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化妆师正在忙着为她化上最精致的妆容,几个伴娘在一旁帮她整理着礼服和手袋,叽叽喳喳的议论着、赞叹着、羡慕着。她瞪着一双空洞的大眼睛,从镜子中看着周围的一切,仿佛这些都与她无关。
朋友说新郎长得很帅,面若桃花,当然眼睛里也充满了桃花;
媒人说新郎家境殷实,父母在当地有权势,自己也有公司,多少人争着想嫁给他;
闺蜜说你就知足吧,你要不愿意我就主动出击了哈,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爹妈说你真是个好命的姑娘,除了这张脸蛋好看一点,其他哪一点配得上人家?你都快29了,还想有个啥挑头?
是的,下个月她就29岁了,终于在她承诺的30岁之前把自己嫁了出去,而且对方还是当地数一数二的人家。她成功的堵住了所有亲戚朋友们的嘴,也堵住了自己那条无尽的念想之路,却唯独堵不上心底那个无底的洞。
她看见他穿着7号球衣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模样;她听见他半夜在楼下吹着长笛的悠扬;她想念和他一起常去那家小店大快朵颐的吃着酸辣粉然后来一根绿豆棒冰的透心凉……
18岁,最恣意纵情的时光,最值得怀念的过往,却也造就了她这十年的思念之殇。她不知道他现在何方,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在这世上,她设想过无数个突然重逢的桥段,然后像个诗人一样在日记本里写下各种版本的惆怅。现在终于要割舍这一切,把所有的记忆都埋藏进心底的洞盘。
“噼里啪啦…”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鞭炮声,把她从梦中拉回现实。
“来了!来了!大家快准备起来,不能让新郎轻易过关。”她的表妹也是这次的伴娘小芳正在催促着其她几位伴娘去堵住门口,她们早就商议好了要趁这个机会让新郎“放点血”。
门口的吵吵嚷嚷让她感觉有些眩晕,她不知道新郎给她们发了多少红包,只是在他们进来的时候,突然瞥见他的一只手偷偷在小芳的屁股上狠捏了一把,而另一个伴娘把一张小纸条偷偷塞进了他的西装口袋,那上面大概是写着电话号码。
她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不管你们怎么猖狂,明天他的房产证上只会加上我的名字!
楼下几十辆小车一溜儿排开,围观的亲戚和邻居几乎堵满了所有的通道。新郎抱着她上了第一辆花车,她闻到他身上刺鼻的香水味道,混合着一股奇异的体味,快要令人窒息。
一片礼花齐放,车队缓缓出发了。行了十几分钟,司机突然猛的刹车,她差点被弹到前排。他顺势把她拉进了怀里,手摸到了她的胸口。她本能的想挣扎开来,却被他紧紧抱住不放。
司机下车检查了一下,回来低着头报告说:“老板,车胎爆了。”
“什么情况?你多久没去做保养了?耽误我的正事!算了,我们坐后面一辆车,你赶紧找人来修。”
司机唯唯诺诺应承着,去招呼后面等着的车子,让第二辆车里的人赶紧下来,换成新郎新娘的婚车。
大概因为第二辆车上的司机不是他的老熟人,新郎收敛了许多。她从反光镜里瞟到这个司机的脸似乎有些熟悉,但是看得并不清晰,也许是哪个亲戚吧。
车子到了酒店门口,新郎先下了车,司机突然从里面拉上了车门,猛的加速开了出去。她的心跳也跟着加速,不知道这唱的又是哪一出,潜意识里却有些畅快。
车子离开市区,向郊外的方向驶去。“我是来劫色的,你害怕吗?”那个“绑匪”终于开了口。
隐藏了十年的声音还是没变,她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我怕这只是一个梦。”她有些哽咽。
车子慢了下来,他点燃了一根烟,坏笑着说:“是不是梦,你掐一把自己就知道了。”
“我才不傻呢!”她从手提包里也掏出一盒烟来,这是她思念他以来养成的习惯,却到处没有找到打火机。“师傅,麻烦借个火呗!”她朝前面娇声喊道。
“女孩子还是不要抽烟的好,太伤身。”司机幽幽的说着,一只手却把打火机递了过来。
“你管我!那你现在让我被动吸烟岂不是危害更大?而且你还开着车抽烟,不是置我的生命安全于不顾吗?”她抽出一根烟点燃了,吐出一串烟圈,装作不屑他的好意。
车子突然在路边停了下来,他开门下去,绕到了后座,拉开她的车门。
她惊讶地望着他,“你要干吗?我不抽烟就是了。”她匆匆把烟头扔了出去。
“等一下我们就会被警察包围,你是要回去,还是跟我一起逃?”他一副认真的样子。
“你都把我劫出来了,又打算撒手不管吗?”她的眼角有泪光闪过。
猝不及防,他猛的扑了过来,结结实实的吻住了她红艳艳的双唇,全程一股烟草味,弥漫了整个车厢,像她第一次在他身上闻到的味道。
作者:陶陶,湖南人,现居上海,80后文艺女中年,辣妈与职业女性兼具,爱好美食和文字,喜欢独自旅行。作品见于《天涯》、《榕树下》、《书香世家》、《小小说大世界》等网站和部分文学杂志。经营“忆书香”原创文学平台。我以我手写我心,君子陶陶,其乐只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