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刚分班,我就注意到她了,她不算很漂亮,但是周围总能吸引一群人,大概是她身上特有的那份气质,不算亲近也不很疏离,班里人不少人都称她女神,我从不如此,心里想着成了神,就接近不了她了吧。
她有一双柔和的眼睛,仿佛蒙了一层白月光,深刻的双眼皮让人更加无法忽视。她很爱笑,不掩嘴,不闭唇,漏出几颗白牙和一串可爱的笑声。她留着长长的黑发,隔几天洗头发时,她就会把它们编成麻花辫,在风里面自然晾干,一扯头绳,发丝就像厚厚的海藻铺陈在她的肩头,很漂亮,从远处看像是发现了在礁石上唱歌和等待王子的人鱼公主,而我喜欢海。
她很小就爱看动漫,她推荐的《我好想你》我现在也会从手机某个存储的角落拖出来看上几集,一段青春期的恋爱故事,模模糊糊我竟然看不出懂到底是谁的青春,谁在恋爱了。
她小学就过了古筝十级,那个时候我大概我还不晓得在谁家的田地里撒野。
现在想想我对她的过去真的没有苛求的多去了解一些什么。
到了下学期,她坐在我的后面,我时常转过头对她做鬼脸,挤弄着自己的小眼睛,用手裂起自己的嘴巴,讲一些沉闷的冷笑话,不过每一次她都很捧场。有段时间我还在书架上插了面小镜子,从镜子里我可以看到她在阳光下沐浴的眉眼,睫毛根根分明,时不时上下击打一下,便形成了我眼里一片宁静的乐章,她对读书很认真,就像我对她很认真一样。
她夸赞我乐观,开朗,现在这些她欣赏的东西我也小心翼翼的保留着,或许还有些幼稚,我为我不懂拒绝而手足无措时,她在我耳边轻声细语的煲着心灵鸡汤,我还能嗅到从她肩头散落下来的时从里面飘出来的阳光,那是我们第一次手拉手在一起,像一对好朋友。自此以后,我时常叫她“蘑菇”,因为她经常给我画蘑菇,和她一样的大眼睛长睫毛,我带她在操场上晒月亮,我想带她经历我觉得浪漫的诸多经历,像风一样狂奔,只有我和她的手是最紧密的联系。
记得她桌洞总摆放着一包话梅糖,她给我吃了一颗,一种分不出酸甜苦楚的奇怪味道充溢着口腔,但她却经常闲来无事便放一颗在嘴里,托着腮发呆或者望着窗外,尽管她也经常咬着它开心的与人聊天,可只有在她一个人的时候,让我有种心疼的奇怪氛围,我们好像有了一个小秘密,别人看不清,只有我见到了。她说她喜欢这种话梅糖,她很少主动说喜欢。
我记下了,我不太会哄女生,所以每逢遇到她眉头紧蹙,我便将一包话梅糖偷偷塞进她的桌洞里,她才开始很惊诧的问我为什么?我笑笑,只是想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星光。
他还有一个外号叫“卷毛”的男友,一头天生的自然卷,不算很高,表情冷冷的,听人说是上一级留下来的,不认真学习,上课也总睡觉,喜欢网游,和她的开始就是源于网游。但是卷毛长得很帅,每一次在我们班门口等她,都会引许多女生探头探脑,我知道她对“卷毛”有一份很软很萌的感情,连带着她在我面前想起“卷毛”时也会变得很软很萌。我原本觉得一直这样很好,可在我知道这个消息不久的一个学期后我有知道了另一个消息,他们分手了。
她没有如我想的那么悲伤,很淡然,我突然意识到她是一个大人,而我还是个小孩,他操控了许多我操控不了得情感。
后来高二要文理分科,她学了文,我选了理,没有丝毫的悬念的分开了,偶尔在课间操结束时,人潮散去,会看到她或者她和几个我不熟的人走在回教室的路上。我一般不与她打招呼,只有在她落单的时候,走到她的身边,拍拍她的肩膀。“蘑菇”还是叫着只有我一个人叫的外号,她也会冲我微笑,因为某些东西已经割裂了我们交集的生活,问候之后不是相顾无言,也就只剩下“再见”,每一次相遇都是为了再见。
分班后的第一冬天,我看见她一个人在人群里走的跌跌撞撞,显得踉踉跄跄,我跑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怎么了?”,周围有几个女生使劲盯了我一眼,然后被另一些人拖拽走了,我低头看到了拽住的胳膊胳膊上挂着黑底白字的袖章,显眼的祭刺痛了我的手,堵住了我的嘴,我明白了那些隐忍的责怪。她一句话没有说,垂着的睫毛让我看不见她的眼,我的人鱼公主拖着美丽的尾巴从我的眼前游走了。
我很自责,在操场上一圈圈的徘徊,却感到怎么也抓不住她的手了。下午我带着一包话梅糖,躲在一个柱子后面看她一个人从班里走了出来,直到看不见她了,我才拜托了别的同学帮我把糖和小纸条塞进她的桌洞里。斟酌了许久的话,还是没有问出口,我感受到即时知道了结果后能做的努力仍显得苍白无力,我只是写到“好好吃饭,乖乖睡觉,天冷加衣,不少微笑”,还留下了一串数字,虽知道她不会打过来,可也想让她知道我一直在身边。本来还想约她如往常一样晒月亮,终了也放弃了,她的悲伤注定我不能感同身受的承担。
以前宿舍里聊天,评论她虽对人亲近,却总也觉得隔了份距离,看得到却接触不到,让我想到了独守蟾宫的嫦娥,我却做不了一只玉兔。
到现在过不了多久,连看她路过我的窗台的情缘也要消散了。可是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我却仍想在吃糖的时候含一块话梅,品匝那一份萦绕舌尖酸酸甜甜的味道,回想起我看了很久的她。
你是我的一块话梅糖,隔了许久也不难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