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
这个宿以“陇上江南”自诩的西北小城,在时间年轮的推动下,以“挥手自兹去,永世不相见”的绝决与少雨无雪的兔年告别,刚刚离开,暴风雪却戏剧性地在全国各地流行,偏偏唯独绕开了天水——麦积。你看多年罕见大雪的湖南湖北因大雪的纷至沓来,将四面八方回家过年的游子堵在了前不见村后不着店的高速路上,有寒冷和饥饿的考验、有无法控制的车辆连环碰撞的险象,有政府和居民雪中送炭的感动,也有击溃“金钱万能说”活生生的案例。紧接着冻雨以霰的形式袭击了其他地区。
谁也搞不清究竟是雪无情还是霰残暴?
干旱的麦积可能是被焦渴折磨怕了,饥不择食,以博大的胸怀仰天长啸:雪花,你来吧,不管你是麻子、瘸子、半身不遂、神经病……只要是洁白的雪,都不嫌弃,完全接受。这股海纳百川的襟怀感天动地,二月二十一日的子夜,雪试探性地下了一些,刚好覆盖了路面,第一天上班,辽阔宁静的厂区,雪片覆着的路面,白茫茫的,前方还没留下前人的脚印,我犹豫着不忍落下脚步。中午的时候,这点儿雪早已升空到大气中,路面利落干净,雪似乎从来没来过这里。
麦积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一直在期盼一场纷纷扬扬、恣意任性的大雪,落地半尺、十公分……即使在雪地里寻找完全沦陷的车也可以。
我一直在等待,等待一场大雪,等待“燕山雪花大如席”的盛况。如果它来了,我都一往无前。在纷扬的雪花中漫步,有的人说浪漫,有的人觉得惬意,于我完全是一种体验。 飘飘然的雪轻盈、柔弱无骨,它一般下在午后。起得很早,来的路上又堵车,抵达的时候有点迟,顾不上午休就进入工作状态,头晕晕乎乎,妆容已花,随便吧。雪花雍肿着身材,无精打采,像一片片破棉絮,落地无声,好一会儿,地面才朦胧起来,像缥缈的雾慢慢由淡到浓,才刚没了路面,便戛然而止。
我喜欢脚步“沙沙”响的雪粒子,小如高粱颗粒,急急的赶来,飒飒的脚步,虽然不太漂亮,但工作能力强,举止干净利落,气质一流,妥妥的“白骨精”。迎风而行,雪打在脸上,淡淡的“疼”,来不及品味,一颗颗滚落地上,很快,路像敷了一层大白粉,走着走着,脚下发出“噌——噌——”的酥脆声,像一口好牙齿在干嚼方便面。
雪花是美丽的,我更喜欢有棱有形的雪。这种六边形造型如窗花似的雪不是常常能遇见的。它下得从容,不疾不徐,像个端庄大方的女子,会生活,懂妆扮,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中。打开灯光,白的雪,漆黑的夜,雪纷纷扬扬,像赶一场盛会,更像尽心完成一项重要的工作,在这样的时刻,如果在赶路,心是踏实的。我痴情于纷纷扬扬的雪花中,漫步于乡野,漫步于视野开阔的地方,有树有草,干枯的枝条和雪花完美配合,呈现出不一样的景致,漫山遍野银妆素裹,树变胖了,枝变粗了,大地盖上了棉被,带来一片寂静,小草幸福了,麦苗笑了。
三月一日,一场大雪悄然而至,毫不征兆,连神算子“天气预报”都被蒙在鼓里。早上坐通勤车的时候,雪就在下,窗玻璃上落了一指厚的雪。九点多,我忙中偷闲瞅了一眼窗外,雪下得很大,鹅毛纷飞,我想到户外去,和雪片来个亲密碰撞,让冰凉的雪还我一个神清气爽!心里想,身体却不能动,企业管理制度将员工关进了另一所“监狱”。
下班的时候,雪下得更大了。怎奈因气温高,雪花落地即化。地面湿露露的,雪片在衣服上、头上即落即化,大多数人只想回家。我放下行囊,心里像记挂着什么,始终放不下。拿一把伞,走,到户外去。雪片依然很大,像从爆米花机膨化出来似的,无声地下着,在地面形成半水半雪的状态,人们的脚成了搅拌机,“嚓——嚓——嚓”,脚下发出连泥带水拖沓的声音。春雪像冬天的蒜苔,在“鲜嫩”度上大打折扣,它美其名曰“蒜苔”,但此物非彼物。在特殊的年景,这是一场难得的雪。我扔掉手中的伞,雪顺着风势,拍到脸上,灌进脖子里,凉,好一个透心凉。下班的车流匆匆驶过,楼头、铺面的霓红灯闪烁着,成为雪花表演的背景,零乱嘈杂始终和雪不般配,此时,我向往圆明园的凄清空旷,但遥远而不得,走,去翠湖公园吧,走在横跨南北的人行桥上,只见桥下雪白的“湖面”,“湖面”上有三四个孩子在嬉戏,走,我们也去!我和梁想到了一处。
远景总有虚幻,翠湖公园在冬天排尽了湖水,原来“湖面”是正经的河滩。我奔跑向远处,寻找一分宁静,但河滩的石头拌子和弥留的青泥味,让人找不到感觉。不远处,社交达人梁在喊我,原来她和两个拍视频的小姑娘搭讪开了,借用人家的道具透明伞和玫瑰花拍起照来。
天愈来愈暗,照片里的雪变成了一条一条白光,很奇怪。
总之,在岁首算见过雪了,虽然潦草地缺乏仪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