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雨夜梅子
2019年9月6日 星期五 晴天
第四章 漫漫人生路
（1）
隆冬的深夜，天空中一片漆黑，没有月亮，甚至一颗星星也没有，整个天际像一个黑洞洞的深渊，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吞噬身边每一个人。
“咕咕咕，呱刮，咕咕咕，呱刮。”猫头鹰在一声声啼叫，哀怨忧伤，凄婉绵长。英子无力地靠在院子里的墙壁上，大脑一片空白，慢慢地身子滑落下来，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贺楠帮妈妈收拾完厨房后，拿着她的那些小人书上床睡觉去了。爸爸常年在外打工奔波，家里的一切事情都需要妈妈一个人去打理，她知道妈妈一天到晚有着干不完的活，晚睡就是她的家常便饭。想着今晚爸爸就要回家了，明天早上就会给她们发压岁钱，楠楠开心地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新年如期而至。
戴着黑纱的英子默默地给孩子们做了一顿饺子，那是年三十下午准备的饺子馅。娃娃每给嘴里拨进一个饺子，眼泪就忍不住吧嗒吧嗒掉下来。整个家里安静极了，再也没有叽叽咋咋，吵吵闹闹的声音，只听见每个人呼吸声，还有轻轻地抽泣声。最后婆婆终于忍不住了，随性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儿呀，儿呀，你不能这样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啊。”
“儿呀，还是让我替你走吧。”
奶奶一声声哭诉，不知道是命运呢，还是其他。
整个春节的天空，那么寒冷和凄凉悠长。贺家的天塌了，那么不设防地。
（二）
寒假过后，由于贺楠成绩优异，加上德智体美劳优异，被学校破格录取到县重点中学。英子由于失去了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柱，迫不得已做起小本生意。在家里开了个小卖部，进些哄小孩子玩具啥的。
开学季，由于家庭实在不允许这么多娃娃们再去上学，美美第一个举手说她不想再去上学了，首先她实在不喜欢上学，太无聊。再者这样可以帮助妈妈干活。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基于此，英子也就默认了。
就在楠楠默默地准备举手时，英子一把按住了她的小手，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多多是多么希望上学啊，她更坚信她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为她们贺家争气的。这时娘儿俩相互对视了片刻，彼此读懂了想说的话。
就这样，贺楠继续上学。怀揣着妈妈硬塞给的10元钱，她终于上路了，开始了她不同的人生路。
初春时分，咋暖还寒。县城的中学校园里一片热闹的景象，处处体现出蓬勃向上的生机和活力。这样一个非凡的寒假过后，贺楠似乎长大了不少。本来就很懂事的大越发成熟了，明明就像是一个小大人一般。自己报名登记，安顿住宿，有条不紊，井然有序。现在的她看见这些宽敞干净舒适的校园，再也不会大呼小叫了。似乎这一切都和自己毫无关系，她只是来念书的。终究有一天，她一定会离开这里，飞向更远的地方。
这是县城里唯一一所初中高中集一体化的中学，整个校园宽敞明亮，绿树成荫，置身其中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贺楠置身其中恍如在梦中一般，她使劲捏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哎，生疼生疼的。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原来外面的世界那么大那么美。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妈妈，自己暗暗下定决心，好好读书，将来一定要带妈妈去更远更美的地方。
新学期开始，一年一次班委竞选开始了。班主任陈力老师是一个毕业几年的年轻大学生，朝气蓬勃。他的做法很奇怪，班委选拔竟然是凭眼缘，他很笃定地说，只要他认准的人一定不会错的。很幸运的是贺楠同学很荣幸地被老师的眼缘看中了。
“贺楠同学，今后你就是咱们班的学习委员兼语文课代表。”
“我，我…怕不行啊……”
一向很有主见在此时却被陈老师这股气场震住了，有点胆怯而变得没自信。其实她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她想当班委，她知道自己能胜任工作，只是班级里现在这么多人，这多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她真的有点害怕。
“就这么决定了。杨帆为班长，贺楠为学习委员。”
“大家热烈欢迎我们的班委成立。”
陈老师率先拍起手，班里同学好多人都积极地响应，装模作样地抬起手，因此掌声不是很热烈。有的干脆直接坐了个样子而已。
“贺楠就算了，那个杨帆凭啥呢。”
“就是呀……”
“我就是这样决定的，让杨帆当班长自由我的理由。”
最后班委所有人员的敲定，基本上都是按照陈老师的眼缘看中的人来定的。其他的同学在匆匆忙忙新学期开始后渐渐地忘却班委任选一事，每个人都巴不得自己少干一点，少烦自己就好，紧张的学习生活压根儿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理其他的事情。
贺楠基本上延续自己原来的学习方法，课前预习，课后复习，特别重要的一点是在课堂上认认真真地听讲，基本上学习上的事情一般都会在上学期间搞定。原来在家，回家之后她可以帮助妈妈做家务，因此她也学会了很多生活技能。现在她住校，那么放学后她基本上都会忙班级里的事情。那个同学不会做题，她都会积极去辅导，而且耐心超强，不厌其烦去解决同学们的问题，当然也包括生活中的小麻烦。
杨帆同学身居县城，据说家里很富有，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他无论从穿着上还是日常生活中都显得与众不同，比起贺楠来，那还不知道要甩掉好几十条街道呢。也因此引起很多同学的怀疑，这样的纨绔子弟能学习好吗？能给他们当好班长吗？
其实，人们往往被表象的东西蒙蔽双眼，看似真真切切的东西，其实事实证明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另同学们刮目相看的杨帆就是如此，他并不是什么大家眼中人的样子。当上班长的他，从老师宣布那时起，切切实实地负起责任，一副认认真真的样子，还让人刮目相看。
班主任只任命了班长和学习委员，至于文体委员、劳动委员等班里其他班委的选拔，任命全部都有他来搞定。对于班委这块还时不时还会采纳一下贺楠的意见和建议。他的严谨、认真、负责，着实让贺楠眼前一亮，他做起事的样子，竟然是那么帅，那么酷。当然这样的话也好，学习委员的她就只负责学习这块，其他的事不用操心了。
话说陈力老师对他班委人员颇为满意，经过一段时间的验证，他的做法是正确的，他的眼缘更是了得。这一举动引起学校其他班主任纷纷效仿，在整个学校引起不大不小的轰动。
贺楠当然为能遇见这样好老师而暗自庆幸，很知足。当然还是她的好上司班长杨帆。学校里一切都能让人很开心，接下来就是自己努力学习了，她暗暗下定决心。
其实在繁忙的学习之余，她对家里的一切很是牵挂，尤其是妈妈。自打爸爸走了以后，她更是时不时会心慌，担心妈妈的身体。一旦学校放假她一定会回家的。
（三）
每年回家，无非就是寒暑假这两个假期。回家以后，眼瞧着妈妈的白头发越来越多，记忆力明显下降，经常丢三落四，贺楠感觉自己唯一牵肠挂肚的妈妈真得是老了。回到家里以后的她，基本上完全投入这个大家庭里，打扫卫生，洗衣服，里里外外收拾干净。勤劳朴素的生活习惯没有因她在县城上学而有半点改变。
“好好干活吧，你看你整天在学校里净享福呢。”
“我在家里可累了，差点累死我了。”
斜躺在床上的大姐抛来了一句，眼睛咪咪着，脸上挂满了委屈和无辜，好像大家真得欠她似的。顺势将鞋子踢出一米远，随性将双脚完全地放在床上，舒服地躺下去。现在终于有人替代她来干家务，这种幸福已经一年只有两次，岂能放过。
“就你辛苦，就你辛苦。”
贺楠嘴里嘟囔着，声音很小。她不想顶嘴，更懒得和她计较。从很小的时候，她们两人就好像分别位于南北极的两个人，各个方面相差悬殊，完全看不出是姊妹。
“老妹，你可回家了。”真当她出门时，三姐顺顺放学回来了。笑吟吟的样子一下子让楠楠舒服了很多。不愧是亲姐妹，毫无生疏感。这不，一上来就给楠楠一个大拥抱。搞得沉默寡言的她怪不好意思的，不过她还是乖乖地把脑袋贴近三姐的怀里。
“来啊来，我也加入。”说着二姐见状连忙跑过来，环抱住她俩人。没想到，二姐丽丽现在的性格越发好了，人也漂亮了许多。
“开饭啦，开饭啦。”功夫不大妈妈的饭已经熟了。原来英子趁着小卖部人不多的时候把饭做了，知道美美有情绪，也就不为难她了。
一碗碗捞好的细面已经摆在案板上，锅里的汤正在翻滚着、鸡肉海带丝拌得臊子、鸡蛋饼又薄又黄、葱丝切好。等人都到齐后，妈妈一勺一勺地浇汤，楠楠首当其冲给把饭往桌上端。“吃啊，吃啊。”妈妈终于发话了。
听着旁边的“啧啧啧”，边吃边发出的赞美声，这声音里充满了太多幸福感和满足感。多少年过去了，如今一家人终于吃了一顿团圆饭。妈妈一直还是站在锅边，不离半步，楠楠换了几次，她就是不听，愣是要看着女儿们吃饭。楠楠知道现在的妈妈真的是打心眼里高兴，她愿意一辈子为女儿们坚守锅边，坚守着这幸福的源泉。
不一会儿，桌上摆满了全是空碗。看到这一切，不太会笑的楠楠终于笑了，站在旁边妈妈欣慰地笑了，这才慢慢地坐下来开始吃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幸福的味道。
家永远是贺楠歇息的港湾，更是她前行的动力。她爱妈妈，更爱这个大家庭。即便是大姐美美，她也爱她。骨肉相连，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
（四）
“妞妞，保重身体，你要好好学习啊。”
“妹妹，你要加油哦，咱们可就靠你了。”
回学校这天，站在门口送行的姐妹们和妈妈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她，好像全家的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好像她将来一定会光宗耀祖的。妈妈和三姐的鼓励她是完全收到了。
晚秋天气依然很好，艳阳高照。阳光洒落在贺楠的身上，轻柔而炙热。
贺楠踏上了去学校的路。
此时的她被妈妈和姐姐们的希望所包围，那些渴望灼热的眼神深深地刺激着她。她只有前行，别无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