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的记得,五年前刚来深圳,住的那栋握手楼,光线太差,是那种白天黑夜都需要开灯的昏暗,即便是在9楼,几乎也是看不到阳光照进来的房子,每次炒菜都要把衣服收进来,不然油烟会把衣服熏出一股菜味。有时候一个人在家,躺在沙发上容易胡思乱想,一个人住,会不会有一天忘关煤气,被毒死了,等到房东收房租了才会被发现,我只剩一具骨架。
而握手楼比较大的好处就是,即便是一个人住,你永远不会觉得孤独。由于房子靠的太近,只要两家开着窗户,我几乎能听到左右邻居的所有对话,仔细听,甚至能够了解他们的职业、性格、生活状况、家庭组成。
比如,住我对面的那栋房子已经换了几批住户,最近搬进来两位性格迥异的女生,两人大概是大学同学,曾经住同一个寝室的好闺蜜,毕业了还能在同一个城市工作并住在一起实在难得。读书生涯里,幻想着像《老友记》一样,能够跟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住在一起多好啊,大家一起做饭吃、一起吐槽明星八卦、一起倾吐心事、一起宣泄工作上的压力,对上司、老板的不满···可事实上,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算真的住在一起,因为工作属性的各不同,还是会面对分离,人走楼空。
那段时间刚好,一同来深的同学,离开了深圳,自己一个人住,有时候听到两位姑娘常常打闹、聊工作、聊心事,也不觉得孤独。兴许她们某个不经意,望向对面的我,以为是一个单身猥琐男在打探她们呢。
谁也不曾想,常常小打小闹的她们,有一天会越吵越凶,分贝高到足以引发附近住户的注意。事情是,其中一位女生去酒吧玩,被人勾搭上了,然后发生了性关系,由于女生没有注意安全措施,一段时间过去后才知道自己得了性病。而她的好闺蜜知道后,不但没有安慰她,反而让她搬走,因为她有洁癖,觉得跟一个不洁的人一起生活,害怕被传染。争执中明显感觉两人都在抽泣。
我也不知道她们后来怎么了,那位得病的女生搬走后,另一位女生大概住了一个月,也搬走了,听她打电话好像是要离开深圳,回潮汕老家发展了。
住我楼上的,是一位喜欢看欧美AV的单身女子,被我发现的那天,因为失眠,凌晨三点多了,一直睡不着。这位姑娘估计以为大家都睡了,竟然播放外音在看,偶尔还能听到这位饥渴的少女痴汉笑的爽朗笑声。
有一次,大概是声音太大了“OMG~give to me”的呻吟声,听得早已入睡的我一阵羞耻。结果,不到3秒,一位住附近的一位汉子大喊一声“是谁这么不知羞耻啊,大晚上要你你自己看啊,放那么大声干什么?你不用上班,人家明天还要上班呢”说完还敲了一下窗户,以示警醒。
之后再也没有听到那熟悉的美国大妞的呻吟声,有几次乘电梯看到了这位妹纸,我总觉得在电梯里不自在。我想之前估计是妹纸看的太忘我了,经历这件尴尬的事件后,她应该以后都有阴影了吧。
貌似住在我西南方向的一开始是一对情侣,后来女方觉得男的没上进心,单方面提出了分手,男方也是硬气,说分就分一点不拖泥带水,第二天就拖着行李走了,大概两人都没有很相爱吧,要不然怎会这么果断。
果不其然的是,几天后,我听到女方略带哭腔的在打电话,我以为两人符合了,还为他们感到高兴来着,结果越听越不对劲。才又知道了一件狗血的事情:女方其实在跟自己的前男友联系,而且前几天前男友来深圳出差,两人见面了并旧情复燃发生了关系,结果男方只为叙旧情,女方却当了真,这边刚分手,想要跟前男友符合,可前男友跟现女友已经订婚了,很明显,前男友是不可能跟她复合的。
女方苦苦哀求:“只要你跟她分手,你要我干什么都行,求求你了,我是真的忘不了你···”
诸如此类的事情,每天都在城中村、握手楼上演,西侧903房的情侣,买的床质量不好,啪啪啪的时候常常听到咯吱咯吱的摇床声,不知道哪一栋的一对夫妻常常吵架,女方哭的声嘶力竭,孩子估计是被吓到了也跟着哭,越哭越大声,让人听着特别难受,难受到想报警,每每哭完,消停几天,又将重演。
有人开玩笑说,如果有编剧写不出剧本,就来城中村感受一番,绝对灵感思如泉涌,因为在这里,每天都有故事在上演,从来不缺剧情、高潮迭起,人间百态。
城中村是多数来到深圳这个大都市落脚的第一站,这里便宜的生活设施支撑着每一个闯世界的人,照耀着一个又一个的动人故事,温暖着每一颗忙碌疲惫的心,见证着每一个成功者的回忆。尽管有些凌乱,设施陈旧、街道有时杂乱无章。却是大都市小市民,平凡生活的一部分。
尽管现在城市改造越发迅速,越来越多的城中村被拆迁、铲平、变成一座有一座的商业大楼。
但,只要有城中村的地方,就会有浓浓的市井气息,这里有凌晨两三点都还在街道打闹的稚嫩小孩,也有甜蜜幸福的情侣。深夜加班回来的单身狗、凌晨三四点就起来工作的环卫工人···也许有一天,它们会消失在城市更新的进程中,却会永远留在每一个从城中村里走出来的人的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