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隆…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我就被钢筋压了蜷在地上。刹那间,脑袋一片空白。我所记忆深刻的不只只是无休止的疼痛,疼痛是从钢筋打到的腿通过神经传入我的大脑中枢的,那时我来不及因为疼痛而龇牙咧嘴,而是求饶的心。我祈求大地不要再晃动,我请求姐姐把镶嵌在钢筋水凝土的钢筋给我搬开,我真的快要疼死了。但姐姐那里是那么多重量的对手,我甚至没看见她的表情,就能从她颤抖的声音里感受到绝望“妹妹,我搬不开”。没有带有哭腔或是大喊大叫,我都能感受到她的绝望。
父亲像是老天派来的保护神,他从废墟的空隙爬上来救我们。对,是我们。我们都被困在三楼,我的爷爷奶奶,我的姐姐妹妹,还有我。他从来都是我们的保护神,首先要救的是我,因为救不了我,爷爷奶奶也出不来。压着我的钢筋不仅仅伤害了我,还刺穿了我爷爷家的铁门,我就被压在爷爷家的铁门外。所以姐姐的绝望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爸爸和姐姐在外面,爷爷和奶奶在里面一起搬动了钢筋。我被救出来时被压到的那只腿没有了知觉,无法站立和走路。姐姐拖着我,我的那只膝盖在充满碎块的废墟上划过,留下来很深的疤。
是有乌鸦叫的,我一定听到了。我们全部在摇摇欲坠的三楼,心恨不得马上飞到空旷的地方,或者说没有地震的地方。楼梯已经被地震完全毁坏了,我们出去的路只有因为地震震开的楼与楼的缝隙。它想摧毁我们,但又给了我们活路。爸爸找了楼梯来,看似我们都马上要远离这摇摇欲坠的房子了。但我无法走路,爷爷奶奶行动不便,这又落到爸爸的肩上。我的爸爸背着将近200斤的爷爷摇摇晃晃的下楼梯,背着奶奶下楼梯,又背着我摇摇晃晃的下楼梯,我看到他鬓角的汗,听到他极速跳动的心脏,感受到他因为紧张而略显颤抖的身体。最终我们安全的逃离这个充满我所有童年记忆的房子。
在去往那片全村最空旷的地上时,我看见很多头上流着血同村人,到了空旷地带还看见一个只有半只耳朵了的人,那时的我才知道还有很多人被埋在自己家房子的废墟或者是别人家房子的废墟,有的人已经离开人世,有的人还等待着被救援。
我妈就是等着被救援的其中之一,在地震那时我妈在山上干活,我爸把我们全部送往安全地方后,把手机留给我姐就只身去寻找我妈了。庆幸的是我妈干活的那座山没垮,我妈也急着来找我们,据她说,她下来的时候进到村口就放声大哭了。老街上的房子都成了平地,她不认识路了。我爸找到她,拉着她从以前别人的房顶上跑来和我们相遇。
现在我们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