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上的人们都生活得很幸福,他们世世代代在这里繁衍生息,与世隔绝,从未去过小镇以外的世界。
秋风吹落叶的时候,来了一个外乡人。他的体格、相貌特征与小镇上的人们都没有什么区别,可能略高些,但比镇子里最高的人要矮,比瘦弱的人要结实,但比镇里最强壮的人要精瘦,更重要的是,小镇上的女孩子们都觉得这是个相貌英俊的男人,原来外面的人也能长得这么好看啊!
男人来的时候,背着一只束口袋,身上还算整洁,给镇子里的人们都留下了好印象,于是,镇上一户人家收留了他,让他在家里做些杂活,逢热闹的时候在市集上替这户人家做买卖,他的声音也让人觉得好听,口齿伶俐却不失分寸,待人友善,越来越多的人愿意上他这来买东西,大家觉得,原来外面的人都这么让人觉得温和亲近,便有更多的人去与他攀谈。
有人注意到他成日背着那只束口袋,便是在做买卖和体力活的时候也不放下来,就好奇问他,里面装了什么?
男人笑笑,只说是很重要的东西。这话传出去,大家都觉得里面一定放了什么宝贝,于是留意起束口袋的人就更多了,就连每日与男人打招呼的时候,目光也会不自觉地瞥向那只束口袋,那是一只灰不拉几的束口袋,看上去里面没放太多东西,软软的样子。
日子过得很快,但镇上的人从来不屑用“光阴似箭”、“时光飞逝”等等这样的词来形容他们的日子,人们觉得,日子在一天天的计数上固然过得快,但每日的生活都是固定恒久的,就如那口水塘,如果要探究是什么时候形成的,恐怕没人知道,也没有哪家的长辈会在意,而后口耳相传给后辈,对于他们来说,那口井的存在就是存在。
冬雨冰凉刺骨,寒冷过后迎来了潮湿的春季,绿芽已经开始成长,镇子东边的东越却来不及看到盛开的那一日——他死了。
东越是被杀的,小镇上从未有过谋杀案,许多人都紧张了起来。调查此事的人查不出个所以然,便道是外乡人做的,有人问为什么?调查的人挠了挠头,说,因为他是外乡人啊,大家都不太了解他,而且还老是背着个神神秘秘的束口袋。
说的是,大家纷纷点头表示同意,都想起男人同他们聊天的时候从来不会说到自己的私事,而小镇上的人在你来我往的聊天时,彼此之间是无所不谈的,有心事也无法隐瞒,越想越觉得男人不仅神秘,还总是隐瞒着什么。
男人说,他什么也没做,说他杀人请拿出证据。
为什么要拿出证据?东越怎么会跟人家交恶,平常那么好的一个人,虽说其貌不扬但待人友善。调查的人说,一定是你。
大家表示赞同。人群中有人说,不要以为自己长相讨人喜欢就什么都有了。就是就是。大家附和道。
可是,他平常对我们也很好啊,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传出来,但很快又有好几人说,那都是假的,他从不跟我们谈他自己的私事。于是,反对的声音表示赞同。
你们!男人有些生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你说,你成天背着个束口袋,里面是不是放着凶器啊?有人说。那就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快拿出来!有人接话。
男人说这是他的私人物品,他拒绝。
所以一定是他杀的了,我想你们平时都敬我把治安打理的好,我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吧?调查的人说,语气上扬,为解决了镇上有史以来第一件杀人事件感到轻松,可以拿赏钱了。大家表示赞成。
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说我杀人拿出证据!男人捏紧了拳头。
证据不就在你束口袋里么,还有什么好说的,处决掉他吧?镇上还没有过处决呢,说实话我挺想看看的。有人说。我也是。我也是的。是杀掉吧?这样东越可以安心了。就是。
你们这些不讲理的人!我现在就走!男人转身便要离开,却被人从背后一把抓住束口袋扯下来,他转身就是一拳过去,把那人痛的倒地,但男人也被人围住了,束口袋被另一人夺去,男人刚要上去抢,便被三人从后紧紧制住,男人疯狂抗争,而夺走束口袋的人用力一把便将口袋撕烂,里面的东西滑落在地。
是照片和一些信,好几个人趁机捡走东西,在人们面前大声念出来。
原来男人的老母亲和妻子、一岁的女儿都染上了一种无药可治的传染病,而男人常年在外打工,回家的时候,家里只剩下这些信了。
这个人真可怜……有人说。那又怎样,他杀了人啊!说不定就是家人都没了,才这么丧尽天良!又有人说。可恶的人!家人都没了还这样!有人喊道。
杀了他!杀了他!
群情激奋中,男人奋力挣脱束缚将离他最近的人抓住,狠狠的把那人的脑袋朝墙上砸去。
血花四溅。