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伴我同游,经历红尘浸染,耳鬓厮磨,不知从何而起,已对我暗生情愫。我又惊又喜,当下便要准备婚事,她说有赖我为她多方寻来良药,她进境在即,一二年间就可再次化形,到时再以人形与我成婚。
互诉心意之后,我们在山上住了一段时间,听琴习剑,炼器修真,吟风啸月,好不快活。可是好景不长,我辈修炼之人,对天地气运往往有所感应,有几日我总心神不定,仿佛大变将生,问晴华时,她也觉得似有所感。我们合力卜算,方知天道示警,数日间清源山一带将有地龙翻身,首当其冲就是脚下,所谓地龙,实为戾气所化,聚成龙形,并无灵智,所过之处山峦崩摧,地裂为壑,百里之内生灵涂炭,而且大灾之后往往大疫……天地无情,生民何辜?
我们相对默然,都不愿见此等惨剧发生,况且晴华本体还在山上,化形之前无法挪移,想要独善其身也是不能。我们向四方同道飞书求援,大多被拒,他们或担心逆天而行招致天罚,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有一位少年修士回信,称自己家中历代传下一幅九地玄武阵图,玉符布成玄武形状,以通灵之物为阵眼,再以主阵者法力灌注,可借灵物之力稳固地脉,乃是昔年大能者移山倒海所用。这位少年修士曾海上遇险,为我所救,虽家中不许他参与此事,他仍私下将阵图随信传来。
我们遍翻古籍,也没找到其他法子。对视良久,我们都知道彼此绝不会袖手旁观,便决意共赴此难,不管结果如何。晴华以木灵之身驱使山中虫蚁野兽及各家的家养牲畜四处奔逃,警示百姓将有异事发生,我让昔日观中的火工道人们多方劝人远离清源山,又在山周布下法阵,用晴华本体桂树做阵眼。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地龙翻身。
我深知此番危险,事若不成,晴华本体被毁,难逃一死,我也绝不会独活,便再向晴华求婚,这次她答应了我。不再选什么黄道吉日,我们若能厮守,每天都是吉日。那天黄昏,天地为证,我与晴华成婚,虽将赴死,心中一片坦然欢悦。
第二天寅初,四下无声,我趺坐在桂树旁,感觉脚下山石颤栗,震动一波一浪传来,地龙翻身!我一跃而起,御剑腾空,灵力注入阵中,阵图隐现玄武之形,以晴华为中心闪没,牢牢困住地龙。那龙形戾气在阵中翻滚咆哮,左冲右突,每每要脱困而出,都被阵法弹回,似乎暴怒起来,力道更大,山体隐隐有崩裂之势。危急之际,我冲入阵中吸引地龙怒气,诱其与我相斗,晴华更是忍裂体之痛,用树根缚住地龙,我们心意相通,灵力流转一体,不顾自身损耗,以本命真元催动玄武阵,终于将地龙戾气炼化于无形。我们得保性命已是侥天之幸,遍体鳞伤,各损数十年功力,那也不必说了。
一场鏖战下来,清源山满目疮痍,地龙挣扎之时,往往土石翻涌,这一带房屋也有些损毁,所幸事先布置得当,民众并无太多伤亡,只是清源观却毁了。晴华与我经此一役,身心俱疲,便想重修清源观,在山上住些年休养生息。我拿出积蓄,请火工道人们帮忙招募民工重修道观,乡民踊跃前来,一则感念道人预警之情,二来听闻观中修士镇压地龙颇有神通,要结个善缘,无不出力,不数日已然完工。
从那以后,晴华与我一边养伤,一边主持道观,有时听到香客许愿,兴致来时,便暗中探查,有那品性纯良或孤苦无依的,往往出手周济。一来二去,数年间居然口口相传,香火鼎盛起来,信众多了,愿力反哺,我们伤势好得极快,比受伤之前境界又有提升。在山上住久了,不免静极思动,我便扮个算卦先生游戏人间,后来,就遇到了徒弟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