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忙着老妈电话打过来:我准备去洛阳,给你们带点好吃的吧。我习惯性的说:啥也别拿了,我们就早饭在家吃,买一次菜快吃一礼拜,拿来坏了怪浪费。
老妈说:吃不完给你们的朋友送去,这次带点稀罕的。我去磨点红薯面蒸点饸饹叫你大姐回来给我轧轧带去。这东西稀罕,我带多点大家都尝尝。我还没回话,我妈就愉快的做好决定并挂了电话。
次日中午电话又打过来说:你们忙吧,我到东方今典打你电话你没接,我坐公交车直接到你妹家了。晚上你来拿饸饹吃奥(我特别佩服老妈会坐公交,拿着老年卡满城坐,各条线路门清)老妈一向都是这么雷厉风行的做派。
下午我在干活老妈左右手拎满东西已经到了工作室。我斜眼看了看说:拎的什么啊这么大两袋子,吃不完坏了又是浪费。我妈笑着说吃不完也坏不了,你快来看看是啥。我看老妈这么神秘丢下手中的活走过去扒开袋子一看惊喜不已。竟然是多年没吃过的炒豆。也不顾没有洗手抓了一把就塞进嘴里。老妈说昨天下午看见有炒炒豆的,赶紧挖了两大瓢玉米去炒,想着你们平时这也不吃那也不吃这个稀罕,拿来你们和娃娃们都能吃点。
一个下午我边干活边趁空隙往嘴巴里塞炒豆,我妈一直不停的问我好吃吗?其实说实话味道算不上好,没有儿时加糖精的甜味,香脆也不及大米花。但就是吃着舒服是那种不管多大年龄回忆起儿时幸福瞬间的舒心满足。
那时候炒豆不仅是孩子们的零食更是一家寒冬里的补缺。饭没做好饿了来几把,烤火聊天没事抓几把,家里来人送上半篮子在脚边待客。我们上学走时口袋装满路上消遣吃,偶尔也会放进书包在课堂上偷吃。。。
回忆像洪闸瞬间把我带回到那个伴随着咚一声巨响之后的烟雾时刻。
从我记事起,每年冬天都要炒上几次炒豆才能轮到过年。所以炒炒豆是除了玩冰块之外最欢快的时刻,吃过早饭太阳刚嗮墙头听着门外一声“炒炒豆哎”吆喝,立马就慌了神。
赶紧去堂屋找篮子,厦子屋袋子里搲玉米粒。完了还得可怜巴巴的找到爹妈跟前要钱买糖精。如果爹妈不同意只能憋着委屈做完事情来到炒豆摊等别人家炒完趁着烟雾未然趁乱边捡边往口袋里塞点然后站太阳地里开心的吃上一小会。
如果爹妈同意给了钱恨不得插上翅膀赶紧出去排到第一个(事实是从未排到第一个过)跨着篮子拿着袋子走出去发现煤炉边上已经齐整排着几个篮子心里会瞬间失落一会,可随着嘭一声巨响之后有人拎着袋子让一圈抓着吃后立马就忘掉了一切。
炒炒豆的师傅个不高,络腮胡,特别会说话。也很少有不认识的人,见我们都能叫上爹妈名字。我们最爱给他拉风箱,呼呼吹着红彤彤的火炭很是暖和。他有时还会给我们说笑话,讲故事。反正排队炒炒豆的时间总是比在家里做事快的多。等的不耐烦了就结伴几个人在旁边跳皮筋跳绳,看到炒豆大爷举着那个大黑锅肚子放在袋子旁边我们就赶紧捂着耳朵一哄而散,然后在烟雾缭绕中聚到袋子旁边捡炒豆吃。
也许是他炒炒豆炒的好吃,每次只要来都能从白天炒到黑洞洞还有人在排队。如果不巧遇到上学时候来了,中午吃饭都没有心思,端着碗站篮子旁边生怕有人插队。
当然炒炒豆大爷也有失败的时候。那一锅声音嘣的特别闷烟雾还大肯定就会哑巴豆很多。炒炒豆大爷都会说:这就是现播玉米子太湿炒出来就是这。有的人家家里不存玉米遇到炒炒豆来了从树上或者平房上拽下来几根玉米棒现播拿去炒。大人们说不好吃,可我们不觉得,偏最爱吃哑巴豆。一咬嘎嘣响表皮还带糖精浓甜味。遇到这样这样的哑巴豆都会多抓几把放自己篮子里回去慢慢挑着吃。
大人们常调侃炒炒豆的大爷,夏秋庄稼没拉下,冬天炒个炒豆还能娶进门几个媳妇真是厉害。那个豁达的大爷总是哈哈一笑说:庄稼人不勤点咋叫人稀罕呢!顺便还会加上一句:下次来你man炒炒豆,给你家吃饭哦。大人们统一的回复都是:来吧,多添一碗水不是。
除了炒玉米豆,也有炒大米花的。总之炒大米花的家庭很少。我们那片也就一两家会炒米花。每次炒米花时大爷和人家都会看的很严生怕孩子们都去抓着吃。因为米花体积小炒出来很少。就连石根最爱捡玉米花吃的人看到炒米花都很老实的站那里等着让了才会吃。
一次炒豆最少能吃十天左右,吃到第八天就开始期待那风箱吹着红彤彤的火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