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亚四大悲剧中最受欢迎、受众面最广的就属《哈姆雷特》了。因此这次在英国国家剧院由本尼迪特领衔出演的话剧《哈姆雷特》更是迅速火爆了全球,在33个国家上演,每场都爆满,收到世界各国观众的一致好评。
早在一个月前,我有幸知道北京剧院要上映,还好下手及时抢到了宝贵的一个座位。昨天去看时,只见剧场里前来观影的人真的是坐了个满满当当。
主演本尼迪特·康尼巴奇我个人很喜欢他,五六年前上大学期间追腐国剧特别狂热,尤其是《神探夏洛克》,他演得Sherlock Holmes真的是聪明睿智又不失活泼可爱,尤其是他那标志性的语速,让我这个英语专业的学生听起来也着实是很崩溃。和他的腐友Watson配合在一起时,也是有笑点有泪点。
《哈姆雷特》的剧情上学的时候都学过,甚至那时候班里也排过它的话剧,少年不知愁滋味,也知道是悲剧,但是终究体会不到有多悲。因此这次我尽量不去纠结剧情,而是着重体会每个人物内心的情绪。
整场戏基本都是由人物内心独白贯穿起来的,故事开始第一幕就是丹麦王子哈姆雷特处在父亲已经去世两个月,而母亲即将嫁给篡位丹麦王克劳狄斯为妻的场景,哈姆雷特悲痛至极之外还有一丝丝迷茫,他不知如何是好,不知父亲为何会突然逝世,而母亲为何在父亲棺椁前哭泣时穿的鞋子还没有旧就准备嫁给自己的叔父了。
这个时候他是压抑的,他忍受不了道貌岸然的叔父和不知羞耻的母亲对他谈什么宠爱,但他的悲伤和不满只能狠狠地藏在心底,表面上却还要表现的恭敬孝顺。
事情转机发生在他见到了他父亲的亡灵,父亲愤恨不甘得告诉他,每天自己要接受地狱之火的炼烤来赎生前的罪,生前连忏悔赎罪的机会都没留给他就被克劳狄斯他的叔父趁其在花园休息放毒灌耳将其杀害,但是虽然恨,他还是劝说哈姆雷特不要为难母亲,他的母亲是受到克劳狄斯蛊惑才接受了这个无耻之徒。他不知道该不该信一个充满怨恨灵魂的话,不过他已暗下决心如果是真的,一定要为父报仇。自此之后哈姆雷特性情大变,装疯卖傻,周围的人都以为是他爱的奥菲利亚拒绝了他,是为情疯魔。
这个阶段的哈姆雷特是让人心疼的,他装疯卖傻做出的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何尝不是他转化情绪的另一种方式。作为丹麦王子,他的肩上不光有仇恨,还有家国,和太多的身不由己。他作出的事情有多欢腾多荒谬,内心就有多挣扎多愤恨,他多想大声咆哮、去释放,亲手手刃那个罪恶的人、撕碎那个万恶的丹麦国、那个万恶的世界,但是他不能轻举妄动,他需要机会。
直至一个演话剧的演员给了他灵感,让他有机会验证亡灵所言虚实。他按照父亲亡灵所说被毒杀的事情改写了剧本,并且内容含沙射影抨击母亲不忠不贞。经过话剧团精心排练,终于到了要演出的日子,哈姆雷特异常兴奋,狐狸尾巴就要露出来了。
当话剧演到最后以毒药灌耳以毒杀老公爵的一幕时,克劳狄斯神情大变终于绷不住大喝一声,“够了!”惊怒拂袖而去。这个反应没有让哈姆雷特失望,他父亲告诉他的都是真的。这个时候他眼中的红血丝告诉他终于不用再忍耐心中的怒火,他可以立刻去手刃克劳狄斯这个杀父仇人。
当他就要报仇雪恨的时候,看见了克劳狄斯由于深深的恐惧而跪在地上不停地祷告忏悔,脆弱得如同一个乞丐。听着他的忏悔之词,被复仇冲昏头脑的哈姆雷特立刻冷静了下来,并没有立刻冲上去杀了他,而是想到父亲亡灵因生前没有来得及忏悔而被火炼的惨状,让哈姆雷特觉得这个时候杀了他真是太便宜他了,一定要让他不得好死!如果在那个时候他没犹豫冲过去杀了克劳狄斯,那后面的团灭悲剧会不会就不会发生了?
哈姆雷特是一个愤怒而不失理性的人,他极度冷静的时候甚至就像魔鬼。但再理性的人在面对母亲和爱人时,也会忍不住变得脆弱、歇斯底里。剧中仅有两处让哈姆雷特忍不住咆哮,一幕是与母亲,另一幕是与已经死去的奥菲利娅。
他所不理解的叔嫂乱伦,正是他母亲所谓的自保,他对母亲吼出的每一句大逆不道的话都在挖一个无力承担生活的女人的心,一国之王后荣光无限、受万人敬仰,但其背后是阴暗、肮脏、龌龊的攀附。母亲多希望儿子能理解自己、谅解自己的无能。当她伏在地上面对哈姆雷特深深自责、心痛,祈求哈姆雷特原谅的时候,其实什么都晚了,已经错了,错了就是要付出代价的。就像在哈姆雷特误把大臣波洛涅斯当克劳狄斯杀害的那刻起,他就错了,他这一错引发之后奥菲丽娅精神失常而溺水,一系列不可饶恕之错,已为他最后的结局做了铺垫。
哈姆雷特心爱的奥菲丽娅得知自己的父亲突然死了,本来美丽无瑕的姑娘无限悲痛致精神失常,形容枯槁,剧中失常后的她目光空洞、呆滞,赤脚踱步,时常唱一点关于爱情和死亡的歌。给人一种想做点什么又不知道能做点什么的感觉。当她的兄长雷欧提斯气势汹汹回来为父讨伐得知昔日珍爱的妹妹也不在了,在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报仇。人在完全失去理智、充满仇恨的时候就容易犯错,他听信了克劳狄斯的蛊惑设计毒害了哈姆雷特的同时也毒害了自己,成为这场阴谋的牺牲品。
哈姆雷特最后一次见奥菲丽娅是从海盗船上死里逃生回到丹麦,正碰见国王、王后、雷欧提斯在准备她的葬礼。此时他会不会后悔在装疯卖傻时曾对她的恶语相向,会不会后悔在“生存还是毁灭”的抉择中选择了后者而因此痛失了心中的挚爱?他跳进坟坑双手扯着襟前的衣领,仿佛在用力攥着他破碎的心,吼出“我爱奥菲丽娅,四万个兄弟的爱合起来,也抵不过我对她的爱!”他身上背负的包袱太沉重了,重得使他不得不放弃爱情,放弃他美丽的奥菲利娅。
剧中有一个细节,就是给奥菲丽娅挖坟坑的老挖工,他愤愤不平的说为什么要给一个自杀了的人办葬礼,在他看来不管什么原因,自杀而死那都是活该,就应该随意埋了。但得知她身份高贵时,又不敢违背上级,只得碎碎念继续挖他的坑。人性凉薄,对一个可怜的姑娘来说,生前她爱的哈姆雷特发疯时对她百般刻薄,对她来说如同天一般的父亲突然死去,失去爱人的同时失去父亲,五雷轰顶莫过于此,她怎么还有勇气生活下去,活在这混乱的世界。
历时3个小时的戏剧,有太多细腻的情绪,自觉怎么写也写不全面,只能捋着主要人物心理线去理解角色。如果当时面对“to be or not to be”哈姆雷特放弃仇恨选择了前者,带着他心爱的姑娘远走高飞,放弃这俗世的纷争是不是就不会有犯错和死亡了?但这样的选择太艰难了,又或者报仇是哈姆雷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为了报仇甘愿接受任何惩罚和后果,那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圆满和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