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结婚,婚姻又给我带来什么呢?就此时此刻的我来说,没有给我带来幸福和快乐,或者说希望,只是给我带来了烦恼。
当初,结婚也是我逼着李勇的。那是因为像我29岁的年龄,在我们那个村庄已经没有了。这样的年龄,已经是两三个孩子的妈了,而我迟迟没有结婚,我已经不好意思每天来来去去的进出家门,所以从另一方面来说,我的结婚完全是为了逃避别人的指指点点,逃避别人的议论。
结婚不是因为幸福,而是害怕舆论。
结婚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巴,是为了断绝别人饭后的谈资。
结婚也没有说给我带来多大的希望,或者是对未来生活有多么美好的憧憬。要说希望的话,那便是我未来的孩子。
虽然李勇和他的家人都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但是,当时李传宝已经生了一个女儿,所以,我心里还是有点期盼我能生一个儿子。而我的母亲,她也希望我能生一个男孩。因为这样,当村里其他人问她:你女儿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她会骄傲地回答:男孩!
当时我们农村人,每家都以生一个男孩为荣!这也是母亲的思想,他想让自己脸上有光,也想让女儿为婆家争光,因为有了男孩,女儿就不会被婆家人轻看,就不会受气!
母亲的想法,就是当时农村许许多多普通老百姓的想法。但实际上,李勇家人并没有说因为媳妇们生了女孩看不起她们。
2000年6月6号,那一天也是端午节,星期二,中午1点半左右,我亲爱的女儿来到了我的身边。
生过女儿以后,连日来疼痛的折磨,和生产时的过度劳累,让我虚脱地躺在产床上,立刻就睡着了。
女儿体重5斤9两,不是很重,但是正常范围。生下来时,她没有“自觉”地哭一下,而是要让医生拍了她又红又紫的小屁股,她才“哇啦”一声哭了起来。听到她响亮的哭声,我们都笑了。
女儿全身红彤彤毛茸茸的,眼睛紧闭着,嘴巴在不停地寻找着什么东西。护士赶紧把她抱到我的怀里,放在我并没有奶水的乳房上,她立即吮吸了起来,可是什么也没有吸到,她又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这是女儿从我身体里出来以后,我们的首次亲密接触,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劳累,还是因为我真的生的是一个女儿,一刹那的接触,我并没有太多的特别的感觉,也没有我作为母亲的幸福感。
可能我还没有适应我们的生活里多了一个小生命,或者是我还没有适应,我已经是一个母亲。
等在外面的李勇听到了小孩的哭声,他赶紧探进头来,我看到了他,立刻大声告诉他:“是个女孩,你喜欢吗?”
也许是母亲一直对生男孩的期望,也烙印在了我的脑海里,让我对生男孩也如她一样心心念念。在我的心底深处,我一直也认为,李勇一直也是渴望有个男孩的。
所以当护士告诉我,我生的是个女孩的时候,我没有欣喜,甚至还有点失望。我想着,李勇一定也是很失望的吧?他会不会有些嫌弃呢?
因而,当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便情不自禁地特意提强调了“是个女孩”的信息。
那时,女人生小孩的时候,老公是不能进产房的。当时,李勇站在门外,听我告诉他是个女孩时,我看到他立刻扭转身,用手捂住了脸。一刹那,一种无名的伤感涌上我的心头,我躺在产床上,泪水顺着我的眼角滚落了下来。
生男生女,这不是任何人能决定得了的。所以当女人觉得,生了女孩就是自己的悲哀的时候,真的很令人悲哀!
但当时的情况是,我实在是有点过度焦虑了。李勇当时听到我的话,捂着脸,激动地哭了。因为他的脑子里,想的都是安全!他看到大人和小孩都是平安的,就是最好的!管他什么男孩女孩?
听到我的话后,他赶紧抽转身,立刻打了电话给我的母亲,哽咽着告诉我的母亲:大人小孩都平安!
他当然也告诉了母亲,我生的是女孩。
母亲后来告诉我说,他她听到我生的是女孩的一刹那,当时心里很是失望,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是后来,农活的繁忙让她顾不及想起这些,几天过后,那种失望就慢慢地变淡了。
那时候,母亲并不能来看我,因为家里正是农忙的季节,而且,我弟媳妇也生了,她早我五天,6月1号,也生的是一个女孩。她在无锡生产的,我弟弟也去无锡陪她了,所以家里一地的庄稼,却只有母亲一个人收割。我二哥和姐姐都在外地工作,他们也不能回来,大哥分了家,自然是只顾自己的小家。
弟媳妇刚怀孕的时候,就托熟人偷偷做了 b超,说是个女孩。我弟弟是粮站正式员工,按规定,他只能生一个孩子,既然只能要一个小孩,那一定是想要一个男孩。然而,现在做了检查,发现是个女孩。但因为这是他们的头胎,他们舍不得打掉,毕竟那是一个生命。
我弟媳的大哥家在无锡。她嫂子听说他们的情况,立即打电话问他们:“这个小孩你们不敢要,那我帮你们找个富裕人家,送给别人吧!”
我弟弟和弟媳一商量,既然舍不得打掉,那给她找个好人家,就是她最好的归宿了。
她嫂子又提议说:“趁现在还不显怀,赶紧离开家,直接到无锡,生过小孩再回家。”
他们一切都听从了她嫂子的安排,这样,我弟媳就住进了她哥嫂家里待产。
她嫂子找的那户人家,其实就是她表姐家。她表姐夫是入赘的,不知什么原因,他们结婚很久了,一直没能怀孕生子,只好想办法抱养一个。我弟媳嫂子现在得知我弟弟家这个情况,她立即想到了她的表姐。
所以,我弟媳整个怀孕及生子期间一直是在无锡。对于她的怀孕及生小孩,除了家人,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我弟为了保守住工作,为了能以后生个男孩,这事一直是保密着的。
生小孩的时候,我弟弟是在那陪着的。因为家里实在太忙,我弟就提前回家收麦子了。5天后,当我弟媳告知,人家要来抱小孩的时候,我弟弟在家哭得难以自抑。母亲后来说,抱小孩那天,他都没去收麦子,就在家看着小孩几天前的照片在哭。他舍不得,可没办法。
当时的现实就是那样,如果留下这个孩子,他就只能有这一个女儿,如果坚持再生一个男孩,那他就要丢掉工作!
可这份工作也是来之不易呀!那是父亲在三个男孩中,选定让他接班的,那时,这一份吃皇粮饭的工作,还是让很多农村人都羡慕不已的,不能说丢就丢。
现在,唯一的办法,
就是只能把这个孩子送人!他们商量着,等到孩子长大,他们还可以去相认,如果这个女儿她愿意认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