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灯下走,看见嫩芽了。朦胧里我看,却看不清。白日的新鲜光洁,只在夜气模糊里。
我只能在对视了一会儿走开。忽然,谁家的大狗踞在当路,如老虎般威武了。
行人都绕开,回头看这猛兽,侧目而愤懑,却是没有骂出,悻悻走开去。
这是我经行的前路,我没打算回身。我握了拳头,捏捏口袋里半截的木棒,朝着恶狗过去。
它早已吠吠,它觉得是它的地盘了,虽然即便它的主子,也没有来这儿多久。我靠近,它声音愈大,愈急,更急促,更恶毒了。
岂会怕了这恶物,何况它还不是老虎狮子?
我挺直身子,放慢步伐,朝着它走去。它扑向我的锁链咣当作响,它好像要挣脱扑上来了。
我直直迎着它的目光,怒目它的獠牙。我做好了它挣脱的准备。它若扑上来,主动进攻,我就打断它的狗腿,卸了它的狗脑,不管它的主人是将军还是员外。
我靠近它。只是靠近,而不是伤害。
它当然感到陌生,陌生不能成为进攻的理由。它若不动,我不惹它;它若进攻,我必加倍反击。
它竟然往后退了,叫声显得凄哀。我索性搬了一块石头,在它面前坐下。对视里,它发抖了,而天其实不冷。
我即使铺了席子在这睡下,它也不敢发动对我的进攻。心里,我不怕它。
还有凉气,春夜阑珊。我坐累了,离开,它没有狂吠,只默默看着我的远离。
我回去,小月新挂。明早的草坡,会由今夜的一黑进击,草芽满山吗?
所有的草都经过了搏斗,季节才承认了它。枝头蓓蕾早已和大雪交手,才前天白了樱桃,今天白了杏花,小院一新了。经不了几个回合,该站稳的人,脚下都如长了钉子。这是迎接春天的模式,还是命途必然的抗战?
斗争着,春天日重,新草渐多。翻手了几回,澎湃涌动,一个季节扎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