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窝头会馆》前,我专程造访了一回度娘,着实郑重定义了一下“话剧”的释意。知道话剧是泊来的西方戏剧品种,是以对话方式为主的戏剧形式,它区别于其他剧种的特点是通过大量的舞台对话展现剧情,塑造人物和表达主题的。
《窝头会馆》分三幕,分别从1937年夏,1948年秋,1949年冬三个时间段来讲述北京一个叫窝头会馆的寻常小院,寻常人家的生活故事。
剧情在一曲清扬的口琴声中徐徐拉开帷幕:厨子媳妇田翠兰(宋丹丹饰)一边洗着猪大肠,一边抬头喊:“小淼子别吹了,省点劲儿”,这时,正骨师周玉浦的老婆,没落格格金穆蓉(徐帆)款款出来晾膏药。院子里一左一右扯开的绳上,一边晾着翠兰晒的猪大肠,一边晾着穆蓉晒的纸皮膏药。翠兰往绳上搭猪大肠,绳子一弹,振落了穆蓉搭晒的纸皮膏药。于是,两个女人针尖对麦芒似的开始掐架,周玉浦徒劳的在中间劝说。最后,穆蓉优雅地摔了句‘哈利路亚’,翠兰不甘示弱地回一句‘阿弥陀佛’,把窝头小院里居住的几户人家一个个引出水面。
主角苑国钟(何冰演)。他是小院的主人,独自带着有痨病的儿子过活。靠吃瓦片儿,即收房租 ,酿酒和卖腌咸菜儿讨生活,给儿子苑江淼治痨病。
古月宗(濮存昕),这个有点疯癫的原小院主人,是前清举人,靠卖房子写房契的时候玩文字游戏,一直赖在小院不走,一住二十多年,整天逗蛐蛐儿,看笑话,说着明白的糊涂话,可谓是个老人精。
保长肖启山(杨立新)忙着催租,抓丁,算计街坊们的钱财。
就这样,一个寻常小院,寻常人家的生活相便有声有色地疏漏出来了:苑国钟作为房东却偏偏拿不到钱,把自己的房子租给这几户贫穷得拿不出钱来交房租的人家,又不能赶他们走。他爱钱,全在于他儿子。然患肺痨的儿子却看不起他,质疑他当年买院子的钱来路不正,逼父亲把同学为他的捐款退回去。甚至因此给了父亲一巴掌。然而作为父亲,即使做儿子的万分不理解,他却依旧深爱着儿子,心心念念的是给他买药治病。甚至想割自己的肉,滴血给他做药引。直到最后替儿子挨了枪子。
田翠兰苦出身,为给女儿治病,做过暗娼,后来嫁给了老实的做卤肉小买卖的王立本。整个人大喇喇,嘴皮子不饶人,时不时晃动自己风韵尚存的腰肢勾引苑国钟。但却不乏热心肠,经常照顾有痨病的苑江淼。
金穆蓉,因为自己的格格出身,鄙视他人,常常冷不丁的撂一句“哈利路亚”,仿佛这话能平白的给她增添几分力量,让她在晦暗阴沉的日子里重获精神上的优越感。
肖保长奷诈狡猾,欺压邻里,希望自己的疯闺女给苑国钟的痨病儿子冲喜,却对他那进过炮局蹲过监狱,流气十足的儿子无可奈何。
在第二幕中田翠兰和金穆蓉互吵不过,就把压厢底的祖宗搬出来震对方。穆蓉把十字架抱出来,流着泪往门框上钉。田翠兰马上一阵风地刮回屋里,端出一尊弥陀佛和一个木托子,让女婿也在门框上找了地方钉:“我把墙上的神仙薅下来了,你找个钉给我楔到门框上去,让他坐高儿高儿地往下看,看看谁还敢欺负咱们!”又说“她信玛利亚,我信观世音,我能矮她一头不成,谁怕谁呀!”
愁苦的耶稣,开怀的弥勒,以及苑国钟栉风沐雨的关老爷,他们这一群有着不同的信仰,而在困难线上挣扎的小人物,汇集在窝头会馆里,没有大奷大恶,只是为了活着,各尽其能地做着自己的努力。为了活着,苑国钟挪用韩先生320块大洋,穆蓉想给女儿找个好人家,古月宗惦记别人的钱,一切都是为了活着,为了生计算计着。
此剧的演员阵容真是庞大,群英荟萃不说,单里面的台词就让人笑声不绝。
古月宗:是起头那顺治吗?那净顺着人家,给人治治了,那不行。那是道光皇上?家底儿不厚,偷点得了,非盗光了,这更不行了光绪?你甭跟我提他,又没里子,又没面子,光剩棉絮了。
田翠兰:就牙签这样的买卖,以后就靠着你了。
肖保长:就信仰这一栏我给你填什么呢?苑国钟:钱。
苑国钟:我儿子是修铁路的,他要去新中国。
这种自我调侃式的插科打诨,把人与人之间的那种温情与冷眼,善良与狡黠自然而然的融为了一体,非常值得学习和深思。
尤其值得称颂的是结尾,苑江淼悠悠的口琴声再次响起,空气里迷漫着清澈忧伤的味道。西厢房里突然爆发出了翠兰女儿新生儿的哭声,整个剧情,完全在人没有意料的情况下,把主题达到了升华。作为建国六十周年的大片,又怎能不叫人感动?冬天来了,春天的脚步还会远吗?
总之,此剧可以一回味再回味,没有大手笔,没有大人物,而正是这些寻常的小人物诠释了人们的生活相,不得不为编剧赞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