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红豆今天在上美术鉴赏课，昨天老师说了毕加索，今天一转眼又开始谈到魏晋南北朝，只觉得好玩。

老师说美术，是美的艺术。

姜红豆想，周暮这个人也该是美的艺术吧。粗粗的眉，不加修饰也并不粗糙，皮肤有点黑但是显得很精神，唇倒是薄，比女孩子涂好唇彩的颜色都好看，眼睛的瞳色偏黑，亮晶晶的，像一个小小的漩涡夺人目光。

断断续续手机上还在联系着，姜红豆翻开QQ通讯录，周暮不是特别关心，姜红豆从来没有特别关心，周暮甚至没有一个单独的列表或者备注，姜红豆只是把他归在高中同学那处，就好像不过是人山人海里一个普普通通的经过，然而备注还是出卖了她，“朋友小周”。姜红豆啊姜红豆，哪有高中同学费这个劲打这么特别的备注，王某某张某某朱某某甚至周某某，哪个人可以非要改动成朋友小周啊。

找到他，简单编辑几下，发了几个逗趣表情包，姜红豆已经能猜到屏幕背后周暮那张拽拽的欠揍的脸收到信息该有怎样的表情，果不其然，周暮很快回到：“我在吃饭呢，配图云云，食堂阿姨给我打好多肉，豆腐汤好好喝”。姜红豆：“OK，让你看一下，觉得挺像你的，兄dei拜拜！”

姜红豆打包好残缺的几分尊严，仓皇而逃。

兄弟，原来是朋友，兄弟，到不了爱情。

周暮是知道自己喜欢他的，可是他从来不吝啬暧昧，打着不想失去朋友的借口，辜负姜红豆的热情快乐希望，为所欲为，真是糟糕透了。姜红豆觉得，周暮和自己真像啊，是不是这样才会吸引自己，大家都是自私鬼，薄情寡义，可是她偏偏，偏偏动了心。

搅了搅奶茶杯里的吸管，芋圆很是软糯，姜红豆也是真的很软弱。

也不是没有想过，就这样吧，什么都不要了。自以为是的单恋，周暮不屑一顾的感情，一切都让人疲惫到了骨子里，如果这是一摊湖水，也想就此沉溺吧，就不断下沉好了。前几年看陈乔恩那版的东方不败，沉在湖底连一颗心脏都懒得跳动，好像明白了绝望。失望只不过是笼在人心头淡淡的雾气，而没了兴致就像这湖水终于结了冰。就算有春光会消融，也始终会结冰。

早晨十点，窗外面还是弥漫着冬天的雾气，阳光太微弱了，始终渗透不进来。

姜红豆想起来，暑假的时候，周暮有整整十八天没有主动找她说过一句话。不禁想问周暮，唉，就算我真的只是你口中可以很聊的来的一个旧朋友，真的可以这么久都不联络，还是说只有我主动联络你吗。姜红豆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眼里满是苦涩。

窗户外面的雾气化不看，阳光洒不进来，这个冬天，真的太冷了。突然就想翻篇到明年了。

可是就算这样，这两年，也是周暮压根不在乎的两年。坐电梯的时候看看前面站着那个男孩宽阔的背影就会愣神，一大堆人围坐在一起动筷子喝酒唱歌吃火锅视线透过人群，初雪飘落看着周围兴奋不已的同学嘻笑打闹，这些事情里面都没有周暮。姜红豆永远是身边没有周暮的姜红豆。一切都很没有意思。

你看，就连身上一件黑色毛衣，都在向周暮喧嚣，姜红豆她很想念你，非常非常想念你。

姜红豆在想，自己到底喜欢他什么呢，薄情？自私？其实是自己贪图了，毕竟他是个好人，只要自己不陷进去，他对朋友仗义，只不过是不喜欢自己。他穿着洗的很干净的校服，满脸爽朗的站在食堂门口冲自己笑的时候，是多么好的一个男孩啊。他蹭电动车的后座去网吧打游戏，手指拽过她的衣服后襟，自己动也不敢动，屏住呼吸。

和周暮聊天很聊的来，就以为只有周暮能和自己聊的来。其实只要是喜欢自己的男生，也会使劲跟自己找话题，永远不会让话题结束或者变得无聊，恒温是舒服的，其实跟周暮聊的来不过也就是自己在努力找话题。否则像周暮那样的人，貌似很暖，其实很疏离，聊着聊着就要去吃饭去打游戏去找朋友，他永远有别的事情要去做，姜红豆不过是无聊时候或者想谈心的一个伙伴，而姜红豆的生活里面太依赖周暮了，这并不公平但也不值得哭诉，是她自作自受。

大家都是半斤八两的玩意，姜红豆心想，装什么呢，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周暮，我不想揭穿你。

姜红豆狼吞虎咽吃饭的时候，也在帮忙找周暮喜欢的图片，被妈妈催着去洗澡进了卫生间一边打开淋浴喷头一边怕这次聊天结束会让周暮不尽兴，走在路上周暮会说自己不玩手机而她等红绿灯的间隙还在欣赏周暮发来的视频。

怎么公平，自找的不公平！

姜红豆要不是舍不得，真想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清醒清醒。

有一天晚上喝多了，天特别冷，穿个拖鞋溜到操场上，微醺之际就想给周暮打电话，可能是风太大了，吹得姜红豆一个激灵，又不知道要闹什么笑话。脚趾冻的发紫，本来就体寒，受罪了好几天。

姜红豆呀姜红豆，真是二十一世纪不可多得的一个大呆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