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桃花源》里,缠绵病榻的江滨柳,天天盼着能在人生的尾声,再见一次云之凡。为此,他特地在报上登了寻人启事,还放了云之凡当年穿一席学生装、梳两条长辫子的照片。
云之凡当天就看到了。纠结数日之后,还是决定要来。
辫子在结婚第二年就剪了,前年,云之凡还做了外婆。江滨柳为命运的百般捉弄而唏嘘:“好大的上海,我们可以在一起。这小小的台北……”然后,就是那句著名的台词:“之凡……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云之凡侧过脸,幽幽地说:“我……我写了很多信到上海。好多信。后来,我大哥说,不能再等了,再等,就要老了。我先生人很好。他真的很好。我真的要走了。”
山之上,国有殇,世道的浮沉,个人哪里能撼动分毫。
很多人感念江滨柳的长情,但我更钦佩云之凡:求而不得的憾恨,没有熬成缠绵的伤口,也不会牺牲家人的感受。压在心底,任它自己愈合,好像在酿一杯爱情的酒。这是难得的温润品格。
1999年,一个大眼睛、长头发的马来西亚女孩,发表了第一张个人专辑。这张专辑由名满天下的“流行音乐教父”李宗盛操刀制作,前后打磨两年。
同名主打歌讲述女孩被分手后,在雨夜搭乘末班车回家,强忍的泪水终于应和着窗外的滴答声,不听话地流下来。恋爱多时,专心无猜的光阴,几乎成真的家,到头来,却换了一句不想要的回答。凡此种种,让曾经深陷爱河的女孩一夜长大。
唱《一夜长大》那年,梁静茹21岁。虽然未必是亲身经历,可听她浅吟低唱,好像就会回到少不更事的岁月,重温那一丁点只属于青春的慌张。
后来,梁静茹唱《勇气》,唱《无条件为你》,成为“疗伤歌手”。我常常会想,如果一个女孩,伴随梁静茹的歌声蜕变,所有的起点,想必也都是那些“一夜长大”背后,自我治愈的力量。
在我收到的情感问题里,最常见的是这一类:为什么忘不掉前任?陷在一段回忆里走不出来怎么办?
关于这些,我写过一段话:“所有自以为的喜欢,说到底都是难舍自己。所有自己为的痛苦,说到底都是心疼自己。”很多人不解。我在第一本书的封面上写的导读:“所有情感问题,到最后都是自我修炼。”也换来不少疑问。
其实很简单。无论遇到的是高高在上的男神女神,还是势均力敌的终生对手,幸福的秘诀都在于从不间断的成长。
既然是成长,总会跌倒,总要受挫,于是修炼里就包括了自我治愈的环节。
明媚勇敢的爱人懂得不向寂寞低头,不对自怜认输。而纠结怯懦的爱人,则会沉溺一段又一段的伤感情绪。以为是要忘记,可每一次用力,都是一次重新想起。说到底,爱是需要放空的,把一切交给时间,命运对每段经历都自有安排。
和“一个男人要走过多少路,才能被成为一个男人”一样,一个孩子要花多久才能在爱里长大,同样是难解的谜团。
但就我所知,成熟的爱情不是兴之所至的汪洋恣肆,不是一念既出的海誓山盟,不是情到浓时的忘乎所以,也不是不计后果的愿赌服输。
爱是克制,爱是温和,爱是忍耐,爱是相信。哥林多前书里的誓言,我们在婚礼上无数次听到。这些不容易,却都是真的。
情深向来多自愈,岁月从不败美人。爱情幸福的秘密之一,就是把快乐的根基,从索取和占有换成付出和包容,成为一个拥有自我治愈能力的暖心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