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老树长新芽 院里枯木又开花”,春天又到来了,生意盎然,空气中弥漫一丝绿色的清香,令人神醉。爸爸驻足在屋前,看着围墙外,身体微微颤抖着。看着眼前这个孤独、有些佝偻的背影,我默默地站在身后,明白这个坚强的人总有脆弱的时候,空气中的清香变成了泪水的涩味。
小时候,围墙外的桃子树是我和弟弟的乐园。“姐,别怕,我扶着你”,树上的一只“猴儿”冲着树下犹豫不定的我大叫。桃树比较矮小,搭个小椅子就可以轻易地爬上去,然后就可以摘到我们垂涎已久的小桃子。爸爸听着“猴儿”的叫喊声,跑出来逮人,“这个小兔崽子,是不是又爬树去了”“你还不给老子下来,一天到晚就知道闯祸”。弟弟赶忙扯下两个桃,飞快地跳下树,撒腿跑离了“灾祸现场”。过了一会儿,弟弟跑了过来,偷偷地塞给我一个桃,又赶忙跑开。看着爸爸追赶弟弟,又好笑又欢喜。那时候,爸爸在我们心目中很高大,会驼着我们一起玩闹,也总会留着好吃的给我们。爸爸就如同屋外的桃树,虽然没有粗壮的枝干,却扛起了整个家,一点一滴的付出。
生活永远都是未知,意外总让我们猝不及防。
冬天,我们的小村庄被白雪覆盖,银装素裹。看着雪花纷飞,我和弟弟都耐不住激动,天天跑到外面打雪仗,堆雪人。每次,我俩看着对方湿漉漉的衣服,乱糟糟的头发粘着白雪的囧样,只能哈哈大笑,然后偷偷跑到火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如往常一样,我和弟弟还是喜欢在外面玩耍,由于昨天晚上结冰,路上十分的滑,我们俩跑到附近的下坡路玩滑冰游戏。我俩笑哈哈地玩乐,突然,看到一个影子像我们走来,似屋前桃树,矮小敦厚,却带我一种异常的安全感。“爸爸”我和弟弟心虚地嘀咕了一下,“你俩这个猴孩子,这么冷的天在这玩滑冰,等下把衣服又弄湿感冒了,看你妈怎么骂你俩。”“早点回来,马上就要吃饭了”看着爸爸转身准备回家,我和弟弟相互递了一个眼神,又开始我们的极速溜冰了。
在我正准备往下冲刺的时候,一个车前远照明灯照了过来,紧接着刺耳的急刹车声,我抬头一看,一个小小的身子倒在了地上,周围的白雪迅速被鲜血染红,我猛然大叫一声“刘志”,一个熟悉的身影飞快跑了过去,我只能呆着原地,哇哇大哭,想提脚往前挪动一步,却无力地摔坐在地上。
白雪与鲜血交融,那艳丽的红色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的心。泪眼模糊中,我眼前那个背影,忽然倒塌,变得更加矮小,好像一阵大风就能轻易吹倒。但我还是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抱起地上那个小身子,轻轻地拥着手上的“珍宝”。
最后,家里少了那个特别的欢笑声,也没有人会摘下桃偷偷地塞给我。只剩下,与桃树相似的那个背影,在树下仰望,似乎看到了那个“猴儿”,嘴角微微上扬。前几个月,屋前的桃树因为某种原因需要被砍割。那天,我看着桃树轰然倒地的那一刻,泪水汹涌而至,擦不干,抹不掉。无助地看向了身旁的父亲,他盯着桃树,眼睛出神,仿佛在看着另一个事物,眼眶里闪着泪光。
我们无言、站立、想着过去,看似外表坚强,其实都是忍着伤痛,怀揣着这个心底秘密。
思恋化作泪水,心痛无声地敲击。
屋前那个孤独的背影,再无桃树的倚伴,唯有独自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