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妈妈和大姨几个人做的纸花、萝卜花、馒头花很是出神,我很难准确界定此刻的心情。这几天遇到邻居亲戚之类的,他们也总记挂着这件事——明天,是外婆逝世三周年的日子,碍于疫情,我们都说了许多遗憾与无奈,现在也只好简单了事,那位伯母说:“你外公一直记挂着,他是想为你外婆大办一场的”。我知道,这会外公正用小电视机放着戏曲,声音开的很大,正对着中堂那张照片。
我的老太太变成照片整整三年了,可于我而言似是比三年多些又少些:她走在我高考那年,我上次见她还是17年新年的时候,还在为高考准备着;她走在我高考那年,我知道她离开人世已经是17年六月份了,我刚高考完那个晚上。
青山斜风倚,笑颜梦里留。
醒时沾泪枕,无语动思愁。
我小时候总幻想着自己是什么妖怪或是神仙再或是救世主,我会拿着手电筒在月光下乱舞,仿佛我真能施出什么法变出什么花来,白日里也总拿着一根麻杆挥舞,现在回想起来这些画面,无一例外都有一个老太太坐在门墩上,或是麦草旁,就那么看着我疯闹。她于我而言,与这千千万万人都不同,不同在哪,我到也说不清楚,只是提到她我就觉得难受,还有总忘了她已经不在的事实。去年什么时候微博热搜上有一个“假如可以有个打给天堂的电话”我边看边哭,耳边又放了一首叫“外婆”的歌,那也是我唯一一次把我的老太太带给我的点点滴滴都回忆了一遍,难受了好一阵子。《寻梦环游记》里说,人死后会去到另一个世界,在那里又重新活着,直到现实里记得他们的最后一个人把他们忘记了,他们才会真正的消失。在一定意义上,确实是这样,离开人世的人们,因为还有人记得他们、怀念着他们;所以,他们像还活在人们心里一样。我们都总是念着她,想着她,所以似乎,她也总还在一样。
我总还记得外婆切菜切的极好,即使是后来眼睛看不到了,也会把土豆丝切的匀称又细长,她的手艺也是很好的,我穿过她亲手缝制的棉袄,也穿过她做的鞋子,她陪我度过幼时不敢一个人睡觉的恐惧,我和她看过无数遍《窦娥冤》……旁的我也记得,她说只有出嫁的姑娘才能挽头发,她说手背上的刺青很疼,她说我很好。
我很怀念还种麦子的时候,夏天总有好友二三一同躺在麦堆里,我们几个小孩子也会在收割时节为证明自己背起小小一扎麦草,那时候每棵草每朵花都有自己的名字,兴许现在也有,只是再与我无关了。我若还是幼时模样,她也还在身旁,该多好……
从前晚霞夕阳和麦浪总相宜,我也总有一个怀抱可依偎。时隔整三年,这世间发生了太多变化,我还只是觉得外婆音容笑貌都在,她也一定在天宫,时刻念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