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四月是你的谎言

四月晚春的微风悄悄从窗户爬进了教室,轻轻撩起坐在窗户旁女孩的秀发,夕阳大片大片的余晖如落潮般慢慢退去,最后只剩下薄薄一片橙色的剪影留在女孩的头顶。

丁晨看着窗户旁认真写着作业的夏晓晓,忽然觉得与她所有的交集仿佛都是在昨天,让人历历在目。

夏晓晓,四月份就要转学了,要转学到哪里谁也不知道,作为夏晓晓最好的朋友,丁晨自己本人也不知道,但是他隐隐觉得夏晓晓不告诉他的原因,是因为这次的分别后她会去到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遥远到或许这辈子从此就不会见到的地方了,所以说与不说已经没有所谓了。

还记得刚刚入学的时候,这个笨蛋军训时因为起床晚了没有吃上早餐,一站便站了半个小时,等到教官说可以坐下休整的时候,夏晓晓仿佛脱力一般倒在了丁晨的身上,吓得军训的教官连忙让丁晨把夏晓晓带到医务室里给校医看看。丁晨毫不含糊地背起被太阳晒得黑黝黝的夏晓晓就往医务室跑。最后在校医的帮助下,因为低血糖而晕倒的夏晓晓终于醒过来了,还吃掉了丁晨放在口袋里准备军训时偷吃的两颗大白兔奶糖。

……

“喂,你在发什么呆,教教我这道数学题怎么做。”夏晓晓把练习册轻轻放到丁晨面前,自己顺手从旁边位置上顺来一张凳子坐在丁晨的身旁。

“没有什么,就忽然想起了刚刚入学的一些事情而已。”

夏晓晓愣了愣,撇了撇嘴,“你该不会还记着我欠你的两块大白兔奶糖吧?小气鬼。”

“切,谁惦记着,话说你都要走了,还这么认真念书干什么?”丁晨拍了拍夏晓晓不开窍的脑袋说道,“应该在学校里尽量享受这美好的时光。”

“……”夏晓晓修长的睫毛颤了颤,“不要说那么多废话,快教我这道题怎么算,话说我就算要走,但是明天的作业还是要交的好吗?我可不想在走之前被老师骂得我狗血淋头,给同学留下一个那么难看的印象”

“可以不要走吗?”丁晨也没想到这句话会突然之间脱口而出。

“你先看一下这道题目怎么做。”夏晓晓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指着练习册的题说道。

丁晨垂下眼帘,静静地在草稿纸上一步一步地解题。望着丁晨的侧颜,夏晓晓知道说得再多,最后只会更加地舍不得,那还不如好好学习,把每一天当作普通的一天来过,这样或许在丁晨的心里就不会察觉到那最后一天的到来……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在乎丁晨的感受呢?夏晓晓也说不上来,好像隐隐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像雨后的春笋般在暗处悄悄而又肆虐地生长起来。

“发什么呆,做好了。”丁晨把练习册递回给夏晓晓。

“丁晨,我明天四月二号办好手续就要走了。”夏晓晓忽然说道。

丁晨愣了愣,侧过脸尽量不去看夏晓晓,一副毫不在意地说道,“那以后电话多联系吧,对了,去到新学校好好照顾好自己,你低血糖平时记得随身带几颗糖在身上,夏天体育课也要多注意下身体,喝水能够降低中暑的可能性……”

夏晓晓听着丁晨喋喋不休得像自己老妈一样,耷拉着脸抱怨道:“你比我妈还唠叨。”

“夏晓晓……”

“干嘛?”

“我不喜欢你,真的,所以以后也不会想你的。”丁晨忽然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认认真真地说道。

夏晓晓握笔的手轻轻一抖,旋即握紧了笔杆。

“切,我也不会喜欢你的,也不会想你的,大家彼此彼此。”

说完两人对望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夕阳沉下,黑暗铺天卷地而来,教室里伸手不见五指。夏晓晓轻轻地抽了一下鼻子,一滴晶莹的泪光也悄悄地渗出了丁晨的眼眶。

这样或者是最好的道别了吧……

夏晓晓离开学校的那天,丁晨站在学校的天台上往下俯视夏晓晓,没有让夏晓晓看见自己,自己也没看见夏晓晓走到学校大门前回眸的表情。

天台上晚春的微风就这样吹着,掠过他的嘴边,吹过她的耳畔,最后落在河边的柳枝上,卷上一缕碧绿的柳叶悄悄沉睡,河水轻轻泛起的涟漪里倒映着它的梦,那是关于一对少年少女四月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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