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 李商隐
凄凉宝剑篇,羁泊欲穷年。
黄叶仍风雨,青楼自管弦。
新知遭薄俗,旧好隔良缘。
心断新丰酒,销愁斗几千?
【译】我虽然胸怀匡国之志,也有郭元振《宝剑篇》那样充满豪气的诗篇,但却不遇明主,长期羁旅在外虚度华年。
黄叶已经衰枯,风雨仍在摧毁,豪门贵族的高楼里,阔人们正在轻歌曼舞,演奏着急管繁弦。
新交的朋友遭到浇薄世俗的非难,故旧日的老友又因层层阻隔而疏远无缘。
心中想要断绝这些苦恼焦烦,要用新丰美酒来销愁解闷,管它价钱是十千还是八千。
【背景】李商隐早年受知于牛僧孺党的令狐楚,登进士及第后又娶了李德裕党人王茂元的女儿。牛李党争激烈,李党失势,令狐楚的儿子令狐绹长期执政,排抑李商隐,使他成为了党争中的牺牲品。虽然他自己并不愿攀附牛李集团的任何一个,但他却始终不能施展才具,实现政治抱负,一生四处漂泊寄迹幕府,穷愁潦倒。这首诗就抒写他凄酸的生活境遇。
【评】
李商隐是个悲情人物,也算是个相对纯粹的儒门士人。他无意中卷入“牛李党争”的漩涡,可以说一边是师门,一边是妻家,两边不靠的结果就是两边都踩他。
这种触犯了朋党间戒律的“二五仔”,必然处处碰壁。不但仕途上偃蹇不遇,坎坷终身,而且人格也遭到种种诋毁,被加上“放利偷合”、诡薄无行”(《新唐书·李商隐传》)一类罪名。
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后果就是孤家寡人,“旧好”关系疏远,“新知”遭受非难。
唐代前期名将郭元振也曾落拓未遇,但因《宝剑篇》而深得武后赏爱,终于实现匡国之志。
初唐的马周落拓未遇时,西游长安,住新丰旅舍。受到冷遇,遂取酒独酌,表现出不凡的气度和性格。后来受到皇帝赏识,拔居高位。
诗人想到自己虽有郭元振《宝剑篇》那样的华章,却只有马周当初未遇时的落拓,毫无郭马的幸遇,所以只能用美酒一浇胸中块垒。
矫情吗?郁勃不平之气罢了!
无奈吗?必须无奈!
一身扶龙术,卖与帝王家。不过走了极端罢了。
扶龙为了什么?达则兼善天下。
没有龙可扶,那就独善其身。处一室则改造一室,留一地则影响一地。
没有船可上,那就让水更有力量,再不成就“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世上免不了这样的人,无论何朝何代。
这世上少不了这样的人,无论庙堂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