边白萝卜的粗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这些并不足以影响这几朵淡紫色的花儿的美。我对花没有任何免疫力,诺小的阳台早已被我的想象加工成一条细长的雨巷,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这悠长又寂寥的“雨巷”。一瞬间,我仿佛穿越至烟雨江南,只因那几朵淡紫色的“丁香”,让我的梦在春天里一截一截地拉长。
阳台上好不热闹,连同蒜苔也迈着沉稳的步伐来凑热闹。有人说,水仙不开花——装蒜,蒜苔作为蒜的同族,连同开出的小花都像是一个个小蒜子的拼凑,它们相互簇拥,如果说要在植物界找一个团结一致的标杆,非他莫属。他们没有白菜、萝卜撩人的花瓣,可是一个个似蒜瓣一样的颗粒紧实地围在一起,围成了蒜苔独特的鲜花,并不是所有的花都有花瓣,孤陋寡闻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蒜苔开花。要不是疫情之下多储备了一点蔬菜,恐怕这辈子也无“蒜苔花”无缘,比起前面菜花的妩媚、萝卜花的含蓄,蒜苔花更像初出茅庐的后生,结实而又强壮,充满力量,充满希望。
我原本以为蒜苔是“光杆司令”,可自从蒜苔带来春天,才发觉所有的猜疑为时尚早。只要有耐心,他们总是变着法儿的“蓄谋”一场属于自己的春天!时光总是过得太快,我还未来得及捕捉蒜苔“花苞期”得芳容,不过,我可以想象,那一个一个花苞,定然是蓄积了一生的力量才绽放出一枝独秀的美丽!你看,蒜苔的末端已经变得枯黄,此刻的我,脑海里不禁冒出英国诗人兰德的一首诗——《我和谁都不争》,杨绛用她的才情翻译的不动声色又触及人心:
我和谁都不争,
和谁争我都不屑;
我爱大自然,
其次就是艺术;
我双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
火萎了,
我也准备走了。
一根蒜苔用她一生的力量促成一朵花开,绽放在这个特殊的春天里,她用自己最后的枯黄来解释生命华美的转变。一切源于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美的追求,才让春天在这里频频上演。如今,蒜苔枯黄,和谁争都不屑,最后留下花的绝唱,回荡在整个春天里,她仿佛在向我说:“谁都有美的权力,谁也阻止不了春的脚步。”
的确,趁你不注意时,整个阳台都是春天。2020年疫情蔓延,虽然没有机会再去看一眼普天之下的花开烂漫,没有机会再去远方细品扑鼻而来的芬芳,草木皆有情,只要心中有爱,就能拥抱整个春天。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只要你愿意,春天无处不在,只要你热爱,整个春天都是你的。
2020年3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