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快看 !秀!”红拽着我上了墙边的方凳。
那年毕业后,在家待业了一阵,正值待放的花季。
姐意外的为我安排了一次相亲。对方是姐婆家的堂弟,所以姐很热心。我还小,刚好二十。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妈妈也站姐一边,怕我嫁不出去似的,二比一了,无奈,屈从。夏铺镇上陈人士。答应见一面吧,交差。
老远看到一高个儿,白T恤衫,不长不短的灰裤及膝, 凉鞋,那白袜,很扎眼。
红,是我亲密无间的好友(现时称闺蜜),相见地点定在红的单位。远处那人手上提个袋子,好像是苹果,边走边前后左右顾盼,作做贼样。
我与红趴在围墙墙头,悄悄地评头论足。近了,“黝黑的皮肤,国字脸 ,”红嘴里叨着,“看到了吗?秀——”“哎呀,讨厌!”
那天,是我人生最忐忑的一天,最恼烦的一天,最尴尬的一天。
近了,我们快速跑回走廊,那人已来到我们面前,我快速扫了一眼,有点像抗战片里的汉奸,中分头,咋看咋不顺眼。
“秀,呀,不要做鬼相啦!”红见我黑脸杵在一旁,一言不发,压低声音嗔怪我。
“你们好,我姓陈,耳东陈。”他的声音怪怪的。
暗号算对上了。红微笑着请他进了单身宿舍,我一直没有开口,跟在红的身边。红在倒水,不咸不淡不冷不热不着边际的胡扯乱搭,我暗暗好笑,早知道这般为难红,不该答应姐的。
“啪!”水杯掉在了水泥地上,好响,“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没事没事!”红倒是很自然,“再倒一杯。”
那天,终于熬到了下午,我记得我唯一说过的一句话是“你还不走?”他有点支支吾吾地说:“……不急,有车……”那时交通不发达,县城去乡镇的车,一天一班。他的话根本没在意。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蹦出一句:“没车了。”“啊——?”我和红几乎同时叫了一声。
晚上,他还请我们看了一场电影,什么片子记不清了。分分明明清清楚楚记得的是,在那个小镇电影院里,闹哄哄的。我与红坐前排,他坐在我身后,不时感觉到他凑上前的呼吸和气息,如芒刺在背。
讨厌白袜子,大热天,不伦不类;讨厌中分头,不寻常;讨厌谎言,不诚实……讨厌!
他走后不久,忘了多少天后,居然还寄来一信,什么哥呀妹的,简直恶心死了。我居然也写了回信,记得信的末尾有这样一句话:“……你提来的苹果好酸呀,把我和红的牙齿都酸疼了!”
再后来,我和红都参加了工作,结婚生子,但只要我们一见面一提起那个人,那个中分头的小伙子,一场有点那意思的尴尬见面,我们就会拍打着对方喷笑不止……呵呵——那个青涩的无知的少女时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