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锦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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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乔装入敌营(1)
骑在孰胡上,俯瞰而下,沿途景致尽收眼底。绵延起伏的群山,巍峨雄伟,大有虎踞龙盘之势。逆风千里对于孰胡而言,犹如白驹过隙般,稍纵即逝,如今又乘顺风之势,速度赞其风驰电掣当之无愧。
话说大约行至六百里开外的地方,逐渐便有些绿意融入眼底。渐行渐远之后,再放眼望去,繁花锦簇间夹杂着深浅不一的绿色闯入眼帘,恍若隔世的景致美得令人窒息,虽尽是碧绿清幽之态,却因弥漫在葱翠间的阴霾之气顿显突兀。
少时,便到了余峨山的地界,在那绿荫深处一片开阔之地,也随之浮现在众人的眼前。忽然间孰胡一个猛地俯冲直下,突如其来的急坠感让众人有些措手不及,或多或少的惊恐也随之而来,等众人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仔细一看,原来骊十口中所说的采矿区已近在咫尺。
依山而建的采矿区,布置得井然有序,威严的气势油然而发。木制哨塔与高约一丈顶端削尖的圆木栅栏间隔排列,虽谈不上坚不可摧,却是一道不可或缺的屏障,震慑力可见一斑。散落其间的工事、亭台楼阁隐约可见。四周均被哨塔与圆木栅栏围得水泄不通,看来要想从这露天的牢笼中逃出,实在是难如登天。
话说孰胡在矿区正门口停了下来,站在门口的卫兵见是虎豹营返回,面露恭敬之色,急忙便将木栅门打开,见门口那两个卫兵甚是小心,自然是不敢擅自过问,众人心中略略舒了一口气,可过了木栅门,便有些懵然,因皆不熟知地形,于是心中一紧,唯有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幸得孰胡识得路,众人只管骑在背上,任它一路滑翔而去。隐约瞧到,左手方有些亭台楼阁,尚未来得及细瞧,便一闪而过。只见孰胡在一排木制房屋处停了下来,不时有些守卫进进出出,众人心中暗自思量,想必已到了矿区的守卫军兵营。
按最初的计划,鬼奴走在队伍最前面,鬼瞳次之,贺兰慕等人押着奴役垫后。让鬼奴走在最前列,一是因其在山海经中见多识广,知晓事情甚多;二是由其出面打头阵,纵使遇到棘手的情况,单是察言观色,比鬼瞳更为妥当。
鬼奴察言观色的本事着实厉害,不慌不忙之中,便已瞧到一处木制房屋的门外挂有一个木牌,上写“守卫兵营”,便引众人朝那处房屋走去,而其他人也故作推推攘攘之态,紧随其后。
鬼奴等人入了守卫兵营,便见一个主事妖兵毕恭毕敬地迎了上来,极其热情地向鬼奴问道:“埜副尉,您老今日满面春风,想来收获颇丰吧?”,那谄媚的笑颜下透着卑微与虚伪。但凡一个下属如此向上级询问,实在有些大不敬,敢以身犯险可见他平日里处事何其世故,估计察言观色之功与鬼奴相比难分伯仲。此时若仅当恭维之语,甚是中听,也不觉有何不妥之处。
此时鬼奴心中暗自思量道:“来者口中所言的埜副尉,虽是个福浅命薄的东西,却因谋了个一官半职的缘故,之后行事倒也方便许多,甚好。”
第十七章 乔装入敌营(2)
于是,鬼奴故作喜悦之色,对那主事妖兵回道:“不过就是抓了三个贱民而已,其中有两个还是人族,实属百年一遇!”
那主事妖兵听闻此话,便打算细瞧所抓的贱民模样为何。一见骊十,洋洋得意之后,便开始恶毒地咒骂道:“老不死的,你不是挺能藏嘛?这次看你还往哪儿逃?”
光是咒骂也就算了,还不忘狠狠地踢上几脚,此时哪怕是脾气暴躁的柳翠微也只能任由其嚣张跋扈,毕竟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点还是知晓得,柳翠微心中想道,等秋后再一起算账,到时看他还怎么蹦跶?
那主事妖兵对不远处的两个小妖高声嚷道:“你们两个,赶快过来!还在那里磨蹭甚么?立刻把这个老不死的带到采矿队去!再磨蹭仔细先揭了你们的皮!!!”
那番趾高气扬的训斥,将小人得志时的猖狂样刻画得淋漓尽致,也让鬼奴等人对眼前那主事妖兵的职位有了几分揣测,十有八九也算个伍长之类的角色。
被那主事妖兵呼来喝去的两个小妖,面露怏怏不乐之色,纵然心生怨恨,也只能惟命是从,背地里小声嘀咕着,极不客气地将骊十带走了。
且说那主事妖兵往后瞧去,见臻荣生得白白胖胖,便打趣地调侃道:“你这个胖子,会作甚么?我们这里可不养白吃饭的家伙,有何特长快点与我说来,日后倒可以少受些苦楚!”
臻荣见那主事妖兵如此问道,故作扭捏之态回道:“我不会别的,除了当厨子,还是当厨子!”
此时臻荣的模样着实让鬼奴等人欲笑不能,轻声细语加上丰满的身姿,让那主事妖兵忍俊不禁,好好地乐了一番,加之听到是个厨子,便更为欢喜,说道:“你这个胖子,挺会逗乐的!还是个厨子?甚好!就让他们带你到伙房去好了!现在那些蠢货作得伙食如同猪食一般,白额将军对此早已深恶痛绝!传闻总说人族善于烹调美味,若你真能作出可口的美食来,白额将军定会重重有赏!”
随后便有两个小妖甚是殷勤地跑过来,大有不请自来之势,极尽讨好之能事,甚为主动地便要将臻荣带走,却被那主事妖兵喝止住了,鬼奴等人不明就里,只得静观其变。
只见那主事妖兵瞧了瞧韩小秋,开始还面露鄙夷之色,当看到破烂衣服下隐藏的结实肌肉,略有些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原本看你这小子,模样生得标致,还以为逮了个只会吃闲饭的窝囊废。所幸身板倒挺结实,大有可用价值。这样吧,就安排你去锻造区好了。正好伙房与锻造区相邻甚近,一并将你带过去,也省事些。”
且说韩小秋褴褛的形象还应归功于贺兰慕的提议,原因有三,其一骊十本属漏网之鱼,铁定被抓;其二臻荣无论面相、体格都具优势,头大脖粗,不被说成伙夫都很难;其三韩小秋虽说不上玉树临风,也算一表人才,不整得凄惨点儿,看不出潜藏的本质。
那两小妖只为了话中省事一词,不由地飘飘然起来,甚是欢喜地将韩、臻二人送往各自的区域去了。
第十七章 乔装入敌营(3)
鬼奴见出师顺利,对之后所行之事盛有把握,故意向那主事妖兵问道:“刚才带进去的贱民可须作登记?”
那主事妖兵依旧面带谄媚的笑颜说道:“埜副尉,登记也可,不登记也可,全凭您老一句话!”
鬼奴故露威严之色,责怪道:“怎能说可登,可不登?白额将军岂是被你等随意糊弄得?如此松散下去,那还了得?”
那主事妖兵谄媚之功出奇地卓越,面上的笑容不少半分,仍笑道:“埜副尉,这也不能全怪小的,平日里都松散惯了,一无点卯,二不清人,小的们不是三天打鱼就是两天晒网。所抓贱民若想从此逃出去,简直难若登天,小的们如此松散,也可乐个清闲不是?!”
听罢此言,鬼奴等人心中甚喜,看来此处也只是外强中干,有此可趁之机,真是机缘巧合。
一番交谈后,鬼奴等人对此处的情况心中已有眉目,正巧又赶上用晚饭的时候,那主事妖兵便极力挽留几人能在营中一同吃酒。鬼奴遇此情况,唯有爽快答应,之后再作定论,方为良策。
少时便见三四个小妖怀里各揣抱着数坛酒,兴高采烈地走了进来,将酒坛径直放在地上,那主事妖兵生怕怠慢了鬼奴等人,便与小妖们一同到伙房催下酒菜去了。
此时营中只有鬼奴等人,就在其他人无所事事之时,却见鬼奴微抬右手,作轻拂之态,一股黑雾袅袅而起,朝酒坛处飘去,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少时,那主事妖兵便又返回营中,身后紧着的小妖端着各色的下酒菜,仔细一看,全是酱肉、拌内脏之类。虽说菜肴以生冷居多,花色却还齐全,也难怪来得如此麻利。
话说守卫营的小妖们听闻宴请风声也都陆续回到营中,觥筹交错自是必不可少。酒过三巡之后,竟见一帮小妖开始胡言乱语、脱衣解带,片刻功夫便弄得营中乌烟瘴气,稍后个个醉得一塌糊涂,瘫倒在地,呼呼大睡过去。
鬼奴等人趁此熟睡之际,便悄悄溜出守卫兵营,在夜幕掩饰之下,对矿区布局作了番打探,却因照明甚少的缘故,只能略微看了下,未能细致详查。
次日清晨,那些妖兵们的酒已醒了大半,皆是偏偏倒到的模样,各自忙碌去了。鬼奴等人也假装刚从醉意中醒来,与那主事妖兵寒暄几句之后,以管理松散须巡视为由,便到矿区各处查看去了。
且说那虎豹营虽只管巡山一事,却因其为东山郡主的直系人马,深受器重,可谓只手遮天,就连管辖此地的统领白额将军平日里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知吃喝享乐,对虎豹营之事过问甚少。
从守卫兵营出来,有条分岔路,西南方所通之处有座甚为大气的木屋,不知作何用。北方隐约可见二道门的木制哨塔与高耸的圆木栅栏呈并列之势,傲然而立的威严掩藏咄咄逼人之势,走近后更觉气势压人。
第十七章 乔装入敌营(4)
从二道岗哨的木栅门通过后,放眼望去,便见一片忙碌的景象,大有热火朝天之势。正北方不远处便是矿口处,已开采出来的铁矿石被随意堆放在矿区各处的空地上,虽凌乱不堪却是乱中有序。走进后细瞧,才发现所谓的矿口只是径直在地面挖出个硕大的坑口,木阶梯层层相叠一直延伸到坑底,那看不到尽头的延续犹如永无止境的磨难,正在无休止地周而复始。
此时正是上工的时辰,坑中的奴役甚多,个个都在卖力地劳作,不敢有丝毫懈怠。而监工小妖手中抽得“啪啪”作响的皮鞭,伴随着吆五喝六的呵斥声,不时地传来。遇此情形,身不由己心不由人,奴役们不敢多言,唯有辛勤劳作,只盼少受些苦楚。
一条木制的轨道从矿口一直延伸出来,呈分叉状,朝两边发散开来。沿木轨朝东北方一直行至尽头,便可见一个宽阔的水塘,其间的水混浊不堪,数种颜色混合在一起,犹如一个偌大的染缸,水面弥漫在一片黑紫色的雾霾之中,厚重的颜色让人顿觉压抑难耐。水塘后面隐约可见两道高高的闸门,鬼奴心中暗自思量,想必此处便是矿区用于排放废水的水塘了。
沿木轨往西北方一直前行,在紧邻矿口处,仅有五十步之遥的地方,有座简陋至极的小木屋立在那里,打屋外经过鬼奴等人便瞧见了臻荣忙碌的身影,猜想此处应是伙房无疑。
几人远远望去,唯有他那按耐不住的笑颜被看得真切,也难怪臻荣会不经意地傻笑,此时的他已不再是那个只能作些闲杂工作的实习厨子,而是可以掂锅抡勺的大师傅。难道只是让他烧个菜做个饭,就能变得乐不思蜀,俨然已将身负的重任抛诸脑后一般,这样的抱负也实在太低了吧?哎,鬼奴等人皆叹了口气,除了无可奈何也暂无他法。
一路行来,或监工小妖或站岗妖兵均对鬼奴等人大开方便之门,不敢冒然前来询问,任由他们在矿区内转悠,毕竟贪生怕死之徒向来甚多,要财不要命者少之又少。
过了伙房再往后走,便可见一个面积较大的木棚,棚内热气升腾,亦如蒸笼一般,仅仅小站片刻,便觉酷热难耐。忽然间,柳翠微在人群中居然寻到了韩小秋的身影,只见此时的他正忙得不可开交,即使汗如雨下,也须在监工小妖的督促下拼命干活才行。
面对此情此景,柳翠微心中甚是不忍,虽极其抑制心中的怒火,却大有随时喷发之势,欺负谁都不可以,更何况是韩小秋,那样肆意妄为轰人便不算无理取闹,倒显得事出有因。
幸好贺兰慕深知她的秉性,与之走得较近,不时暗中提醒,才及时遏制了一场灾难发生。毕竟对贺兰慕而言,解救一事,本有难度,若能以最小的代价圆满达成,便是难能可贵,如今尽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方才是化解之法。
第十七章 乔装入敌营(5)
话说韩小秋所在之处,便是矿内的锻造区。见棚内热火朝天的景象,柳翠微甚为不解,便低语向鬼奴问道:“此处为何如此热闹,他们究竟在作甚么?”
鬼奴回道:“铁矿不易直接出售,若经炼制,价格便可水涨船高。锻过之后的铁矿可分三类。硬脆者为生铁,不可锻;性不刚,可锻者为熟铁;性刚强则为钢,精良兵器皆是由此千锤百炼得来。就此处的布置来看,应为炼造精铁而设。炼铁一事竟是些劳神费力之事,且甚为繁琐,故此场面势必热闹非凡。”
听到此言,其余的人心中顿时豁然开朗。由于棚内太过吵杂,寥寥数语均被淹没在喧嚷鼎沸之中,不复存在。
棚内有个硕大的泥筑的炼铁炉,炉内装着满满当当的铁矿石,足有上千斤,并将木炭覆盖在面上。旁边紧邻的便是鼓风用的风箱,只见四五个奴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将风箱拉得呼呼作响。
一推一拉间反复交替着,均匀的节奏使得炼铁炉内的火苗也在风的怂恿下尽情地跳跃,随着炙热的加剧,风与火结伴而行,火苗最终演变成熊熊烈火,无情地将炉中之物吞噬在那火光四溢的烈焰中。
当热浪一波接一波地袭来,炙热已无法用言语来概述时,滚烫的铁水便从炼铁炉的腰孔中喷涌而出,溅起的火花相互碰撞着,如朵朵金花绽放开来,亦如火树银花般的景象。此时,便见一个手持铁叉的奴役迅速跑了过来,用泥将腰孔严严实实地塞住,其余的便接着鼓风炼铁。
铁水顺着引流槽倾泻而下,欢喜雀跃地流向离炉子几尺远略显低洼的方塘内。只见有四个奴役站在紧邻方塘的一处矮墙上,其中一个端着个木盆,娴熟地从盆中抓起一把碾得较细的泥粉均匀地撒在铁水上;而另外三个则手持一根木棍,用力地往铁水里搅拌着。木棍在铁水的炙烤下逐渐变短,随之而来的便是换根新的,重复之前的动作。反复数次之后,待铁水大约冷却时,只见那几个奴役径直在方塘内将已炼至恰到火候的精铁分割成所需的形状,取出后便集中堆放到装货区域,便另外忙碌去了。
且说与锻造区紧临的便是装货区,此处与锻造区相比,热闹景象毫不逊色,一切皆是有条不紊。其间来回忙碌的精怪,引得鬼瞳等人好奇之心怦然而动,颇有兴趣地向鬼奴低声打听起来。
只听鬼奴叹了口气说道:“相传百年来妖族纷争不断,各地郡主拥兵自立,妖王权势早已分崩离析,老奴原以为此言只是谣传,不足为信,今日得见方知此言非虚。刚才见那体型巨大,威猛刚劲的精怪,本是妖王麾下巨熊兵团中的黑风力士,想当日风光无限,如今却沦落为搬卸货物的劳力,真是时运不济。轨道上那为运货之事疲于奔命的便是变脸蛛,此蛛大如战车,坚若精钢,且力大无穷,据传身负百斤,也可日行千里。但为外者所道的是其天生一副人形脸孔,喜怒哀乐不形于色。若见它面露喜色,内心定藏悲戚,口不对心当是如此。”
第十七章 乔装入敌营(6)
果然,柳翠微等人细瞧去,数个硕大的变脸蛛此时正面带笑颜,甚为欢喜地运送着一车车装得满满当当的精铁,全然不分为谁辛苦为谁忙。见此情形,柳翠微几人除了感觉新奇外,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毕竟口不对心,仅是种生存之道,在如斯境地中倒可少受些苦楚。
只见那些变脸蛛将所运精铁分两路运出,一路便是直接运至西南方那处木制大屋储存,或为他日自用时有备无患;另一路则是径直从侧门运出,一路皆有妖兵随同押送,严谨之势非同一般,此举分明是外售之用,不过所售何处,鬼奴等人便不得而知。
经过一番打探,鬼奴与贺兰慕心中甚为明了,其他三人是否与之相同,便一无所知。既然此时已查看妥当,再无由头继续在矿区内来回走动,鬼奴等人只有先回守卫兵营中,再作定论。
话说那主事妖兵似乎早已估摸到返回时辰,茶水、点心一应俱全,讨好之意甚为明显。只见鬼奴等人进入营中,便热情地迎上前来,恭维地说道:“埜副尉,最近单是巡山之事,已辛苦非常,还要为诸多琐事劳神,实在是让小的们倍感荣幸。小的已为您老及各位弟兄预备下了茶点,请慢慢享用。”说完,便甚是知趣地退了出去,不再进来。
那主事妖兵退出后,营中只有鬼奴等人,此时贺兰慕低语说道:“虽说此时并无旁人,但毕竟隔墙有耳,凡事须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多加小心谨慎,方绝后患。”
听罢此言,鬼奴似有所思,转瞬间,几人便被一团黑雾包裹其中,只听鬼奴不慌不忙地说道:“这是老奴施得障眼法,由外看去,只观形,不闻声。在这个法阵中,各位大可畅抒己见,毋需担心。”
贺兰慕一向沉着稳重,所述之言必然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话语中所流露出的冷静着实让旁人佩服,只听她说道:“就个人愚见来看,此次行事须定在今夜丑时一刻进行,过余拖延,只怕夜长梦多,恐生变故。此处虽说一无点卯,二不清人,最为危险便是次日守卫巡逻换防时,若发现人数骤减,势必大乱。据观察来看,此处照明甚少,多为不便,时辰一到,便以火光为号。鬼瞳兄与鬼奴老伯善于隐藏其形,故由二位负责联系骊老伯,协助他准备暴动所需武器、召集人员一事,并将二道岗卫除掉。小秋、臻兄弟也劳烦二位告知一下,由他二人负责首发信号。我、小春妹妹、翠微妹妹则负责在矿区内制造混乱之事,为众人逃离作掩护。”
鬼瞳似有言相告,却欲言又止,见无人询问,便不再言语。见无人对贺兰慕的安排提出异议,鬼奴便撤了法阵,此后便依计行事,不在话下。
且说白额将军对矿区内的奴役看管甚严,所定制度极为苛刻,绝不允许私自生火,一旦发现必受重罚。
第十七章 乔装入敌营(7)
话说丑时将至,仅为发号一事,韩小秋与臻荣大伤脑筋,究竟在何处点火才能作到万无一失?
臻荣想了片刻,对韩小秋说道:“白天我在伙房做事时,发现对面有一独间小屋,恰好与二道岗楼相对。更可喜的是,居然无人出入,我们不如在那里点一火光,既能通知鬼瞳兄他们,也不易被人察觉。”
韩小秋听后,甚为欢喜,高兴地拍了下臻荣的肩膀,笑道:“死胖子,你还真有办法!那我们快去吧!”
两人高兴得过早了些,殊不知无人进出的小屋,并非是闲置无用。稍后臻荣便知晓他选的那个地方着实不一般,那处竟为火药库,为开山炸矿所用。
两人在夜幕的掩盖下,偷偷摸摸地潜入了小屋,却觉屋内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鼻而来。韩小秋不由得紧皱眉头,说道:“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难闻?”臻荣也随声附和道:“真的哦!感觉好熟悉!”
虽然此时二人的心中隐约掠过一丝不安,不过碍于时间紧迫,无法再去寻根溯源,只见韩小秋站在窗边,站哨放风,而臻荣则从内包里掏出火石,熟练地擦石点火,只听“嚓”的一声,烁烁的火花便从火石中迸出。
正当臻荣左右顾盼寻找引燃之物时,却听到一阵“嘶…嘶…”声,先前的异味变得分外浓烈,相互冲刺、混合着,两人顿时惊慌失色,竟异口同声道:“是火药!”,面面相窥之后,猛地一回头才清楚地发现,堆积如山的黑色小桶正密密麻麻地放在他们身旁,地上隐约可见散落的黑色粉末,某一处已经冒出了点点火光,正迅速地蔓延开去。
两人来不及多想,拼命朝屋外跑去,片刻都不敢懈怠。且说那处被点燃的火药库,全是些散存的火药原料,每每用时,均是在屋外现用现配。难免会因错手失误,引发些小状况,也权当烟火看。因此处紧临废水区,纵然有些潮气,对原料影响甚微,一旦发生火灾,取水甚为便捷。故看守甚少,亦如无人之境,便将韩、臻二人蒙骗不轻。
且说鬼瞳主仆二人站在二道岗楼上,几个守卫早已命赴黄泉,横七竖八地躺着。此时鬼奴的心中甚为疑惑,迟迟都不见火光,难道那两傻小子进展不太顺利?!
却未曾想,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便见红艳艳的火焰飞升,一股强而有力的冲力让鬼瞳主仆二人措不及防,顺势便从二道岗楼直接跌落到地上。
“乖乖!幸好我这副老胳膊老腿经得折腾,若非鬼族,指不定要去会阎王了!这两个小子也是,就让他们发个信号而已,也不至于弄这么大动静出来吧!”鬼奴心中如斯想道,一时间哭笑不得。
一时间,浓烟滚滚,黑色的浓烟在火光中团团而起,其间不时传出“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忽然刮起一阵风,熊熊烈火在风势的撺掇下,火光冲天之势愈演愈烈。
若只如此,尚还作罢,如今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与火药库紧邻的废水区受强力冲击的影响,顿时波浪翻滚,一道巨浪急速涌起,水闸径直便被冲得四分五裂,水流犹如脱缰的野马,无拘无束般地喷涌而出。
第十七章 乔装入敌营(8)
此时矿区内喊叫声、嘶鸣声、爆炸声混作一团,各守卫、各奴役四处奔逃,或奔忙救火或趁机逃脱,场面一片混乱。
虽然韩、臻二人所发信号让众人始料不及,却错有错着,加之贺兰慕那三个女子也多少制造了些混乱,尤以柳翠微最为欢喜,各处煽风点火,甚觉有趣。故此一来,诸多繁乱之事盘根相加,真可谓是乱上加乱。
鬼瞳见矿区内如斯景象,心中竟有另一番盘算,这几个凡人真是不可小视,片刻之间,便能将动静闹得如此之大,若与他们相比太过逊色,岂不是自愧不如!于是,便与鬼奴来到了西南方那处木制大屋后面。
与之紧邻的有座中型木屋,此时门外仍有数个守卫严加把守,鬼奴心中不免疑惑顿起,此时都在忙着救火,独不见这些守卫离开,难道其中有何蹊跷?
说时迟那时快,鬼瞳尚在盘算中,那数个守卫便已应声倒地,显而易见,在懵然不知中已作了鬼奴的手下亡魂。等他们潜入小屋后,鬼奴用鬼火一照亮,二者心中皆感叹不已,里面居然大有乾坤。
原来此处便是矿区内的军火库,比先前被韩、臻二人点燃的火药库,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势,此时的鬼瞳尚不知晓,全被眼前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所迷惑,还以为只是一般的兵器搁置处。
幸好鬼奴的心思缜密许多,倘若此处只用于存放兵器,在纷乱不堪的情况下,本可以弃之不顾,全然没有严守的道理,除非……?正当鬼奴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却见鬼瞳手上也燃起了鬼火,鬼奴摇了摇头,心中默叹道,此时若要少主人打消主意,恐怕为时已晚,只得随他去吧!
且说军火库,除放置有刀枪剑戟一类的兵器外,还兼作精炼火药等物的存放。一旦引燃爆炸威力可想而知,故此处看守甚严。而今却要毁于鬼瞳之手,实在是命运多舛!
鬼瞳虽也活了一多万年,却十足的孩子气,与柳翠微不分伯仲。年少本轻狂,何况还想在佳人面前逞能耐!若遇此类人物,本应退避三舍,却奈房屋是个死物件,只有等着挨烧的份儿!
鬼瞳手中的那团鬼火不知何时已分化开来,犹如成百上千个跳动的火精灵,莹莹的光泽中透着阴森之气,令人毛骨悚然。此火虽属冷火,若作为引燃之火,看似荒谬怪诞,殊不知山海经中与人界大不相同,不寻常之事比比皆是。
分散的鬼火在屋内四处跳动着,渐渐地愈来愈猛,顷刻间,便把鬼瞳主仆二人包围在火势中央,“噼里啪啦”的爆炸声此起彼伏,那些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受强力所致,锐利的刃尖明晃耀眼,万剑齐飞般朝各处散去,景象壮丽至极。无差别攻击让刃尖所过之处皆是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好戏才刚刚拉开序幕,重头戏便接踵而来。起初大地只是剧烈地摇晃着,不过待一番山崩地裂之后,军火库早已不复存在,仅化为一片废墟。与之相邻处,无一幸免,位于偏南方的那些亭台楼阁,看上去颇有些趣味,装饰也较为考究,显然是白额将军的官邸所在,也在地动山摧的蹂躏之下变得面目全非。至于那官邸主人的生死便不得而知,只能说凶多吉少,听天由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