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将行
作者：叶下 初九
庭院里，枇杷树下，那个睥睨四野的大盗，倚靠着树干坐在地上，十年间，征战四方，同样也劫掠九城的佩剑，随意地扔在地上。从地上抓了把雪，在手中搓了搓，擦干了手上的血迹，伸入怀中，取出那支玉簪。背上的刀伤和箭伤血流不止，他也全然不顾，轻抚玉簪，眼中的柔情，与在郡王府大杀四方时，判若两人。“可心，这支簪子你可喜欢？”
陇外长亭，少年郎负剑而立，手中酒壶未见少了一滴。亭外马儿自顾低头嚼着草料，不时打两声响鼻，怕不是觊觎少年郎的那壶美酒吧。夕阳拉长了少年郎的影子，他走出长亭，望着不远处的城镇，嘴角一扬，本是俊秀的面庞，透出了一丝邪魅与不羁。谁也不知道少年郎心中所想，同样不知道哪位恶霸今夜会丢了命，银仓失了窃，又有谁家米缸多了米，油壶满上了油。
古道远处，两匹马携着尘土飞奔而来，马到近处，下来两个小厮，“少爷，老夫人已命人备好晚膳，请您速速回府。”
“老将军可曾说几日出征？”少年郎飞身上马。
“不曾。”小厮紧忙拍马追上少年郎，若是晚膳不回，自己又少不了一顿骂。
过得几日，便要出征，在老李簪子铺订制的玉簪也该做好了，少年郎便自去铺中取了。快步来至女子院前，将玉簪戴于女子头上。“可心，北方外藩作乱，战火四起，关外横尸遍野，民不聊生，我将与老将军一起出征，待我立下赫赫战功，衣锦还乡，便八抬大轿娶你过门。”女子羞得低下头，同时心中又有担忧。“倘若我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你便...”，不等少年郎说完，女子紧忙捂住少年郎的嘴“我只要你活着回来，我会和这枇杷树一起等你，待你归来，一起吃枇杷。”窗外白雪皑皑，一片圣洁，尚不及腰的枇杷树却亭亭立于院中，上面竟然飞来了几只叽叽喳喳的小山雀，一起见证了一份青涩的誓言。
这一去，便是五年，战事陷入胶着，两方势均力敌，各有胜负，今日你取走一城，明日我夺回一池。
一日，军帐之中，少年郎献策“严冬来临，大雪封路，粮草送不及前线，我军粮草仅剩十日，敌军粮草数量尚不可知。不若我带精兵轻骑，悄悄绕至敌军后方，烧其粮草，如此一来，我方便处于优势。”
将军沉思片刻，“此计可行，只是，此去定是凶险万分。”
少年郎道“我不会死的,将军莫要担心。但见火光四起，便可出兵，小将自会设法与将军会合。”少年郎心中有份眷念，定要活着回去吃枇杷的。
月黑风高夜，少年郎带着数十精锐，悄悄摸向了敌营后方。将军难眠，于军帐中不停踱步，若是少年郎遭遇不测，又如何交代于故乡父老，自己必断一臂，以此来忌英勇的将士，思量之际便揪起了心。待至黎明时分，敌营火光四起，将军知是少年郎偷袭得手，当即召集军士，攻向敌营。
敌营这边，粮草失火，乱作一团。本该撤退的少年郎年轻气盛，竟趁乱穿梭于敌营之中，欲取敌将首级。虽说年轻骁勇，奈何不敌人多，未能取得敌将首级，反被敌军围困于山中。
雪大封山，少年郎进入山中，寻得一处洞穴，杀了冬眠的野兽。担心被敌军发现，不敢生火，生啖兽肉，嚼雪止渴。夜间不敢深睡，小憩片刻，梦中全是可心，静坐窗前，言笑晏晏。醒来更觉铁甲生寒，心中寂寞。
没了粮草，藩军节节败退，数日之后，外藩战败，班师回朝，将军留下亲信将士，命其定要找到少年郎。
这日午后，门口小厮来报，称是少年郎回来了。将军忙迎至前庭，寒暄过后，将军欲带少年郎面见圣上，论封及赏。少年郎拜谢老将军，道是心中有所牵挂，只向老将军讨借一匹快马，等不及用过晚膳，便驰马回乡。少年郎整整骑马跑了一夜，期间在驿站换了匹马，人并未歇息，继续快马加鞭。
听闻北伐之师凯旋，却未见少年郎归来，女子每日都会来到街头望向来路，只为了少年郎回来后能第一时间相见。
近乡情更怯，少年郎一路飞驰，到了家边却慢下马来。这几年可心过得好吗？见了可心该说什么呢，战场上打打杀杀的事情，她应该不会想听；枇杷树该长大了吧，这个季节也正好是吃枇杷的季节；哎，我怎么忘了给可心带支玉簪呢，可心不会怪我的吧······
忽地晴空一个霹雳，乌云翻滚，竟似凭空生成的一般，只一瞬间便笼罩了天空，一股不曾有过的慌乱自心底升起，夜袭敌营被困深山都不曾有过的慌乱。少年郎的心揪了起来，一踢马镫，马鞭狠狠地抽了下去，马儿吃痛，抬起前蹄一声嘶鸣便跑了起来。
少年郎正自踌躇，却已来到街头老李家的簪子铺，已被街坊邻居团团围住，看不出发生了什么。忽地人群四散开来，只见一女子踉跄跑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随后从老李家的簪子铺中，走出来一个面带刀疤的男子，倒也没有五大三粗，却也是凶神恶煞，旁人不敢近前，背上一挎包，看来没少抢。刀疤男向着女子走去，女子许是崴了脚，此刻只能坐在地上用手撑着地往后挪。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刀疤男来至女子面前，伸手欲夺女子头上玉簪，言语颇为腌臜。这可是少年郎临行前所赠，怎能为你所夺，女子拼命躲闪，舍命也要护的玉簪周全。刀疤男揪起女子，向着旁边狠狠摔去，女子撞倒在老陈面摊里，头磕在了桌角上，血流不止。
少年郎甩镫下马，冲开人群，跑至面前，坐在地上，将女子抱于怀中，轻抚脸颊，浑身颤抖，终是女子率先开口“尘非，你回来了啊，今年枇杷树结了果，咱们回去吧，我去摘来洗给你吃。”少年郎点点头，又摇摇头哭到“你为何这么傻，他要簪子你给他便是，何苦伤了自己，咱们先去看郎中，然后回家吃枇杷。”女子抬手拂擦少年郎脸上的泪水：尘非，莫要再为我伤心，你可知，你送我的每一件东西，我都视若珍宝，你亦是我的珍宝，你若不能开心的活于世间，让我于心何安啊？女子说完，伸向少年郎的手再无半分力气，从空中坠了下来。
这刀疤男并不是城中之人，自然不识得少年郎，竟还想着女子的玉簪。
“可是你伤她？”少年郎大吼一声便将女子尸首安置妥当，起身问道，天上的乌云又厚了几层，直压向地面，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是我又怎样。”
“那你就该死。”
话音刚落，少年郎剑光一闪，那恶霸便身首异处，没有多余的话，转身看向围观的人，泪水干了眼神也渐渐冷了下来。来至一老妪面前，“大娘，你说，你们这么多人，怎么没人帮我的可心呢，那人不过一个恶霸，你们有这么多人，不都说过要惩奸除恶的么。”
老妪哆哆嗦嗦，“我们不敢啊，我们怕丢了性命。”
“围观不怕丢命？”少年郎心中堵得竟喘不过气来，“大娘你先回屋去吧。李师傅，帮我再打造一支上好的玉簪。陈师傅，劳烦您煮碗我和可心常吃的酸汤面。”少年郎起身，剑握手中，抬头看了看天，心中一片灰烬，突然大吼“昔日我杀恶霸，盗银仓，怎地帮了你们这些冷漠之人。”环顾四周，冷笑浮上面庞，一双眼睛红得吓人，“今日我便告诉你们，冷漠也会死人。”忽的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人们四散奔逃，哀嚎遍地。片刻，风停，声止，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
少年郎抱起女子，向着那座庭院走去，马儿自顾留在原地，到底不是那匹老马。老妪把门打开一条缝隙，往外看去，尸首遍地，大雨冲刷着地面的血迹。
此后几年间，江湖中多了一个大盗，劫掠九城，不盗钱财，只盗玉簪。人们一传十，十传百，关于大盗的传闻也就多了几个版本，有说他杀人灭门的，有说他奸淫掳掠的，也有说他亦正亦邪的，此间不一一而论。只有一点，让人胆颤心寒，此盗杀人如麻：为官不仁者，杀；为富不仁者，杀；杀乡间恶霸，也杀人情冷漠。心情若好，断手断脚，留你一命；心情不好，掏心取肺，要你狗命。但凡念及此处，没人不背后冒冷气。
秋雨淅沥，少年郎行至山中，甩了甩手中酒袋，已倒不出哪怕一滴酒。忽见那曲岸深潭边，坐着一垂钓老叟，青箬笠，绿蓑衣，一丈竹竿三丈线，背后鱼篓里已有肥鱼几条，雨点落入水中，水纹一圈圈漾开，却又与边上的水纹冲撞，消散于水中。这边又有鱼儿咬了钩，老叟提竿一看，这次是条小鱼，摇了摇头，取下鱼，丢入潭中。少年郎看入眼中，顿时来了兴趣。老叟重新给鱼钩上了饵料，身子微微后仰，欲甩钩入水，却被少年郎一把握住了鱼线。老叟转身一看，见是一少年郎，只是稍显邋遢，老叟不知道的是，他面前这个少年郎昨夜才刚刚劫了一户商贾人家，杀了一半的家丁。
少年郎看看鱼线上的饵料，又看看老叟装饵料的小罐，“欲钓大鱼，当下何等饵料？你这饵料又值几钱？”
老叟一看少年就不是懂行之人，“钓鱼不在大小，而在心境，你身上戾气过重，不会懂得。”
少年郎冷哼一声，“既不在乎大小，那刚刚为何仍小鱼于水中”老叟缓缓道“鱼未长成，何须赶尽杀绝，断了后路。”
少年郎从未见人有如此见解，虽恼怒老叟的无理，但并未放在心上，且昨天新得一支极美的簪子，且今日心情大好，便留这老叟一命吧。
“老丈，你如此说我，你可知我是谁？”蹲于老叟身旁，望着潭中水纹，心中竟是空白。
“不知。”
“近年来，江湖有一大盗，专盗玉簪，杀人如麻，你可知？”少年郎将脸凑近，戏虐的说到，老叟一惊，心想，莫不是自己时运不济竟遇到了这个恶徒，身子一颤，跌坐在地上。“哈哈哈哈，今日不杀你，回家去吧，这些鱼我要了。”少年郎拎起鱼篓，觉得不够，又拿起老叟的饵料罐，将其中饵料全部倒入潭中，也不顾老叟的神情如何，自顾自走了，独留那老叟愣在原地后怕不已。
少年郎不由心情愉悦，自可心走后，自己便经常反复无常，阴雨莫测。今日这钓鱼老叟也是个有趣之人，可惜可心不在了，不然一定要带可心来认识一番，若年老时，我与可心也能无事于河边垂钓，清风自在，多好...
想着想着，心下又是一沉，没走两步，雨势见长，少年郎搬鞍认镫，一甩马鞭，朝着最近的酒馆去了。酒馆之中已有行商之人在此落脚，门前车上俱是些瓜枣等物，看来是没有玉簪了。少年郎心中苦闷，不喜与外人相处，也不下马，将酒袋扔与店小二。不消片刻，小二拿回酒袋，少年郎接过，掂了掂，又够喝上两天了。转身要走，店小二拦于马前，索要酒钱。少年郎一勒马嚼子，座下马前蹄跃起嘶鸣不已，吓得店小二跌坐雨中。
一众行商看着店小二的窘态，竟笑出声来。少年郎眉头一皱，甩镫下马，步入店中。“我自行恶，尔等为何不惩奸除恶，反取笑于他，说出理由，活着出门。”说罢，搬条长凳，横坐于门堂处。屋内众人不语，心里道是惹了煞星，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不知是谁带头，道了一句“弱肉强食”，众人皆附声称是。少年郎眼神越发地冷，嘴角却微微上扬。这帮人看少年郎面上有了笑，也跟着笑了起来。少年郎一一确认，过后，利剑出鞘，“人情冷漠者，当死！”
来到屋外，取下马后鱼篓，丢与店小二，“没有钱，这几条鱼权当是酒钱。”也不上马，一手提着酒袋，一手牵着缰绳，消失在暮雨中。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此后一年多，未曾听得盗簪狂魔半点消息。
只是，老陈家的酸汤面馆，经常有一胡子拉碴的，冒纱遮面的男子前来，每次只点一碗酸汤面，吃完放下一两银子便自行离去，店主老陈亦觉得是相熟之人，却想不起是何人。
小郡主及笄礼，早闻圣上欲将一支玉簪作为礼物赠予小郡主。对于此簪，坊间多有传闻，说是当年外藩战败，臣服我朝，为表心意，将此簪敬献给当朝圣上。这只玉簪，簪身通体润泽，洁白无瑕，天山之上有一精玉，受万年风雪洗礼，这个玉簪便是取材于精玉。簪子的端部刻有两朵梅花，一大一小，开得灿烂，花心缀有一大一小两颗小小夜明珠，晶莹剔透，甚是清雅。少年郎听在耳中，记在心上，“唯有此簪方可配得上你，可心，等我，我去取来予你。”
暮合四野，久无人住的庭院，今夜亮起了灯。少年郎打开箱子，取出一件大红衣裳。自打少年郎从军，女子便买来红布，开始缝制婚服，一针一线，无论是刺绣图案，还是衣领袖口，哪怕只是一粒纽扣，都饱含了女子对少年郎的爱。女子心中早已认定，无论尘非归或未归，生或未生，自己是非他不嫁了。少年郎沐浴更衣，剃了胡子，束发成冠，那个俊朗少年又回来了，只是伊人不再。来至院前，摸了摸枇杷树，当年尚不及人高，如今也已亭亭如盖。少年郎也不推开院门，直接翻上墙头，消失在夜色中。
黑夜里，一抹红色，格外妖娆浓烈。
城中郡王府，前庭后院，灯火通明，歌舞升平。院外护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院内却少见护卫巡视，整个一外紧内松，谁也不会想到，江湖上销声匿迹一年之久的盗簪狂魔会在今日进府盗簪，更何况还是郡王府。
来至郡王府门前，见那来客均有请柬，且不可佩剑进府，心想这正门怕是走不通了。转至后院，依然有护卫把守，“不行，这簪子我今日必须拿到，若不取此簪予可心，哪怕是死，也是心中不安啊，可心还在等我。”少年郎飞身上树，等了半柱香的功夫，在护卫换岗之际，少年郎潜入了府中，将佩剑藏于一处，寻觅那支玉簪。“此玉簪为圣上所赐，定置于正堂或是郡主闺房，我只消去这两处便可，可心还在等我呢。”念及此，少年郎便往正堂走去。
正堂之上，大箱子小柜子，礼物堆成了山，却有一锦盒独立之外，奉于供桌之上，这定是圣上所赐玉簪了。无奈堂中人多，没有下手机会。等了片刻，少年郎有点着急了，虽说大可他日再来，但他却等不了，这支玉簪只能可心佩戴，旁人连碰一下都是亵渎。
“来人呀，抓贼啊，有人盗走了圣上所赐玉簪。”少年郎已顾不得这么多了，今日即便是死，也得取得此簪。这一喊，府中护卫大灯笼小火把，整个郡王府更是没有一处得以藏身，索性不躲。
少年郎立于庭院正中，将玉簪放入怀中，那是最接近可心的地方。
“拿下此人，重重有赏。”其实即便没有赏赐，众人也不会放走少年郎，参宴之人，均为朝中百官，武将更占多数，若是让他逃了去，朝廷颜面何在。望着面前一众武将，其中更有昔日的将军，少年郎心知不可力敌，只得边打边退。
佩剑出鞘，剑花一挑，刺伤了面前两人的肩膀，少年郎便往后院跑去，众人紧追不舍。
刚至后院，又被众人团团围住。打斗之中，透过窗纸，看到屋中少女。这一看，便愣住了神，三千青丝如瀑布一般悬至腰间，肤若凝脂，双眸之中透出一丝惊恐，被一众丫鬟护在其中。这眼神于当日的可心，简直如出一辙，这一愣神，一支冷箭射中左肩，疼痛让少年郎清醒过来，“纵然再像，你也不是她。”抬头望向天空，云层渐渐挡住了月亮。“我必须活着回去，可心还在等我。”咬牙折下体外箭尾，一声嘶吼，正如五年前一样，无人可懂。少年郎犹如发狂的野兽一般，刀剑砍在身上，竟全然不顾，径直冲进人群，剑光所至，哀嚎随之。云层挡住了月亮，少年郎杀出一个缺口，翻身上墙，消失在夜色中。这云层，是可心送来的吧。
回到院中，少年郎倚着树干坐了下来，就像靠在可心怀中一样。念及小郡主惊恐的神情，少年郎心中凄切，可心，我给你送来了最美的玉簪，可是我怎么却如当年的恶霸一般，抢了别人最爱之物。可心，我如此这般可是错了？我只想把全天下最好的玉簪皆送与你，可有错？可心，我不悔，纵然成魔。可是可心，我累了......
院外吵吵嚷嚷，郡王府的护卫终于搜到了这座庭院，领头的一脚踢开门，发现枇杷树下坐着一人。小心翼翼地将火把凑近，正是那个大盗，发现已然没有了鼻息。鲜血染红了周围的白雪，胳膊无力地垂着，却依然紧握玉簪，领头的护卫费了几分力气才将玉簪拿下。
老将军来至院中，望着枇杷树下的红衣大盗，面无血色，顿感苍凉，想到关外战场上意气风发无所畏惧的少年郎，这难道真是一人所为吗？老将军不敢往前再走一步，转身离开了院子。
数年之后，庭院里搬进了一对小夫妻，女人喜欢桃花不喜枇杷，“你喜欢什么，我就给你种什么。”男人便找来斧子镐具，挖开地面，准备掘起枇杷改种桃花，却见一个木盒安静地躺在土中。二人掸净尘土，打开木盒，竟是一整盒的玉簪，惊喜万分。“郎君，想必这也是痴情之人埋于此地，留下这棵枇杷树吧。”“依你。”二人在庭院的另一边种了一棵桃树，枇杷树也算是有了伴儿。
根据花粥同名歌曲《盗将行》延伸改编，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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