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几次与雪擦身而过,进入厦宇前仰头看新雪如何在灯光下旋转飞舞,在车里睡得迷糊时看到雪花争先涌向车窗,深夜在天气动态里看到实时降雪。等真正想在雪中漫步时,却反而只剩下哆嗦的身体和僵冷的地面。挽着老人脚步踌躇时,咒骂这样的冬天。怨恨下雪和祈祷下雪都一样发乎内心,情真意切。
一如上海的雪,我近乎被风声裹挟着仓皇逃离,免费改签,排队核酸,因匆忙而不齐备的行李,异常厚的书稿,三个人的五天,亲密与疏离,代沟和隔膜,想说的和未说出的,随着机厢的椅背松弛下来。
“在路上”给我的悬置感终于告一段落,心里的雪慢而轻快地飞旋、落定,轻覆一些狼藉。生活重心再次回到纸页笔尖,依赖的空间越小,越觉心安。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站在新的转折点上,留恋过久的青春,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爽快告别,在新的日光下晾晒,把大把光阴和成群结队的失落夹入书页间吧。
寂寞的间隙在脑海里筛选记忆,美丽的、尴尬的、苦涩的、无关痛痒的……我常回忆,却不恋旧。我从未想过再回到井底之蛙的童年,那些鲜艳的花朵,童话里的冬天,无知而苍白的人间想象。还有因被寄予了太多期望而苦涩无助的鸵鸟,一边顺着试卷铺就的长路走向他们期待的终点,一边在走神的间隙以年轻和爱为武器反抗铜墙。
时隔多年,再读伍尔夫的《一个人的房间》,我一直以来所渴望的,不过是可以平静诉说这个世界的心绪和一间自己的房间。
喜欢的时候说喜欢,告别的时候不留恋。“我发觉自己只是想平平淡淡、简简单单地说,成为自己比任何事情都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