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

1,狂风暴雨的这天夜里,我跟我妈大吵了一架。

我嘶吼着嗓子列出她生活中的种种坏习惯问她改不改?泪水不争气地涌出。她握着的手机里我爸还在开心地笑着看这场戏,她躺在床上直直望着我,试图责骂我,然后说改,行了吧?完全没有说服力,我只能继续吼她忘性大,从来不会改……


2,从三个月前她带我去医院做手术,一起住了一个星期后,我就越来越烦她。在挤满人的医院电梯里,她大声地跟我爸打视频电话,谈论我的病情。我爸问起,她说:“没啥事,不用开刀,就做个小手术。”我脸一沉,听到了周围几个中年妇女的哼笑声,无语道:“不是一个意思吗”。后来谈起此时,她理直气壮地说:“人家又不认识你”,感情您还挺高明的啊?我说:“我觉得丢脸”。她又在视频电话里跟我爸说:“你闺女嫌我给她丢脸了”

……


3,从放假到家的第一天我就被她狠狠地骂了,起因就只是二十块钱。只要多加二十块钱,出租车司机就能把我送到家门口而不是街上。当时已经是晚上,正下着小雨,我就没联系我妈直接同意了,省得麻烦她又要冒着雨开电瓶车去街上接我。本来她叮嘱我好多遍,到街上就行,到家的话那些司机就会趁机猛加钱。可当我告诉她时,不仅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同意,反而是对我的一顿臭骂:“说了别叫送到家,你这妮子咋就不听呢?我就知道他跟你多要钱,你这妮子咋这样?……”没想到她会骂得那么狠,我以为她已经出发到街上了,就平静地说,“你回来吧。” 她依旧怒不可遏地大骂着:“我回来啥回来,跟你说几遍了叫你到街上叫你到街上,你咋不听呢,嗯?你这妮子咋这样,烦人!”

……没想到刚回到家迎接我的竟然是这个!劈头盖脸的臭骂早已让我委屈得泪流满面。

辗转几次,出了车站天已经黑了,早就没了回家的巴车。最后被人当成物件一样塞进坐满人的出租车里,路上难受的吐了,下车后,一手拉着行李一手拎着呕吐物,在迎面而来的责骂声中扔了呕吐物,进了家门,放好行李。她还在房间门口喋喋不休地骂着,我也气不过越想越委屈,大声吼回去:“你骂啥骂啊?又不是一个司机拉我回来,中间换人了……有啥好骂的?” 说完,坐在床边的我泣不成声,门外也渐渐没了动静。去厕所一看,内裤果然被血浸湿了一大片。在火车上拥挤不堪,有不适也只能强忍着,一直到那一刻。在凉意围绕的冬夜,我草草换了内裤,钻进冰冷的被窝里。

第二天,她是把饭端到我房间里的。然后语气和缓地说: “下午带你去买衣裳,明天带你去太和看病。”这几句话,几乎完全驱散了我对昨晚不快的在意,让我觉得,她应该还是温柔的。


或许她是温柔的,但又是愚昧粗俗的。


4,在医院里,她不止一次想拍抖音“留念”,我很反感。奈何架不住她的要求,草草应付了两个,没想到她又趁我没留意的时候偷拍……


5,出院前一天,病房里来了俩男孩,打游戏看小视频,吵的人心烦。我的手机在墙边充电,想去拿时发现他们把椅子挪到一起,正好椅背抵住了我的充电线,看着它弯的角度我立刻火气上来了,去拔掉手机,把充电线扔了。把这事告诉她,她一直说完成那样也没事还能用,我不用给她她拿着用。我说有危险,买一个又不贵。到了出院的时候,她又把那根线从垃圾桶里捡出来,放到包里,我发现了,态度坚决让她扔掉,她才作罢。


6,在附近上学的妹妹也放假了,到医院等我们一起走。在去汽车站的路上她又事多,一会在公交车上说戒指找不到了问我见没有(当然没有!),一会又说在包里找到了……到了车站,她在一辆坐满了人的大巴车上朝我们大喊,上来呀,快点!这个车要走了。我俩就是不过去,眼看挤那么多人,能好受吗?最后她下来了,我们坐了另一班车。


7,到了离家最近的街上,要给我买床了。我跟妹妹不能再住一个屋了,容易发生摩擦。买的过程也不愉快,但好在选中了双方都满意的。回家途中,电瓶车电不够了,眼看速度越来越慢,她打电话让我爸来接,结果等半天等不到,又打电话却没人接。终于接通时,她放声大骂:“你在哪嘞呀!你在那嘞呀!” 那样子分明就是一个泼妇!


8,年后的某一天晚上,晚饭后他俩出去了,回来时却在吵架。她尖锐的声音传到二楼我的耳朵里,刻薄的语气,野兽般的嚎叫,一波又一波。后来才知道,她打麻将输了钱,就发火了。


因为她和她丈夫还在世,所以故事永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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